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只是个行商，压根儿不懂得风雅。
听着台上的小曲儿，他没有别的词汇来形容，只会说一个字：好！
琵琶弹得好，小曲儿唱得好，舞也跳得好，小丫头们长得也都水灵，真是太好了！
小曲儿和大家一起欣赏了，不过这茶水和点心是他一个人的。
男子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突然愣住了！
这……真是菊花茶？
男子有点不相信，又喝了一口。
确实有一股子菊花的味道，清香中有一股淡淡的甜，没有寻常的苦涩。
再看面前的点心，一碟子看起来像是桂花糕，还有一碟子叫不出名的果仁儿，一看样子就知道好吃。。
男子吃了一块桂花糕，再吃了一粒果仁儿，眼睛不由得直了。
难怪卖得这么贵，真是物有所值。
就是量太少，没几口就吃完了。
耳边又一阵掌声传来。
男子赶忙抬起头，这才发现台上的小曲儿也唱完了，门口那些蹭听的也还识趣，帮着在鼓掌。
顾掌柜看着男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走过来问：“客官还需要点什么？”
男子拼命咬着舌尖，才把那句：“再来两碟子点心”的话压了回去。
今天出门急，就带了十两银子，没钱了。
冯姝坐在大堂后面的隔间里，把男子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
她开这个画舫，当然不纯粹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吸引仇人上钩。
杨侍郎大概坏事做尽，怕人暗算他，每次出门都带着众多的保镖。
她要想杀了他，不太容易。
幸好这家伙有个好爱好，喜欢光顾画舫，那她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她曾经听说过一件事，杨侍郎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雅之人，和一名青楼女子打得火热。
那名妓子不但长得温婉，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杨侍郎只是个穷书生，最落魄的时候，是那名妓子一直在资助他。
所以杨侍郎曾许诺，等到金榜题名，一定回来替那妓子赎身，并娶她为妻。
后来杨侍郎果真高中了探花，却忘记了当初的承诺，和尚书府的千金成了婚。
那名妓子伤心绝望之下，悲愤投湖自尽。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前，可却成了杨侍郎心底的痛。
尤其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似乎越发怀念起那名妓子来。
所以，他会时不时会去一些风月场所，让那些歌姬弹一曲琵琶，企图找回当初的感觉。
可惜再也没有人能弹出那名妓子的水平。
扬侍郎这个人心性凉薄，做了那么无情的事，却还想找回当年的感觉，真是可笑之至。
冯姝开这间画舫，就是想引这条鱼儿上钩，以便伺机报仇。
客人一脸肉疼地付完账走了，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可围在大堂门口的那些看热闹的还没离开。
这些人当中，大都是惯常出入各大画舫的老熟客，不过却不是文人雅士，也不是权贵高官，他们大都是一些小混混。
冯姝的目标当然不是这些小混混，这些小混混大都囊中羞涩，舍不得花大钱。
不过却不要小觑这些小混混，他们经常流窜在各大画舫，可以通过他们的嘴巴，把妙音阁的名声打出去。
这些小混混舍不得离开，想等有舍得花大钱的主顾来，他们可以继续蹭听小曲儿。
只不过，自从刚刚那名客人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客人进来了。
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些小混混不由得有些着急，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妙音阁的姑娘好看，小曲儿也好听，怎么就没有客人来呢？”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子摇着折扇问。
“也许是头一天开张，别人大概不知道罢了。”另一名长得五大三粗的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然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先前的花里胡哨的男子道。
五大三粗的男子有些丧气：”我还想听刚才那个小妞儿唱曲儿。“
花里胡哨的男子翻了个白眼：“那你有银子吗？”
五大三粗的男子垮下脸正要离开，忽然看到门口出现一道身影，眼睛顿时一亮：“又来了个有钱的主顾。”
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一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见到来了客人，大堂里的小丫头们一阵欣慰，
可冯姝一看到来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来的这位大概不是画舫的客人，而是来查岗的。
萧玉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大堂里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越发衬得他肤白如玉。
顾掌柜急忙上前招呼。
等看清客人的模样，顾掌柜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这顾客长得太俊，把画舫里的小丫头都比下去了，估计有些难伺候。
角落里的肖十三刚想悄悄缩回去，一道眼风忽然扫过来。
无影完全没料到主子会突袭检查，哆嗦着走过去小声问：“主子……”
萧玉墨拧眉道：“你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无影嗫嚅着，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冯姝走了过来，对着萧玉墨福了福身子道：“萧大人，今天是画舫第一天开张，人手有些忙不过来，我看他们两个反正也是闲着，干脆就让他们下来帮帮忙。”
“忙不过来？”萧玉墨扫了一圈空荡荡的大堂，“这不是一个客人没有吗？”
冯姝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会一个客人没有？大人您难道不是吗？”
萧玉墨肯定不是替她捧场的。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她当然不会就这样白白放他离开。
她这画舫才开张，接触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要想尽快钓到大鱼，就必须先把名声打出去。
萧玉墨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接触的都是京城的勋贵，若是从他身上打开出口，她复仇的计划就会进行得快一些。
听到少女的话，萧玉墨微微一窒。
他可从来没有到画舫里寻欢作乐的癖好。
可毕竟有求于人家，多少应该给点面子。
想到这里，萧玉墨点点头：“那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
冯姝冲着旁边一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急忙上前道：“大人，我们这里今天新排了一段歌舞，您要不要欣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