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和胡姬长老先睡,我出去看看。”
天罡擦黑儿,龙瑞急不可耐的说,“我的出去看看那个老······喜婆婆回家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这里教授咱们礼仪。”
龙瑞说着就要往外走,胡姬长老倚在窗前啧啧两声,嘿嘿一笑,指着还在忙录着擦拭石块的梨花说:“小蠢货,人家干了一后晌的活了,你怎么也不能让她饿着肚子回去睡觉吧?”
叶秋摇头叹息。
正在龙瑞去留难断之时,璃茉端着晚饭走来。
香喷喷的饭菜引得多多斯斯艾艾的叫着。
梨花小声安慰着她。
石阶上依旧有这贪玩的孩子。
璃茉的目光婉转的落在那些细粮包粗粮的饼子上,恭敬地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继而,静默的站在一旁。
龙瑞一手抓起三张饼子,分别送到叶秋,胡姬手中。自己则抱着一张饼子啃着。
胡姬长老柔声细语的告诉璃茉。那些东西不吃了。赏给下人吧。
璃茉会意,端起盘子送到梨花跟前。
梨花惊愕的看着这些饭菜,瞬间之后接过托盘抱起来跑向阁楼下的杂物间。
再回来时,手里的盘子摞起一摞子空了的碗碟。给璃茉行个礼将盘子还了回来。
璃茉接过盘子,转身离开。
梨花背着多多沿着石阶走向杂物间。
二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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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吗?”
龙瑞索然无味啃着饼子,恹恹的说,“咱么啥时候才被送去见海神啊?我可是真的等不及了,天天吃这个拉嗓子的粗粮饼子,我就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还要忍着没人陪着说话,处处防着别人下毒。唉,这是人过得日子吗?”
“知足吧。不是人过得日子,你也有吃的垫肚子!”
胡姬长老伸伸腿,嚼着嘴里的饼子,教训龙瑞,“没看到还有一个吃上饭的母亲的吗?你有的吃就好好吃。别挑肥拣瘦的!”
接着翻眼嘀咕,“再说下去我也吃不下了。”
龙瑞吐吐舌头。
叶秋哀叹一声,继续吃着她的饼子。
“你不嫌弃难吃吗?”
胡姬长老颇显失望的说,“你应该是最先嫌弃的那个人啊!”
龙瑞赞同的点点头。
“为什么你一副这饼子很好吃的样子啊?说,我不泄露你的秘密。”
龙瑞即刻停下来咀嚼的动作,两眼直挺挺盯着叶秋:师父啊,你可是个老吃货!这么难吃的东西怎么咽下去的!
“嘁,没见识!”
叶秋鄙视的说,“咳,不要看,不要闻,想象着这是人间美味就行了呗。”
胡姬长老狠狠地瞪一眼叶秋,继续咬着饼子。
老骗子!
瞎出什么损主意呢!
这是自己骗自己!
傻!
哼,不理你了。
龙瑞背过脸去,艰难的用呀撕扯着,这个让自己头疼不已的细粮包粗粮的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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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小寨,静谧,安详,除了偶尔想起的几声犬吠,寨子里在没有其他动静。
石阶上的孩子们已经回家了。
龙瑞被叶秋安排着站在院子里走动着,她和胡姬长老已经悄悄潜进寨子里去了。
天上的星星很少,夜黑风高,是个很适合做坏事的夜晚。
这个夜晚睡觉的人真的很少。
胡姬长老刚刚爬上一户人家的墙头,眼前一条人影嗖的一声窜走了。引得这户人家的看门狗一阵狂吠。吓得胡姬长老飞快的翻过两道院墙,躲到另一户人家去了。
低矮的草房子,半掩的房门,除了那个猪圈,就剩下羊舍可以藏人了。
胡姬长老贴在这家草房顶上,不敢运动仙力,生怕惊起翁杨公来此抓贼。屋子里一对夫妇,八个孩子,挤在一个草屋里。累了一天的孩子们,早早地睡下了。
女人坐在灯下做针线。
男人在编织着藤条,看着是一个藤椅,框架都整理好了。
叶秋就挂在这家人的窗前,窗前是一个鸡窝,一股股的鸡屎味,熏得她不得不慢慢爬上房顶。就这么着,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草房子上,一下子因为多了两个不平凡的人,而变得与众不同。
“娃他爹,这个陈家嫂子(喜婆婆)得罪谁了?去的太突然了。我都不敢去那边的山头采野菜了。”
这是这家的夫人说的,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说,“听说了吗?大山家的那个扫把精去伺候海娘娘了。唉,本来就是扫把精,一身晦气。还去伺候着比她还晦气的海娘娘。我看那,这大山家的要灭门喽。”
