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刘大根的针灸治疗,又有柳素芝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方月华身体恢复的很快,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以致让方月华认为自己的癫痫有可能彻底治好了。
白天在家里帮柳素芝洗菜做饭,晚上在戏台上精彩演出,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三天的慰问演出很快就结束了,方月华找到团长姚逢春,和他推心置腹地谈了两个小时,总算答应让她留在刘家湾治病。
县剧团回了县城,方月华留在了刘家湾,这是破天荒的喜讯。都说刘大根走了狗屎运,靠他那半瓶子醋针灸手艺竟然哄住了人家城里的姑娘。还有人叹气怪自己以前不相信刘大根,这次可要找他好好治治老寒腿。
于是乎,刘家小院空前热闹起来。有人想细瞅瞅城里姑娘,真是戏台上那样水嫩?有人还真找刘大根治疗自己的痼疾。
这个提了一只鸡,那个带来几个鸡蛋,更有人提了几斤麦面粉送过来,亲手交给柳素芝,千嘱咐万叮咛地让柳素芝别亏了人家城里姑娘。
柳素芝心里乐开了花,笑咪咪地热情招待着乡里乡亲。
以前县卫生局领导来检查的时候,刘家湾大队部为了应付形势,给刘大根做了一件白大褂,平时根本没穿过,这次就不一般了。
刘大根穿上了白大褂,端坐在堂屋里的方桌前,给患病的乡亲们针灸拔罐,还真是有模有样,一付县医院大医生的派头。
方月华也笑容满面地和乡亲们招呼着,没一点城里小姐的架子,听到乡亲们夸赞她长的漂亮,水灵,虽说也羞红了脸,可心里就像吃了蜜糖,甜着呢。
就连刘运动在学校的待遇都提高了,他本来还担心会被花蝴蝶找麻烦,结果花蝴蝶竟是没提尿棉袄的事,只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冲刘运动挥挥拳头。
好多同学都打听着方月华的衣裳布料是不是抖抖抖(的确良布的俗称),身上是不是有香味,是不是洗脸也用洋胰子(香皂的土称),听说城里人天天都刷牙,她真是天天都刷牙吗?
刘运动不厌其烦地显摆着,说方月华的衣服是涤卡布做的,比抖抖抖高级多了,也没见她抹过花露水,可身上衣服上都是香味,洗脸不但用洋胰子,洗过脸以后还要擦雪花膏,刷牙肯定是天天刷,而且一天刷三回,
“还送了我牙刷牙膏,让我也刷牙,你看你看,我的牙齿洁白洁白滴吧?”刘运动张开嘴呲着牙,让人看。
大家对着刘运动的牙露出无比羡慕和崇拜的目光。
大广专注地看着刘运动,满脸的仰慕,刘运动就冲他吹了口气。其他同学赶紧问大广臭不臭,大广抽了抽鼻子:“一点都不臭,还有橘子的香味呢。”
其他同学都争着抢着让刘运动吹他们,刘运动连续吹了十来个人,大脑都缺氧了,头昏眼花的,说再也不吹了,累死了。
被吹过的同学都异口同声地说口气真不臭,真有橘子味。
再热闹,总有散场的时候,刘大根累得不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身子。
看到大根疲惫的样子,方月华关心道:“大根哥,你坐好,我帮你捏捏肩膀。”
刘大根心里乐意,嘴里还是客套着:“不不,你是城里大小姐,哪能让你给我捏肩呢。”
“大根哥,你不是都给我治病了吗?要不是我在你家添乱,你也不会这么累,再说了,我是个姑娘都不怕,你是个男人还害怕啥?我拿你当自己的亲哥哥呢。”方月华横他一眼,嗔怪着。
刘大根看了看母亲,尴尬地搔着头发。
柳素芝一付七窍玲珑心,哪里还看不出来苗头,“我去灶屋给你们做饭去,你们兄妹俩个聊聊吧。”
满心欢喜地去了灶屋,因为大根的肺结核病,这么些年都没找到媳妇,柳素芝心里一直不好受。
让方月华做自己儿媳妇?打死柳素芝也不敢想,这仙女一样的姑娘,哪儿会看上俺农村的孩子。
再说刘大根又有肺结核病,咱不能害了人家。心里既高兴又担心,要是老公刘如东在家就好了,他可是家里的主心骨。
看柳素芝走了,方月华就推刘大根:“大根哥,快趴那里,我给你捏捏肩膀,捶捶背,我在家的时候,经常给我爸爸捶背呢。”
刘大根心里“噗噗噗”直跳,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毕竟还是童男子,从没有和异性这么亲昵过,连这么近距离接触都没有过。
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嘴巴干干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咽了咽口水,索性趴在堂屋里的小床上,让方月华捏肩揉背。
方月华的父亲是县剧团的老团长方青衣,也是县剧团的台柱子,曾经进京汇报演出,得到了老人家的接见,家里至今还有老人家和他的合影照。
