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谦郎君满眼惊恐,结结巴巴道:“下、下毒,我没……”
南荞抢过他的话:“谦郎君是否与人结了怨,让人下毒毒死了这棵心爱的树?”
谦郎君听她这话,绷紧的神经稍稍松了下来,还以为她发现了,原来她是这么认为的,他瞟了一眼玉琮,见玉琮瞪他,只得道:“没、没有,我也不知与何人结怨。”
玉琮又憋不住了:“你说下毒就下毒吗?什么毒?是不是你没本事瞎编的借口!”
南荞也不否认:“公主莫急,我的确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红阶花妖,本想着今日有幸能有皇后娘娘提点,修为能更近一步。但是,方才靠近了这棵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先前待在修缘谷里,学过一些简单的医术。这个味道,与我知晓的一种毒很是相像,这毒就算干透,也能通过皮肤渗入,令皮肤溃烂。方才我可能太过武断,这气味,若不是那种毒物,就算是这棵树自带的,我也不能碰,以防万一。娘娘也知晓,明日是神圣风华大典了,我本也是乡野女子,粗鄙浅陋,但是明日也是代表了方觉在五国十六城三十八部面前去祭拜天地,不敢有一丝懈怠,免得到时丢了方觉的颜面。还望娘娘恕罪,谦郎君谅解。”
她都如此说了,皇后也不好勉强,只好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母……”玉琮还想再说,兰琼又拉了她的袖子,悄声道:“大姐,不要勉强南小姐了。”
皇后又道:“南荞你说这毒会令皮肤溃烂?”
南荞点点头:“民女熟悉的那毒的确如此。但是这种是否只是气味相似,民女不确定。或许,可以叫太医院的大夫来验验便知。”
毕竟是小树说的话,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草木的认知是不是与他们这些灵长类相同。而且什么学过医,都是她临场现编的,回头得跟白惑对对词。
“不必了!”
谦郎君忽然出声阻止,众人齐齐看向他,谦郎君面色有些慌乱忐忑道:“呃,臣侍的意思是,不必劳烦太医院,就算是有人下了毒,可能也只是吓唬吓唬臣侍罢了,况且目前还没人受伤,臣侍这就命人丢了就好。明日就是风华大典,陛下公务繁忙,臣侍不希望娘娘和陛下因为臣侍这里的这点小事而兴师动众。还望娘娘能体谅臣侍。”
皇后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道:“仓舒,你就是性子太软了,与本宫年轻时很像。可别让颐风缇穆再这么欺负啊。”
谦郎君面色动容,垂下眼低低一声:“娘娘我……”
皇后道:“以后有空,多来栖霞宫走走吧。”
谦郎君这才松了口气,眼带笑意:“臣侍谨遵旨意。”
“哦对了,带上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吧,叫什么来着?今日怎么没见她人?”
“回娘娘,她叫景图,今日出宫为臣侍采买去了。”谦郎君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叫南荞看了去。
“景图啊,那丫头很会说笑话,古灵精怪的点子很多,要不是看在是你从家乡带来的份上,本宫早就把人召到栖霞宫里去了。”
“娘娘……”谦郎君面露忧色。
“你急什么,本宫随便说说而已,本宫又不是皇帝,可不会干这种夺人所爱之事。”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谦郎君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南荞顿时愣住了,什么情况?这事,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否则……哎呀,一句话——贵圈真乱!
她这才想起找天纥,天纥这会子在看墙边的一把宝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聊什么。
眼看皇后都出去了,几位公主也跟了上去,玉琮不甘心地瞪了南荞一眼,也转身走了。
“谦郎君。”南荞在后头低低叫了一声。
谦郎君转过身来,面上掠过一抹讪然:“南小姐有事?”
南荞道:“抱歉救不了你的铜铃树。”
谦郎君尴尬道:“无妨无妨。”
“这个盆景可以送给我吗?”南荞指了指刚刚被她救活的另一盆小树,“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用治愈术救活的树,我想留个纪念。哦,不过,我同皇后娘娘一样,君子不夺人所好,若是郎君不愿意也没关系。”
“好。”谦郎君倒是干脆,“这个没关系,只是一盆普通的盆景而已,南小姐喜欢尽管拿走吧。”
花盆不重,南荞不客气地一把抱走了。
众人回栖霞宫小坐了一会儿,皇后也是通情达理的,说南荞今日定要准备许多事情,便让她回去了。天纥也一道走了。
出了宫之后,天纥不见外地上了太息宫的马车。
“你真学过医?”天纥凑过来,因为她想起那日酒肆爆炸时,南荞并没表现出任何医者的反应来,比如查看伤员什么的。
“没有,瞎编的。”南荞实话说。
“那有毒也是瞎说的?”
“不是。”南荞低眼看了一眼摆在地上的那盆树,“它。”
这回天纥真惊到了:“这棵羽棠告诉你的?”
“原来它叫羽棠啊。”南荞把花盆抱起来放在膝盖上,“那以后就叫你小棠好不好?”
“你没事吧?”天纥像看怪物一般。
“嘘——”南荞示意了一下,把手放在叶片上,闭上眼喃喃道,“刚才匆忙,现在跟我详细说说吧。”
太息宫醉浮生里,绾茵与琼衣站在一旁,两人互使眼色,但是谁也不敢上前说一句,在她们看来,主子怎么进宫一趟,变傻了,对着一盆花在说话。
白惑从院外走进来。
绾茵当即便迎了上去,急切道:“少尊,您可来了,您快去看看主子吧,她很不对劲!”
白惑一听便皱了眉:“怎么不对劲?”
上午回来时,他还在核对明日集青会的事项,没来得及出门来接,而且南荞也知道他忙,让人传话来说她一切安好,等他空了再过来就行,怎么现在又不对劲了?
“就是……”绾茵抿抿嘴唇,挤眉弄眼道,“她对着一棵树说说笑笑呢!”
“对着树……”白惑想了想,心里顿时有了些眉目,但是仍觉诧异。
白惑一进来,南荞就发现了,眉开眼笑地招招手:“白惑你快来,小棠告诉了我好多皇宫里有趣的事。”
“小棠?”
“啊,就是这棵羽棠树,简称小棠。”
“你……”白惑看看南荞,又看看桌上这棵盆景,未雨绸缪地抛了一个噤音结界再两人周围,随后有些不确定道,“你现在能与树沟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