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里光秃秃的,到处都是石头,怎么还能有长得这么茂盛的大树啊,我看那边有一棵大树长得可大了,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
花酿看过去,那最东边的地方,有一棵黄榆长得很大,看那样子,大概需要两个花卧岩才能抱过来。
“这些树名叫黄榆,一般就长在山地上,它们耐干旱、抗严寒,是一种具有顽强生命力的落叶灌木。”
“难怪在这石头堆里也能长得这么好呢。”
“是啊,钱夫人说着庄子已经传了三代人,那这些黄榆估计也是随着庄子代代相传,保存至今。”
“是啊,这些黄榆自小就长在这里了,以前这里还住着庄户,夏季的夜晚,忙碌了一天的庄户门习惯端着饭碗来到榆树下,边吃边聊,避暑乘凉,议古论今,谈天说地,那时候可热闹了。”
说完,钱夫人走到榆树下,伸手摸了摸,随即四处走了一圈,石头房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石头房里早已经没有了居住的人,一切都早已经物是人非。
吴牙人从一间石头屋里走出来,开口道:“说实话,这些石头屋建得挺好的,石头作为一种原始的建筑材料,具有防寒隔热的特点,住在石屋里,冬暖夏凉,舒适宜人。”
“是呀,我记得小时候来这,夏季的中午,在石屋里午休,还需要盖上一条被子。”
钱夫人说着,眼神有些缥缈,好似在回忆以前,花酿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站到一边的黄榆树下看着远山。
确实,这地方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这居然是一个陪嫁庄子,一个陪嫁庄子在这个小小的山坳里,因地制宜的石头房子建造得既随意方便,又顺应风水,别有一番野趣,可惜它的主人早就忘记了它的存在。
“走吧,庄子还在上面,咱们继续往前走。”
一行四人继续沿着石阶往上走,走着走着,花酿发现道路两边的植被右边的青翠起来,山坡上铺满了厚厚的黄叶,几只红嘴蓝鹊拖着长长的泛着蓝光的长尾巴,在疏疏郎朗的枝梢上跳来跳去,喳喳地叫着,给初秋静寂的林野平添了几分生机。
约莫过了一二里路,花酿好像听见了汩汩的水流声,可只闻其声,不见其水流。
再往前走,地势变得平缓,花酿一行人来到一个山垭,从山垭斜斜走过一个山坳,来到一个约有二十亩地大的平埫,钱夫人告诉大家庄子到了。
眼前的田庄,背靠桂溪沟垴,东西二岭对立,勾勒出了葫芦状的完美曲线。
三座馒头形的小山包与沟垴一起环抱着,把田庄这块平埫揽入怀中。
山包上,沟垴里,长满郁郁苍苍的青松,荫天蔽日,幽静而恬淡。
在上山的途中,花酿对这个田庄没有抱有什么期待,但是看到眼前这块地方,花酿突然觉得不虚此行。
这地方实在太像一个桃花源了,庄子就在平地上,周边就是良田沃地,靠山吃山,完全可以在这里开荒垦地,挖塘蓄水,凿渠灌田。
在这里,可以种庄稼、栽草药、点木耳、务香菇、养土蜂、挖药材,还能养猪、养鸡,一年四季不歇闲。
这地方实在太合花酿的胃口了,花酿已经不自觉的开始规划起以后的用途。
一旁的吴牙人和钱夫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花酿的状态,吴牙人看着眼前这片荒废了不知道多久的田地,再看看那塌了一大半,还有一大半摇摇欲坠的房子,眉头皱得很紧。
钱夫人太坑人了,这哪里是庄子啊,这明明是一片废墟啊,房屋都不能说是老旧,只能说是危房,田地早就看不出原来开垦过的模样,早已荆棘丛生。
而钱夫人看着眼前的庄子,也有些不敢置信,记忆中的庄子不是这样的啊,那时候这庄子里屋舍俨然,果园、菜园、庄稼地、牛圈、羊圈齐全,庄户门互帮互助,生活安然。
可如今......
三个大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谁都没有开口,场面一时间安静极了,好在我花卧岩很快打破了这一份安静。
“姨姨,这就是你家的庄子吗?”
“是啊,只是,只是有些变了模样。”
花卧岩摸了摸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这地方有点超出了他的想象。
见没有说话,钱夫人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自言自语一般开口道:“小时候,我外婆跟我说过,说以前这里就是一座荒山,后来山下修建了一条进城的路,我外曾祖父觉得这一片地方大有前景,于是买下了这座山。”
“后来呢?”
“一开始,这里并没有庄子,也没有庄户,后来我外曾祖父遇到一个从别的地方逃荒过来的木匠,就收留了他,那个木匠从此在这搭草庵安家落户,随后又引来了几家,这里便成了一个有十余户人家的小田庄。”
“再后来呢?”
“再后来,进城的道路改到了另一边,那时这个庄子已经传到了我娘手里,成了她的陪嫁庄子,因为各种原因,庄子上的庄户陆陆续续走了好几户,因为庄户少了,这庄子上产出越来越少,慢慢的,母亲也好像将这庄子遗忘了。”
“再后来,我出嫁,我都不知道母亲将这庄子给了我做陪嫁,这庄子的地契是后来变卖家产的时候翻箱倒柜翻出来的,在那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这庄子已经变成了我的。”
“所以,你从来没有来看过这?”
“没有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庄子,我爹娘前些年没了,他们估计也不记得给过我这么一个庄子吧。”
“庄子上的人就也没来找过?”
“没有,估计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换了主人吧,小时候庄子上的产出都是直接让管事来庄子上收的,那么些年没人来收,估计他们也纳闷。”
花酿暗暗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一件糊涂事,真有可能像钱夫人说的,她娘估计都不知道自己给了女儿这么个陪嫁庄子,而钱夫人呢,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庄子,于是这庄子就成了无人管理的状态,或许是因为交通实在不方便,那些剩下的庄户估计也各奔前程去了,导致这庄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一眼望去,周边二十来亩田地已经被荒草荆棘锁实,已经看不出之前被开垦过的模样。
正前方就是一排房子,这些房子有些是木质的,有些是石头和泥砖混合搭建的,还有一座房子好像是用竹子搭建的,这些房子材料、结构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都塌陷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