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这张脸一直朦朦胧胧,无法看清,然而千百回的入梦,让他熟悉了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气息,那是一种不需要看清容颜的救赎感。
越长大,梦却越少了。直到两个多月前,他再次梦到了她,这次,画面不再虚晃,他终于看清了那张面容,是他从不曾见到过的盛世美颜。
这回,她离开之前,他挣扎着问出了长久以来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是谁?!”
她的身影依旧渐渐消失,然而落下了第二句话:“去方觉王城吧,你将会见到我……”
方觉,王城?
于是,纵使知晓这次的突袭是秦老贼铲除异己的一次陷阱,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加入了。
被俘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何逃脱也计划好了。然而冥冥之中,街上的相遇,让他乱了阵脚。
但是,她却不认识他。
是啊,那梦是自小一直在出现,他从未去过沙漠,也未经历过那样的事,她又怎会认识他。但是,为什么,她与他梦里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连同那独一无二的气息。
门外站着天纥,见南荞安然无恙出来了,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忙问道:“那奴隶没做什么吧?”
“没。”南荞把报警铁盒还给天纥,然后又道,“他说的你们听见了吗?那个天机教是什么来头?”
天纥摇摇头,看向千里眠:“你知道吗?”
千里眠道:“这个天机教是近四十多年来怅国崛起的一个邪教,据说他们的教主已经一百多岁了,这在殇族里头实属是长寿的。他们旨在勾结各国各种邪恶势力,以吸纳灵力为目的,四处行凶作恶。这次近月楼的事,的确像是天机教的做派。”
“那……”南荞想了想,“酒肆爆炸的事会不会也是他们做的?”
“不好说。”千里眠道,“酒肆老板一家与被救走的嫌犯都是妖族,若说与天机教勾结倒也不无可能。”
南荞又问:“酒肆老板的儿子还好吗?”
千里眠道:“暗卫今晨来报过,尚没有动静。这帮人倒也沉得住气。”
天纥道:“你不用操心,这里有我们呢。天机教的人竟然混进王城了,街上看起来不安全。你这几天还是待在太息宫里吧,太息宫铜墙铁壁的,最安全。”
对啊,她现在还是一朵温室的小花,这几天还是加紧纳灵,多修习一些灵术才好。
接下来的三日,南荞果然待在太息宫里哪儿也没去。
白惑和太息尊者还没回来,依旧音讯全无,南荞心里焦灼。然望海说,尊者和少尊外出是常有的事,有时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长祁更是豪言壮语,少尊加尊者,那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没什么好担心的。
南荞也不是无事可做,答应青玖的事情她得落实一下。但是,服装这类,每个时代的审美不同,她概念里的那些简单的t恤衬衫连衣裙,想想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市场。涂涂改改两三天也没什么好点子,倒还画了一个化妆水的喷头和乳液的压泵,让济横送去香脂斋了。
她还是这方面拿手。她倒是不担心香脂斋做不做得出来,听闻气垫和粉饼卖得很不错,下月她就有分成进账了,所以,这算是友情赠送的点子,不算价钱。他们要是不用,也就算了,毕竟这两个的技艺对此处的生产水平来说,兴许有些高了。
青玖来的时候,南荞丢了一地揉皱的纸团,脚架在案几上,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后面地毯上。
“你行不行啊,是不是江郎才尽了?”青玖边笑话边大踏步走进来。
绾茵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公子,您不可以进去!”
南荞瞬间坐起来,把裙子拉好,气愤地把手里的笔向青玖一丢:“你当这里是自己家呢,想进来就进来?!”
她差点走光了好嘛!白惑进来都会让绾茵琼衣先来通报一声,他倒好,跟进自己卧室似的!他怎么这么讨厌!
青玖身一侧,躲开了飞来的笔,眉梢一挑:“对啊,白惑家可不就是我家。”
南荞被气急了:“那他老婆难不成就是你老婆?!”
没想到青玖嘿嘿一笑:“可以啊,你同意就成。”
南荞把砚台飞了过去。
青玖一甩头避开:“起来,跟我出去看看!”
南荞白了他一眼,稳坐如泰山。
青玖态度软了些,让了一步道:“好了好了,给你做的面圣华服,我都亲自送来了,你不好奇什么样?”
面圣华服?南荞撇撇嘴,她刚来那会儿,的确是见过好几个分门别类的大师傅,给她量尺寸啊,选面料,选珠宝,选头面。但那会儿,她茫然得很,还在适应期,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只让白惑去做主。白惑看她迷糊,自然不让人再来烦扰。
这走红毯的礼服,她倒是要去看看。六日之后就是面圣日了,近几日太息宫众人都越发地忙碌了起来。
南荞想了想,便起身来,跟着青玖从书房到了外堂。
外堂,琼衣正指挥着青玖带来送衣服的两名裁缝把衣服撑起来。
南荞一出来,便差点被一片金光亮瞎了眼!
这岂止是礼服,这简直就是日头透出云层洒下万丈光芒!
这是条绫罗白底的礼服,然那白却不是死白,而是带些水晶般剔透的光泽,闪烁着点点微光。拖尾很长,胸口处与裙摆拖尾竟是柔顺的金色羽毛。
那片片翎羽如同凤凰的尾羽,自小而大,自短而长,层次分明,仿佛并不是镶绣缝制上去,而是天生就长成如此。
外头一件罩衫,亦是同样的绫罗质地,用金线绣制了繁复的镂空图案。而且,在腰线的位置,镶了一整圈珍珠,颗颗大小如指甲盖,浑圆饱满,色泽金黄,散发出莹莹光泽来。
南荞觉得,她要是穿这条礼服,不长出一对洁白的天使之翼还真驾驭不了。
“南小姐,容奴为您介绍一下……”站在衣服旁的一位女子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