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渊冷哼,不愿再和这女人说半句话,他起身,刚要离开,不料却被襄芩扯住衣角,差点没被绊倒,气得他又要放狠话,但一眼瞥见襄芩手上的伤口时,他恍若被人掐住喉咙,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伤,为何这么严重?
午后的阳光照进屋里,在光亮下,襄芩右手上那道伤口骇人丑陋,有一处凹了下去,似若被什么猛兽咬走了一块肉,除开那块地方,其他地方也不好看,原本深红色的伤口此刻却长出了一层层腐肉,白的灰的红的夹杂在一处,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看到伏渊震惊的模样,襄芩轻笑,只觉得伏渊很是好笑。
她如今这样不是他造成的吗,现在却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心疼?震惊?还是后悔?他觉得,自己还会这么傻,还会相信他吗?
“你有刀吗?”
襄芩收回手,语气平静,说出口的话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我想把这腐肉剔去。”
闻言,伏渊心颤了颤,这才明白刚才襄芩不是想自杀,而是要剔除腐肉,只是,看着她平静的脸庞,伏渊不知该说什么,最终他沉默着,俯身下来,将身上那把匕首给她。
襄芩也不磨蹭,接过匕首就要剔除那些腐肉,只是,她伤在右手,左手使刀有些不便,甚至有时还切去自己手上的好肉。
伏渊知道她是大夫,剔除腐肉这些小事对襄芩而言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看着襄芩对自己动手,即使疼得满脸都是汗也不叫唤,伏渊终究是看不下去,抢过匕首便打算自己来。
再这样下去,还没等那些腐肉剔完,她手上的那些肉倒没有了,还不如他自己来,也免得看着揪心。
手中的匕首猛然被人夺去,襄芩微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没有拒绝伏渊的帮忙,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习惯用左手,要是靠自己,怕是右手上那几块肉就会被她霍霍了。
伏渊的速度很快,可以说是快、准、狠,没过一会襄芩手臂上的腐肉就被剔下来了,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鲜红的血珠,一时间,场面有些血腥。
襄芩额头上都是细汗,嘴唇因失了血也开始发白,原本她身上的鲜红衣裳能让人眼前一亮,但现在却衬得她气色越发差,小脸惨白惨白,一点也不好看。
伏渊收回匕首,本想拿出金疮药给襄芩上药,但掏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带在身上,所以只能站起去柜子那边拿,只是,在看到柜子里的某个东西时,他身形一顿,刚才紧张的心也冷静下来,脸色暗沉,停顿片刻才拿起药走了回来。
蹲的时间有点久,襄芩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摇了摇脑袋这才清醒过来,然后慢慢起身踱到桌子旁边坐下。
伏渊心中有气,原想着把药扔给襄芩让她自己包扎的,但瞥了眼她的手,终究还是坐下来把她包扎好伤口,两人静默无言,无话可说,只是襄芩没有发现,伏渊的脸较之刚才,更黑了。
在襄芩的伤口被包扎后,伏渊站起,随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玩意扔给襄芩,语气嫌弃。
“这东西真丑,我根本不喜欢它,现在把它还给你。”
纵然过往有多甜蜜,可终究抵不过现实,伏渊不想留着这东西在自己身边,这面具当时既是她送的,那现在也该还给她,反正他不可能还留着它。
“这不是我的东西。”
襄芩简简单单一句话,直接否认那面具是她的。
她从未见过那面具,最多觉得眼熟,但她能肯定,这面具绝不是她的,她没有这面具的任何印象。
在伏渊的目光中,襄芩瞥了那面具两眼便将它放在桌上,根本没有收回去。
一个白色的兔子面具,赫然出现在褚褐色的桌子上,面具上面的红色花纹与襄芩的红衣相呼应,显得尤为显目。
“随你,你扔也好,毁也罢,反正这东西是你送的,不关我事。”
听到襄芩说面具不是她的,伏渊语气并不好,甚至隐隐听起来还有些赌气的成分,但此刻的襄芩却是皱起眉头,满脸疑惑。
“我何时送过你东西?”
从头到尾,她都未曾送给他东西,倒是他,小时候还老是追在她身后,要把好吃的让给她吃。
“苏倾月。”
襄芩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伏渊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红着眼睛掐着襄芩的脖子,直接把她逼到角落。
“苏倾月,那晚破屋是你主动与我许下白头之约,乞巧灯会也是你为我戴上这面具,现在你却说这东西不是你的,你没送给,你当真以为我伏渊是这般好欺负吗?”
襄芩被伏渊抵在冰凉的墙面上,小脸也因被人掐着脖子难以呼吸而涨得通红,但伏渊说的这些事她不可能认,因为她从未做过。
“我说了,这面具不是我的,我也从未去过什么破屋,看过什么灯会,乞巧那日我一直待在房里,从未出去过。”
“没去过?”
伏渊红着眼睛,看到襄芩依旧不承认的模样,他不认为那是襄芩失忆了,反而觉得她是在狡辩,于是,他内心沉寂已久的失望、怨恨再次涌上心头。
“苏倾月,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敢承认那晚发生的事,在你眼里,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原来就是这般难以启齿。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从始至终只是把我当个笑话,一个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笑话。”
伏渊情绪激动,他此生最恨他人欺骗,最恨背叛,他已经被人骗过了一次,绝不允许被人欺骗第二次,不知想到了什么,伏渊眸底越发暗沉,掐着襄芩脖子的那只手也愈发收紧。
被伏渊紧掐,襄芩的呼吸越发艰难,但她绝不会认下这虚有的事,伏渊休想冤枉她。
“我说了,我没去过什么破屋,更没送你什么面具,伏渊,你休想把这些莫须有的事安在我头上,我苏倾月不认。”
襄芩身体本就虚弱,再被伏渊这样掐着难以喘气,没等说完这句话就晕死过去了,伏渊嫌弃般地松开手,任由那抹红衣滑落在地上,心中只有厌恶。
他伸手,将身上珍藏的那块旧丝帕掏出扔在女子身上,随即狠绝转身离开,再也不顾那女子死活。
如此丑陋的女人,他此生再也不要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