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算了,她那年迈的父亲和兄弟姐妹们怜惜她幼年被卖,对她很是宽容,可她偏偏不知足,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如今是尚书府上的人,一个卑贱的农人不值得她亲自跪拜,甚至连一炷香都不愿意上。
惊雀的父亲想起自己夫人死前都还在惦记着这个女儿,觉得对她亏欠许多,不断念叨着要将家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鸡蛋给她送去,可如今她这个女儿居然连跪拜一下都不愿意,这可把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惹怒了。
他试图去拉扯她,想将她押到自己夫人灵堂前跪拜,可惊雀哪里愿意,为了躲避他,惊雀满屋子乱窜,家里房子本就不大,人又多,一时间场面就异常混乱起来,差点将摆在正中间的棺材都掀翻了。
总之,整个葬礼被闹得人仰马翻,经此一事,惊雀完全将她亲生父亲以及兄弟姐妹得罪死了,彻底断绝了来往,她彻底将自己的退路斩断了,而府里的下人们对她也是半分看不上眼,极尽鄙夷,完全失去了群众基础。
看到这样的效果,花酿很是满意,只是对惊雀那死去的老娘和被她气得半死的家人感到些许抱歉,让人送了不少粮食过去,又让人给她那兄长找了份还算不错的活计,也算是一种表达歉意的方式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府里的惊鹊已经养的差不多了,想着辅国大将军府里沈渝和柳媚儿的感情应该也培养的差不多了,眼看着离自己及笄还有三个多月,花酿觉得时机成熟了,是时候动手了。
这天,花酿让惊鹊代笔,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让人送去给将军府里的沈渝,然后带着别枝出门逛街去了,留下惊鹊在府里焦灼的等待着沈渝的回信。
事实上,沈渝回信的速度比花酿想象的快很多,花酿和别枝出府没多久,沈渝的信就送到尚书府了,一起送来的还有盒胭脂。
花酿回来的时候,看着早已经被惊鹊打开看过的信和她脸上自顾自用上了的胭脂,什么都没有说,只让惊鹊继续和沈渝通信,顺便告诉她,以后沈渝送来的所有礼物都归她。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信件内容花酿没有再过问,但是随着惊鹊和沈渝之间来信越来越频繁,花酿发现惊鹊眼波流转间,都透着一股子羞涩之色,眼底随时随地泛着一抹春花般灿烂的笑意。
这天,花酿带着明月、别枝和清风准备去城外的庄子上透透气,马车不急不缓的行走着,绕过弯弯曲曲的山路,山林的苍绿由远及近,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条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随着树叶摇曳。
花酿慵懒随性的靠坐在马车里,看着马车外的袅袅婷婷扭动着腰肢的树枝。
马车里很安静,别枝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小姐,你说咱们院里那只鸟这几天怎么不到处扑腾了?”
“噗,鸟?”
“对啊,整天什么正事都不干,就满院子到处扑腾,话又多,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可不就是一只鸟嘛,惊鹊这名字真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花酿闻言有些忍俊不禁,笑道:“如此说来,当初这名字没叫错啊。”
“可不。”
“你说她最近不扑腾了,来呀,具体说说她最近怎么个不扑腾法?”
“何止是不扑腾啊,她最近跟中邪了似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心不在焉的,一会拿起这,一会放下那,给人一种心神不定、坐立不安的感觉。”
旁边的明月也跟着附和道:“确实如此,她有时会在房间内踱来走去的,一会拿起这个,一会又拿起那个,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整个人非常浮躁不稳定。”
清风补充道:“不仅如此,她还特别容易走神,经常抱着枕头在那傻笑,有时候又变得心神不宁的,好像很焦躁、紧张的样子。”
“你们说的这些啊,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这般。”
“所以她真是中邪了?”
看着傻愣愣的别枝,再看看若有所思的明月和清风,花酿哑然失笑,自己院里这几个丫头年纪都还小呢,都没尝过什么情情爱爱的,自然是看不懂一个情窦初开的人的种种迹象。
“她哪里是中邪了,她那是坠入爱河,不能自拔了。”
“坠入爱河?”
“是啊,爱情这东西啊,总是容易让人冲昏头脑,陷入爱情里的人,往往容易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尤其是情窦初开的女子,一旦陷入爱情里,那是毫无理智可言的。”
“她跟哪个男的掉进去的啊?她一只只知道扑腾的鸟掉进河里还能活吗?”
“跟哪个男的,自然是跟她中意的男的了,至于掉进去了能不能活就看她的造化了,哎呀,你们也知道,反正我是管不住她的。”
明月和清风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附和道:“确实,咱们府里谁都管不住她的。”
明月别枝她们可能只看到惊鹊状态转变,花酿却有不一样的感受,大概是热恋中的人有时候想要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幸福,对于别人,惊鹊可能不好开口,但对于花酿,她炫耀得坦然。
惊鹊在花酿面前炫耀她和沈渝的感情亲密不是一两次了,花酿不过随口一问,她就会讲到他的种种好,谈及他的时候她周身的幸福感盈满周围的空气,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爱情让人盲目,爱情让人沉醉,在炫耀之后,惊鹊往往会在花酿面前展现出她那莫名的优越感,大概是沈渝那越来越露骨的情话让她过分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以至于让她觉得她已经完全获得了他的爱,花酿早已经不足为惧。
对惊鹊的炫耀和挑衅,花酿照单全收,花酿就是要将她捧得高高的,再看她重重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不远处有些吵闹声,不等花酿开口,别枝就已经利落下了马车上前查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