南荞又是瞪着眼看了他一通,见他这一脸的正色,的确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加之仔细看,她一直都觉得千里眠真的一点都不像皇帝,也不像皇后。
“这是尘绒告诉你的?”
千里眠摇了摇头:“他谁也没告诉。甚至,那日替皇后接生的所有宫人都被他派人给杀了。”
南荞不可置信。
“你看,就连尘绒这样在皇后心里像暖阳一样美好的人,该狠绝的时候也是毫不手软。”
“那你……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
千里眠微微一笑:“我天生早慧。我很清楚地记得这件事情。我记得尘绒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七皇子了。所以,这事在尘绒死后,应该是没人知道了。”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啊!
南荞惊愣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这样的大事,你为什么告诉我?”
千里眠垂下眼,叹了口气:“有两个原因吧。一来,心里有个秘密,却无法对人言说,实在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就像现在,我同你说了之后,我感觉轻松多了。”
南荞呵呵,你是轻松了,压力全在她这里了好吗?
“二来,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能将自己的秘密同你说,说明我信任你,你也可以同样信任我。你们尽管走,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太息尊者那边,我早就派人去请了。祂琅山的结界一修补好,立马让人请他回来,太息宫不会有事的。就算他赶不及,我也会护着这里的人周全。”
南荞心里轻轻触动了一下,千里眠对她有种很奇怪的照顾,明明她对他并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绾茵曾说,千里眠喜欢她。可是,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呢。
最终,南荞落下两个字:“谢谢。”
千里眠较了真:“不如分享一个你的秘密如何?”
“啊?”南荞哑然,她的秘密?
她有两个秘密:她身体的秘密,还有她灵魂的秘密。这事除了白惑还有太息尊者,谁也不知道。但是,现在要说吗?可是,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这关系到太息宫。
“我……”南荞犹豫着。
“嗯……若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如……”千里眠忽然凑近她,小声道,“闭上眼。”
“啊?”南荞茫然。
“闭上眼。”千里眠的瞳仁微微往旁边看了看。
南荞不解,但基于信任,还是闭上了眼。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唇忽然被覆住了。
南荞吓得想要挣开,然他的手掌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身上有一股温热的醇香,与白惑的清冽香气截然不同。
南荞心里生气,他发什么疯,居然占她便宜?正要张嘴咬下去,他却忽然又松开了。
“你抽什么风?!”登徒子理应赏一记巴掌的,但是千里眠帮过她好几回,她也不能如此不给面子,只得忍下了。
他却十分坦荡道:“谢礼啊。”
“啊?”
“这事若是办成了,我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和白惑。那我可能就再也不会有未婚妻了,索要一个吻不过分吧?”
“你……”南荞还想骂一句,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措辞。
“若你同意的话,现在去和白惑说说这个计划,说服他也同意就行。”
南荞不解:“我和白惑说?我又见不到他!”
千里眠一挑下巴:“他刚刚还在院门口呢,就是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肯定还在太息宫。”
“什么?!”南荞猛地站起身来看向院门口,哪还有什么人啊!
白惑跑了?他为什么跑?难道……
南荞气得瞪圆了眼:“你刚刚是不是故意亲我的?!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千里眠却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你再不去找找,说不定他离开太息宫了。”
南荞一跺脚,转身跑了。
千里眠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放下茶杯,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泛起点点涟漪:“激将法永远是最有效的。”
但是……他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唇,那柔嫩的触感他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南荞跑出醉浮生,问了几个沿途的太息宫人,皆说没有看见白惑。她又不敢大声叫他,唯恐惊动了四海峰下的金羽军。按道理,事情没有解决,白惑又怎能堂而皇之地回到太息宫。而若是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她不敢想。
她又去微园找,也不见人,余风与谢蕴都说没见到少尊回来。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昏黑,太息宫内亮起了灯笼。
南荞找了一大圈,跑得气喘吁吁,仍是没有见到人影。她一边懊悔没有正对着院门坐看不到门口,一边对千里眠的做法存了些怨怼。
白惑是不是看见了千里眠亲了她而生气?
千里眠又抽的哪门子风?!
关键是,白惑真的回来了吗,千里眠是不是骗她啊?
南荞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四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她只觉背上汗涔涔的。忽然,她脑际闪过一道光,难道是!
她扭头就往那处地方跑,推开大门,穿过一片假山与竹林,便到了目的地,热气蒸腾,水汽缭绕的所在——温泉院子。
她环视一圈,却没看到一个人影。虽然雾气蒸腾,但是若有人,还是能一目了然的,现在没有。
走近了水池,南荞向里望去,她知道近岸处比较浅,就是她上次站过的地方,而越往里越深,甚至容纳得下白惑的妖身。不太热的时候白惑会沉在池底纳灵。
“白惑!”南荞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白惑!你在吗?!”她又喊了一声,仍是无人应答。
“白惑!我知道你在!你要是不出来,那我进去找你了!”她愤愤然说罢,将拖沓的外衫飒飒一脱丢在一旁,甩了鞋子,跳进了池子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