在一次活动中,上级领导找他谈话,要他对领导工作提出建议,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方青衣就提出了各种建议。
第二天的工作会议上,领导对方青衣的建议大加赞赏,并希望大家向方青衣学习。方青衣激动得彻夜未眠,又整理出更多的意见和建议,主动和领导谈话,领导又是一通表扬。
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县剧团贴出了一张大字报,狠批大内奸方青衣,对领导的工作不满,他提的那些建议全部当做证据写在了大字报上。
然后就是撤职,批斗,游街。方青衣病倒了,方家没有了顶梁柱,上小学的方月华成了反动派的狗崽子,被剃了阴阳头,也就是那个时候,方月华患上了癫痫,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
这次到农村的慰问演出,接触到的农村人都是那么淳朴,仿佛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一般,她想起了老人家说过的话:“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方月华对刘大根还真的没啥想法,只把这一家人看作了自己的亲人,看刘大根那么忙碌地为群众治病,自己作为一个有志青年,真该支持他。
看刘大根拘谨地趴在那里,不由得想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挽起衣袖,露出白嫩的手臂,尖如玉笋的十指按在了刘大根肩上,感觉到刘大根浑身一颤。
正要笑话他有啥好紧张的,自己却好像被扯走了……
方月华看到自己身体前倾,手还在刘大根肩上作势欲按……
“啊?我怎么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她挣扎着,想回到自己身体里去,却发现白使了力气,自己浮在空中,像一朵蒲公英,被风轻轻一吹,就往门外飘去。
魂魄悠悠飘出房门,看到了厨房中忙碌的柳素芝,高喊了几声“救我”。
柳素芝自顾自地干活,连头都没抬。
魂魄继续往院子里飘。
恰好这会儿刘运动放学回来了,魂魄赶忙招呼“运动”。
刘运动奔跑着进门,看了一眼魂魄,喊了一声“月华姐”,就冲她跑过来。
到了魂魄跟前,却皱起眉头,又跑回院里。
魂魄飘出了院外。
方月华身体打个哆嗦,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顺手在大根肩膀上捏了几下,又沿着脊背敲得啪啪作响。
刘大根舒服得要哼哼出来,又怕方月华笑话,就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牙齿咬着嘴唇。
“大根哥哥,我按的舒服吗?”方月华娇滴滴地问。
“舒服,舒服。”刘大根点了点头,呜呜啦啦地回答。
方月华低头凑近刘大根的耳根,吐气如兰:“大根哥哥,我好喜欢你,你人长的帅,又是赤脚医生,如果我想嫁给你,你会答应吗?”
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把刘大根轰个外焦里嫩。
“月华妹子,别瞎说了,我配不上你。”刘大根嗫嚅着。
如果刘大根此时回头,就会发现方月华嘴里冒出来两根又长又细的獠牙,恶狠狠地作势要咬他的后脖颈。
方月华忽地停止,收起尖牙,又露出笑容,娇声道:“大根,虽然我是城里人,但我就喜欢农村的你,你性格朴实,待我又好,我是真的想要嫁给你。”
说着,撩开了刘大根的上衣,纤纤玉指抚摸着他的脊背。
这简直就是飞来的桃花运,刘大根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顿时热血贲张,刘小根同学也开始探头探脑了。
刘大根噌地一下,跳下床,说了声:“我去厕所”,接着就落荒而逃了。
刘运动看母亲在做饭,招呼道:“娘,我回来了。”
“今儿晚上,娘给你们炖了鸡汤,等会吃的时候多让你月华姐姐吃,咱农村的孩子,要有礼貌。”柳素芝乐呵呵地叮嘱。
刘运动点了点头,问道:“娘,我刚才进大门的时候,看到月华姐姐出去了,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谁惹着她了?”
“别瞎说,你月华姐在堂屋给你哥捏肩掐背呢,我一直瞄着院子里,怕有人闯进屋吓住他们,压根就没见有人出去。”
“那我去堂屋看看月华姐还在不。”刘运动说着,站起身就要去堂屋。
“你个龟孙,给我站住,别去打搅他们。”柳素芝怕刘运动去堂屋见了尴尬,以后方月华不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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