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院子里?”
花卫东正埋头苦干呢,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就见刘小磊正站在自家门前探头探脑。
“小磊回来了,我是小舅舅啊,不记得我了?”
“呀,原来是小舅舅,刚刚你低着头坐在那里,也看不见脸,我还以为是爸爸回来了呢。”
花卫东闻言顿了一下,他看了一下外甥圆溜溜的眼睛,心疼极了,但想了想,还是艰难的开了口。
“小磊啊,你爸爸不会回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吧。”
“我知道啊,我爸爸死了,已经埋到土里去了。”
“那你怎么?”
“我知道爸爸不会回来了,只是刚刚看到舅舅背影的时候,感觉有些像爸爸,舅舅,我想爸爸了。”
花卫东想伸手摸一摸外甥的小脑袋,只是双手满是血迹,只能缩回了手。
“小磊,你想爸爸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你爸爸就在太阳那里,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有什么想对爸爸说的话,你就对着天上的太阳去传达,你爸爸一定能收到的。”
刘小磊听后点了点头,抬起头看向太阳,阳光很是刺眼,但他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总是看见爷爷悄悄的掉眼泪,看见奶奶一个人默默地捂着嘴哭,看见妈妈总是对着墙壁一言不语的坐许久,其实他知道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只是他实在太想念父亲了,总想着爸爸或许什么时候还能回来一趟。
花酿摘完菜回来,就看见自己弟弟依旧在埋头处理鳝鱼,而自己那一早上不见踪影的儿子,此时正站在院子里抬着头盯着大太阳看个没完。
“看什么呢?”
“舅舅说今天的太阳和昨天的不一样,我不相信,就抬头看看。”
花卫东听出来自家外甥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拆穿他,而是笑呵呵的问道:“现在相信了吧,今天的太阳确实和昨天的太阳不一样。”
“是不一样,舅舅好厉害。”
“你们舅甥两个还真是臭味相投。”
花酿说着,摇着头往厨房走,掀开锅盖看了一眼,刚好锅里的水也烧开了。
将篮子放下,花酿拿着两个铁皮水壶装了两壶水,然后拿了两个碗,往碗里各打了两个鸡蛋,放上两勺红糖,倒上滚烫的开水,拿勺子稍微搅拌一下,两碗香甜可口、热气腾腾的糖打蛋就做好了。
“姐,鳝鱼都收拾好了。”
花卫东将收拾好的鳝鱼端进厨房,花酿将两碗滚烫的糖打蛋端到餐桌上,搁上勺子,招呼道:“那刚好,快过来先喝一碗糖打蛋垫垫肚子,咱们离吃午饭还有些时候。”
“姐,我不饿,我不吃了,留着给小磊吃。”
“他也有,你吃你的,快吃吧。”
“姐,这么大一碗我也吃不完,你拿个碗来,我倒一半出去,一会你喝。”
“哎呀,我不爱喝那甜滋滋的东西,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的了,快喝你的去,小磊,快带你舅舅喝糖打蛋去。”
“好的,妈妈。”
花卫东眼见推脱不过,便坐到桌前,用勺子舀起糖打蛋吃了几勺子,便将碗推到了外甥面前。
“小磊,舅舅吃不下了,你帮舅舅吃完了吧,不然一会你妈妈要骂我浪费的。”
“舅舅,要不你再吃几口吧?”
刘小磊有些馋,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糖打蛋咽了好几次口水,但看着碗里明显没怎么下去的糖打蛋,还是觉得应该让舅舅多喝一点。
“舅舅刚刚处理鳝鱼被恶心到了,现在闻到这鸡蛋的味道有点犯恶心,小磊就帮帮舅舅吧,把这一整碗都喝了。”
“真的?”
“当然,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吧,那我帮舅舅喝。”
花酿正站在灶台前淘米呢,舅甥两个的小把戏她也不是没看见,但也懒得拆穿。
村里习俗就这样,家里来了客人,主人家往往要用糖打蛋来招待,哪怕家里没鸡蛋,也得偷偷摸摸到邻居家借上三五个鸡蛋,悄悄下厨房做,再怎么穷也要给客人做上一份糖打蛋,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与此同时,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客人一般不会把碗里的蛋全部吃光,要留一半给主人家的小孩吃,小孩嘴馋,要是客人不懂礼节不给孩子留,把小孩馋哭了,那场面就很尴尬了。
刘小磊捧着碗正在呼呼啦啦的喝着糖打蛋,花卫东闲不住,帮着花酿往灶膛里塞了根柴火,随手又拿起花酿刚割回来的韭菜清理着。
“卫东,你歇一会吧。”
“姐,我又不累,不用歇。”
“哪有客人一直在忙着干活的?”
“咱们不是一家人嘛,来了这就跟回了家似的,哪有人在家不干活的。”
花酿被他噎到了,只能默默的开口叮嘱道:“行,那你韭菜摘干净一点。”
“我做事,你放心吧。”
将淘好的米倒进木甑子里蒸上,花酿将已经被弟弟清理好的蔬菜清洗干净,就开始备菜,该切的切好,该掰的掰好,需要用到的调料也都准备好。
菜和调料都备好了,饭也蒸熟了,想着公婆也该快到家了,花酿就开始炒菜。
花酿准备先将今天的大菜做了,用鳝鱼做一道好吃的大蒜烧鳝鱼,大蒜杀菌能力极其强大,用来烹饪鳝鱼具有极佳的除异味效果,所以这道菜的精髓在于大蒜,鳝鱼搭配大蒜,加上烧的手法,蒜香味浓郁,咸鲜微辣,既下酒又下饭,实在是招待客人的一道好菜。
锅里加入菜籽油,再加一点猪油,等混合油烧至七八成热,将焯过水的鳝鱼段、大蒜、盐和白酒一起下进去爆香,加上白酒大火煸炒可以激发出黄鳝和大蒜的香味,等香味出来了,再加入农家酱、花椒、姜末炒香出色,花酿嫌自家做的酱颜色不好看,又往锅里加了些辣椒面提辣增色。
等所有的鳝鱼段都均匀上色了,花酿往锅里夹了一小碗水,淋了一点醋,盖上锅盖焖煮十来分钟,煮到鳝鱼和大蒜熟软,再加入切好的芹菜段翻炒均匀,尽可能保留芹菜的清香味和脆度,起锅前再次淋了一点醋,增香去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