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暗牢内,苏若景也感到强烈不适,好似有什么东西钻进他身体深处,蚀咬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痛不欲生,奇痒难耐。
在漆黑的深夜,苏若景额间的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嘴唇的血色几乎褪去,只剩下惨白和虚弱,他勉强起身,看了眼对面已靠在一块睡熟的两人,最终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紧咬着牙,始终没有闷哼出声。
事到如今,苏若景也知道那个四长老强行塞进他嘴里的药有问题,否则他身体不可能变成这样,看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和密道里死去的魔教弟子一样,毒发身亡了。
苏若景不怕死,因为他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现在上天要把他收回去他也毫无怨言,只是,苏若景看了看墙上那个的小窗,默叹了口气,只是他这辈子还未报答干爹的养育之恩,也没有为母妃洗涮冤屈,这让他怎能甘心。
许是将近冬日,暗牢夜晚的冷风格外寒冷,苏若景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就连鼻子呼出的气体都是气雾状的。
不知为何,明明上一刻还是彻骨的冰冷,可下一刻便感到炎热无比,仿佛周身经脉被火灼烧,苏若景一夜都置身于冷与热两重天,被它们折磨,始终无法安睡,直到次日一早,痛苦才渐渐减少了些,他才能合上眼稍稍休息一阵。
山脚下,天刚蒙蒙亮,村庄报晓的公鸡早已跳上屋檐打起鸣来,惊醒了在外休息的丐帮弟兄。
云成竹起身,跟在苏白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客栈,想叫醒大人一起去攻魔教,可没成想,里头的弟子恍若没听见他们声音一般,始终待在屋里没有丝毫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周遭很是怪异,就算弟子们没睡够赖床,可几位掌门连声回应也没有,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苏白暗叫不妙,推门便要看是怎么回事,云成竹紧紧跟在他身后,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下一瞬,房门打开,展现在两人面前的便是空无一人的房间,除了床上和地上有些凌乱外,根本看不出这是有人住过的痕迹。
见状,苏白慌忙打开另外几间房间,个个都是如此,似乎这客栈里的弟子都凭空消失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存在吗?
苏白不信邪,让云成竹叫所有丐帮弟子进来,将这客栈全都里里外外翻一遍,他就不信,这客栈住着的众多弟子能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丐帮弟兄们的效率很快,仅仅半刻钟的功夫就将客栈全部搜查一遍,并把结果禀告给苏白。
“帮主,武当少林几派的掌门长老以及一些弟子还在房间,但是客栈的掌柜伙计通通不见了。”
“不见了?”
听到此事,苏白大惊,第一反应便是觉得那些客栈伙计有问题,只可惜,他昨日匆匆掠过几眼,没发现那伙人是否不对劲。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苏白也只能上去和几位长老们商议,希望能暂缓进攻魔教一事,现在众多弟子下落不明,他们应立即寻找才是,攻打魔教实在没有划算。
苏白是如此打算,但侥幸逃生的几位掌门似乎不认同他的看法,执意要攻上魔教。
“苏帮主,我知道你忧心失踪的弟子,可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铲除魔教,免得他们祸害武林,况且,我们昨日才入住客栈,今日这么多弟子就不见了,这不是魔教所为会是谁所为?我们不能逃避事实,而不顾失踪弟子性命啊,若今日不攻那他日魔教早已做好准备,届时我们再攻,怕是失了先机了。”
武当风长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言辞恳切,暗地里指责苏白不顾那些弟子性命逃避事实,不想攻魔教,就差把苏白贪生怕死说出来了,这让一旁的云成竹听了攥紧拳头,想上去质问风长老。
师父没有不顾失踪弟子性命,相反,为了其他弟子的性命安全考虑师父而提出这延迟进攻魔教的建议,倒是他,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如今众多弟子失踪,他们势弱,风长老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依旧执意带他们攻打魔教,难道是让他们所有人白白送命吗?
苏白察觉到云成竹的动作,挪了挪位置,挡在他身前,不让云成竹开口。
他知道成竹内心的担忧,可是现在人心惶惶,他们若因这点小事和武当吵起来,伤了和气,怕是到时候攻打魔教,他们还没杀上去倒先四分五裂,折了一半了。
被苏白拦住,云成竹心中的火气无处发泄,只能恨恨地瞪了眼风长老,心中对他的不满更大了。
风长老一发话,其他掌门更没有意见,少林方丈合掌于胸前,轻声道了句“阿弥陀佛,一切听风长老安排”,他是出家人,之所以此次带领少林弟子加入绞灭魔教行动,是为了阻止武林悲剧再度发生。
魔教杀孽太重,已多次伤及无辜百姓性命,我佛慈悲,绝不能容忍杀戮再出现在武林。
日上梢头,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
魔教。
襄芩躺在床上,看到伏渊近在咫尺的脸,语气冷冽。
“伏渊,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昨日抱着她,她只当他发疯,现在醒来又看到他抱她,他究竟想做什么?
“倾月,我不做什么,我只想抱抱你。”
伏渊声音闷闷的,把自己埋首在襄芩脖颈旁,不敢抬头看她眼睛。
是他愚蠢,不仅误会了倾月,还把她关到暗牢里,他现在还有什么颜面再见倾月。
“伏渊,你不觉得这话可笑吗,是你亲口说你厌恶我,甚至想杀了我,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居然抱我,你忘了我是如何骗你的吗?”
襄芩嘴角冷笑,她不认为伏渊是知道真相才如此,相反,她觉得伏渊脑子坏了,才会抱着她。
前日信誓旦旦要杀她,今日却一反常态对她如此亲密,她是傻了才会觉得他正常。
“倾月,你别这样,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不是你害了爹爹,是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不该伤你,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伏渊卑微,想乞求襄芩原谅,他想和襄芩重新开始,但他放低姿态的请求只能换来襄芩的果断拒绝。
“不好。”
“伏渊,当初是你对我不够信任,误会我对你的喜欢,也是你亲自将我扔进暗牢,不顾我的死活,你明知道我怕黑,可你最终还是那么做了,我受伤你不管我,苏若景来救我,你也不放我离开。
现在你说让我们重新开始,你告诉我,我们怎么重新开始,没有信任,我们拿什么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