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佛家知名僧侣说过:复仇只会葬送你自己。
但是,如果复仇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呢?
这可能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小妟妈妈,你想什么呢?问你你也不回话?”
花酿回过神来,问道:“啊,怎么了,刚刚走神了。”
“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一起?一起干什么?”
“去打工啊,去城里打工,不是一直在说着这事呢嘛,你想什么呢?”
“打工啊,我,我就先不去了吧,家里孩子又小,一家老老小小的,地里那么多庄稼呢,总得有人照顾的。”
“这倒也是。”
“对了,你男人没了,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
“啊?什么?”
“你还年轻,不可能一辈子一个人的嘛,考不考虑再找一个搭伙过日子的?”
那个问话的妇人又问了一遍,旁边的一个妇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人家兴旺刚走,你现在问这个干什么?”
“兴旺刚走我知道啊,这不是问一问嘛,怎么了?”
“男人刚走没多久,你就让人改嫁,这合适吗?”
“我问一问怎么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也是为小妟妈妈考虑呀,是吧,小妟妈妈?”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兴旺刚走,我也没有改嫁的心思,只一门心思的想着好好孝顺两家老人,将两个孩子好好拉扯长大就是了。”
花酿刚说完,就看见村里一个大娘走过来,那大娘自顾自在花酿几人身边坐下,随口问道:“说什么呢?”
“没,没说什么。”
“我都听到了,你们刚刚在说改嫁。”
“大娘,我们就是随口说说。”
“就是就是。”
“你们在让一个刚死了男人的女人改嫁,我听得很清楚。”
“大娘,您可不敢胡说啊。”
花酿旁边的几个妇人此时都有些不高兴,又不太敢表现出来,这大娘在村里是有名的尖酸刻薄,大娘几乎和村里所有的家庭都发生过“战事”,从口头的争吵谩骂,到大打出手,可谓是劣迹斑斑。
据说之前村里有户人家趁大娘不在,把她家浇灌秧田的水引走了,大娘吃完饭回来发现之后当场就扛着锄头去了那户人家里要说法,把引水的人狠狠地骂了一通,转头又去把那家人刚浇灌好的秧田田埂挖了个大洞;有户人家偷了她养的鸡,她冲到人家里去,在人家院子里打滚、撒泼,把人家的锅碗瓢盆全部砸了干净,又在那户人家的院墙上到处抹上鸡屎之后,她才在叫那家人的骂声中扬长而去。
村里人都说大娘骨子里就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吃一点亏就能骂遍对方祖宗十八代,有时因为点芝麻蒜皮的小事,她都可以连续骂几个小时都不重样,直到骂足了骂累了才会住嘴。
鉴于大娘的恶名,很多年轻媳妇每次看到她,都会躲着走,心里对她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除此之外,村里谁家的孩子哭闹不休的时候,大人们都会说:“如果你再不听话,就让村尾那王大娘来抓你!”
可见,这大娘在村里真的就是如凶神恶煞一般的存在。
花酿刚来没几天,就见过好几次大娘在和别人对骂,别看大娘长得瘦弱,但是她那说话声和走路声一样大,那些看似膀大力阔的大娘大叔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好在刘家跟她也没什么罅隙,自然也就没跟她交过手。
此时看见大娘突然加入几人的谈话,花酿一开始有些不解,很快又想起这大娘也是早年丧夫,之后一直没有改嫁,一个人守着公公婆婆和孩子过日子,难不成她是通过自己看到了她年轻时候的模样?
于是,花酿试探道:“大娘,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大娘闻言,凌厉的眼睛盯着花酿上下打量了一番,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花酿看着大娘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很是不明所以,这是有话说呢,还是没话说呢?
“大娘?”
“你如今也才三十出头吧?”
“是啊,怎么了吗?”
“刚刚她们跟你说的不无道理,你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改嫁。”
“大娘,您的意思是,让我改嫁?”
“我也是年轻时候就死了男人,作为寡妇在这村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男人们的心思我再了解不过,那些个男人啊,最是喜欢你这种年纪轻轻死了男人的小寡妇。”
“你们不知道吧,年纪轻轻的小寡妇最容易勾起男人的独特心思,单单就一个夜敲寡妇门就足以让很多男人浮想联翩,把持不住自己,更别说你这样的了。”
“我这样?”
“是啊,像你这样年轻的,要身段有身段,要样貌有样貌的,最招那些男人喜欢了。”
大娘话音一落,旁边的几个小妇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她们原本以为大娘要咒骂她们劝人改嫁呢,没想到她居然主动聊起了男人。
花酿也有些意外,这么看来,这大娘也是很了解男人的啊,只不过,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啊?
“大娘,您比我年长,经历的事情比我多,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您觉得我该怎么办?”
“建议说不上,我只是看着你就想起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就想跟你们说说话。”
“原来如此。”
“大娘我,是过来人,我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一路走来什么没见过,村里那些男人火热的眼神,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眼神深处啊,都是快烧起来的欲火。”
说着,大娘看了花酿一眼,又说道:“你啊,还年轻着呢,大娘就跟你说一句,‘鳏夫房顶炊烟少,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村里单身汉子不少,花花肠子多得是,你啊,好好思量思量吧。”
“我明白了,谢谢大娘。”
“谢什么,你们继续吧,我走了。”
大家看着大娘离开,面面相觑,好了好半晌,有个小妇人才缓缓开了口:“我突然觉得王大娘没有那么可怕了,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