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酿一家也不例外,从腊月二十七开始就开始忙活开了,采购年货、置办新衣、碾米、打扫卫生、蒸馒头、做豆腐、炸年货,这都得一件一件来。
这天,花酿和婆婆准备炸年货,炸一些鱼块、萝卜圆子、豆腐圆子、麻花、地瓜片、土豆片之类的,用来春节期间食用。
正常情况下,每到过年的时候,村子里都是三五户人家凑在一起炸麻花,大家各自带上自家的面、鸡蛋、芝麻、油,围坐在案板边上在说说笑笑间和面、搓麻花、炸麻花,花酿一家往年也是这样的,只是今年家里情况有些特殊,只能自己在家炸。
在村子里,家里有人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讲究还是挺多的,如果家人不注意破了这些禁忌,不但别人家不高兴,也怕给自己家带来不好的影响。
一大早,花酿和婆婆就支好了案板,摆好了面盆、擀面杖、刀子、盖帘等,准备开始搓麻花、炸麻花。
都说食物的口感,一半依赖于食材,另一半则来源于制作手法。花酿站在案板旁边,看着婆婆手法熟练地用手将面粉和油、鸡蛋搓均、搓透,然后加水揉成面团,揉好的面团自然无添加醒发,醒发后搓长条、搓小剂子、捏合,所有功夫都在手上,花酿叹为观止。
面剂子处理好了,就该搓麻花了,花酿可真没这个经验,只能偷偷摸摸的看婆婆操作,试图边学边上手。
很快,花酿就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眼睛学会了,脑子和手有其他的想法”,婆婆明显是个做麻花的老师傅了,只见她手法熟练地揉搓捻扯,三股麻花很快成型了,所谓“手下生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偷师是不成了,花酿干脆破罐子破摔,开口道:“妈,你这手艺真好,快教教我,我怎么都觉得做不出你那个样,总感觉差些意思。”
“这扭麻花简单得很嘛,主要是熟能生巧。”
“一年就炸那么一回两回的,总觉得手生得很。”
“没事,我年轻时候也这样,慢慢学,不着急。”
“小妟,快来,咱娘俩一起跟你奶奶学做麻花来。”
“来了。”
花酿怕一个人学不会太过丢脸,还把女儿也叫来了,母女二人一起学怎么搓麻花,怎么也有一个学得会吧。
“来,看好了,先拿起一个面剂子放在案板上搓动,把面团搓成粗细大致均匀的面条,然后拿起来摔放在案板上,一只手抓住一端,前后交错搓动,拿起一头,对折三分之一处,另一端迅速回折,然后提起一端等它们旋转成麻花形状,最后用手指捏紧两端就可以了。”
“我好像看懂了。”
“我好像也看懂了。”
“那就试试吧。”
花酿和刘小妟各自拿起一块面团尝试了起来,按照婆婆的教学内容,花酿依葫芦画瓢,面团在手里一会儿前后搓着,把搓好的整条面交叉,提起来,面在空中旋转、扭在一起,然后要在案板上上下摔弹几下,貌似这样子更筋道,不一会儿,一根麻花就搓好了。
估计还是有那么几分天赋在身上,花酿做出来的麻花也还算像模像样,虽然跟婆婆做的比起来差了点意思,但也能看出来是个麻花。
都说熟能生巧,花酿连续搓了几根之后,搓出来的麻花越来越好看了,刘小妟的手艺也不差,祖孙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搓着麻花。
在家长里短的谈话声中,一块块充满鸡蛋香味裹满油的面块在三人手里有节奏的搓动,一根一根像蛇一样的面条就滑出了手掌心,在油的滋润下弹性十足、光滑明亮,在时光的推移里,一排排的麻花就舒适的躺在了盖帘之上,等待着热油的淬炼。
“行了,差不多了,剩下来的我来吧,你们歇一歇。”
“也好,那我抱点柴火来生火。”
“行。”
花酿从屋外抱来了柴火,搭锅起火,眼看着婆婆那边没两块面剂子了,便刷了锅,抬起自家炸好的菜籽油往大锅里倒,刘小妟顶替了花酿烧火的工作,坐到灶膛前看着火。
金灿灿的菜籽油沿着锅壁,像瀑布一样注入锅底,略有轻微滋滋的声音,随着火苗不断的舔抵着锅底,那锅中的油不断的慢慢翻腾着,由锅的中心向四周一波一波、一层一层的荡漾开来。
“妈,油热了。”
“刚好,我这也完事了。”
花酿婆婆将准备好了的麻花一个个拿起来放到盖帘上,经过短暂的再一次发酵,麻花看上去更加的蓬松有韧性,婆婆拿起一个放到油锅里试了试油温。
“妈,这油温可以吗?”
“你看这刚放下去的麻花翻滚上浮,就说明油已经热了,可以开炸了。”
婆媳俩人站在锅边,花酿学着婆婆的样子,两只手拎起一条麻花,先轻轻的将另一端沿着锅壁放在油中,再慢慢的松开另一端,随着呲溜一声,麻花就已经钻入了锅底,在热油的按摩下,麻花慢慢的浮出油面,吹着滋滋的口哨声在热油里跳着迪斯科。
家里的锅很大,可以同时放下十几根麻花,眼看着没多少空隙了,婆媳俩就停了下麻花的动作,为了让麻花受热更加的均匀,两人拿着特制的长筷子不断的对麻花逐个进行翻身。
在老灶温火,恒温慢炸下,一根根白色的麻花就在油泡翻滚中渐渐变色,空气中弥漫着面香和油香,让人愈发觉得年味的浓厚。
“妈妈,好香啊,你们在炸什么呀?”
刘小磊人还没进厨房,声音就率先传了进来,紧接着,小家伙飞快地跑了进来,一看见灶台边的花酿,就要跑过来抱她的腿。
“别跑别跑,离灶台远着些,要是被油崩了脸,那可就成个小麻子了。”
“妈妈,你们在炸麻花呀?”
“是啊,别在这站着,要么出去玩去,要么去你姐姐旁边坐着,别在这阻碍我跟你奶奶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