“灭门了才好了。”
男人嘿嘿一笑,“灭门了,他家的房子,地啥的都可以分一些给咱们了。就那个梨花都这样子了还装什么良家女子。混到灭门了吧。”
“说的就是,要我说,去到花楼里,打扮打扮,怎么着也比饿死强啊。”
女人嗓门提高了,“过了三年五年的,钱挣够了,找个老男人再嫁一次就是了嘛。非要死守着大山那个死鬼。造孽啊。”
“嘿嘿,现在她那模样花楼可不要。头发像枯草,脸蛋子蜡黄蜡黄的。太丑了。”
男人说起梨花眼中满是隐喻之色,“养个半年几个月的,兴许就好看了。”
“花楼里姑娘多了,你可不能找她。她是扫把精,别把晦气带回家来。”
女人想了想说,“陈家嫂子(喜婆婆)就是被海娘娘害死的。怨气大,娃他爹,等到送海娘娘那天,咱们家多烧些香烛纸钱。你可记得早些买回来。顺道给陈家嫂子也烧些。”
“你····你以后不要再提陈家嫂子(喜婆婆)了。”
男人皱眉,“她是被仙童处死的。咱家可不能得罪仙童。”
“嘶”,妇人受了惊吓,拿针的手不听使唤,把自己的手指戳流血了。听了男人的话不敢言语了。
草屋里陷入沉静中。
良久之后,灯熄了。
胡姬长老悄悄溜下去。
叶秋慢慢的秃噜下去。
猪圈的矮墙处翻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猫着腰一路小跑的顺着小路网山崖处奔去。
羊舍那里悄悄溜出来另一个苗条的身影,生怕被人看见了似的,一溜烟的隐在山林里。
胡姬长老看了一眼房前的叶秋,叶秋瞅了一眼屋后的胡姬长老。二人各自翻眼,默默的沿着一条小路往寨子里其他人家溜去。
这二位大半夜的不睡觉,把寨子里的人家的墙根都听了遍了。也没有找出来谁是仙童。只好怏怏不乐的回冰青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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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爪沟里的欧晨星提起茶壶亲自动手为紫草姐姐侍茶。
“小荷啊,你师父他老人家啊,走到哪里都不忘了听墙根啊!”
紫草姐姐一脸委屈,捧着茶盏,不高兴的说,“原本我和胡爷爷俩人,一个前门,一个后窗户蹲在那里!你那个不靠谱的师父,她就像是纯心报复我们一样。那么多家不去,单单和胡姬长老到冯老实家去。”
欧晨星沉默不语。
“害的我和老胡头儿只好钻到猪圈,羊舍里去了!呜呜呜,我身上都闻着有股羊膻味。”
“咳,紫草姐姐。你身上没有羊膻味。”
欧晨星勾唇一笑,轻浅的说。
紫草一喜。
“最多就是有点羊屎味。”
紫草姐姐啪的一声,把茶杯重重的搁在桌子上,冷眼看着欧晨星。
“胡爷爷一身猪屎味。你还是比他划算。”
“反正都是屎味呗!一样的臭!”
紫草姐姐冷声说。
“是,很臭。”
欧晨星拿起一块点心,若无其事的吃着,风轻云淡的说,“比起任务失败打板子这事,蹲一会儿羊圈真的可以忽略不计的。我只想知道,你委屈自己蹲羊圈听到什么了?千万别说白白的陪着羊儿呆一晚上。那样你也太憋屈了。”
紫草姐姐闻了闻自己的两只手,确定没有什么味道,才端起茶捧着,沉思一下说:“翁洋寨里有个仙童。可以肯定他不是璃茉,更不会是翁杨公。”
“紫草姐姐,麻烦你明天晚上接着去蹲羊圈。”
欧晨星站起来,笑眯眯的说,“一定要挨家挨户的蹲。有人居住的蹲守,没人居住的更要蹲。仙童,一定在不起眼的那个人家里。”
紫草姐姐一脸的不服气看着欧晨星,一字一句的说:“为什么是我!你也可以啊!”
“我这不是为了节省时间么?”
欧晨星煞有介事的说,“紫草姐姐你都蹲了半个寨子了,换成我还不得从头再来啊?多浪费时间啊。为了咱们的肉包子计划顺利完成,紫草姐姐,我看好你吆。你一定行的。”
欧晨星说完躬身一礼,转身就往草屋走去。
紫草吧搭一下嘴,苦笑着摇头,默默地在心里问候着叶秋。
林卓殷勤的侍奉过来点心,满脸带笑,如沐春风。
“别嫌殷勤了。没看到常玉娥。”
紫草姐姐刚刚被欧晨星的软钉子撞了回来,这位就来献殷勤,一百个不高兴的说,“见到了那个假冒的老神医,真正的老顽童了。他可能跟常玉娥是一伙的。”
林卓只是笑容灿烂,并不敢多言。毕竟这位连星王子都敢顶撞。
“那老家伙跑起来比兔子都快!翁洋寨里的狗撵不上他。你这会儿放心了吧?”
林卓嘿嘿傻笑着点点。
“给我备点酒。别忘了弄两个下酒菜。”
紫草姐姐心有不甘的趴在桌子上,闻闻自己的衣服,怎么就觉得有一股子羊膻味。
林卓答应着离去,不一会儿,四蝶小菜,一壶酒端了过来。
紫草姐姐自斟自饮,林卓伺候在侧。
欧晨星在草屋里书写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