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琼饶是落落大方之人,也被闹得满脸通红。
她求助似的,看了一眼郑观音之后,韩琼低头道:“全凭太子妃和殿下做主便是。”
郑观音母女四人怔怔地看着李沐,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突然改变心意了呢?
其实李沐之前思忖过,同意选韩琼为王妃,可不仅仅是为韩仲良的心意所感动,当然,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李沐知道,自己选王妃为得不是贪恋美色和依仗势力,到现在为止,李沐自认掌握了相当强大的实力,可以应对一切来自外部或者内部的斗争。
而王妃人选,更多的为了之后的统治。
如果选一个本就有偌大势力的豪族之女为王妃,那么势必会形成外戚之流。
李沐知道,外戚往往时间一长,就会成为无法割舍的一个毒瘤。
所以,韩仲良一门符合李沐选妃的条件。
韩仲良自身有能力,又浸淫官场多年,官位足够高,但出身低微。
在朝野没有任何朋党勾连。
既可以成为自己臂助,又不会在日后成为皇权的绊脚石。
这样的人已经很难在朝堂中寻找到了。
最后重要的一点就是,韩琼入得了李沐的眼。
无论从容貌和风度,还是曾经有过的一面之缘,都让李沐不反感。
这就够了。
郑观音被李沐的大喘气搞蒙了,好一会也缓过来。
“既然沐儿对琼儿有意,那就先这么着吧。”郑观音想了想道,“琼儿,回去转告令尊令堂,过些日子,本妃会派人去府上行纳采问名之礼。”
韩琼此时已经心如鹿撞,躬身应道:“是。”
她不知道,父亲写了怎样一封信,能令摄政王殿下改变了心意。
李沐起身道:“此事已了,母亲,孩儿这就告辞了。”
郑观音点点头道:“去吧,余下的事,为娘会对替你办好。”
韩琼道:“叨扰隐太子妃了,臣女也该回去了。”
李婉顺也起身道:“母亲、沐弟,我也要回府了,正好送琼妹妹一程。”
李沐走到门口,突然回身对韩琼道:“韩琼,回去好好照顾令尊。”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琼明显一愣,可也没有往坏处想,只以为李沐关心父亲年事已高,就没有放在心上。
之后,向郑观音告辞之后,与李婉顺一同离开了王府。
……。
李沐出西院,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魏征、马周已经等候多时。
一见李沐回来,魏征便上前道:“殿下,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马周问道:“韩相可安好?”
李沐道:“二位放心,韩相经过救治,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年事已高,一时无法醒来。孤已经将他送回府中,留下许先生父女照看,应该没有问题。”
魏征、马周长吁了一口气。
李沐取出韩琼转交给他的信,交给魏征、马周传阅。
“魏公、宾王,此次之事,并非谋划不力,而是韩相擅自为之,方才有了剧变。”
魏征、马周二人看了韩仲良的信,都肃容起来。
不管韩仲良所为是不是擅作主张,但对于这片忠诚,足以令人钦佩。
魏征道:“韩相,忠贞之人也。”
马周道:“周一直认为韩相谨慎、沉稳之人,不想竟还有如此血性、决绝……哎,周自叹不如啊。”
李沐说道:“孤欲选韩相之女韩琼为王妃,不知魏公和宾王可有异议?”
魏征、马周闻听,为之一愕。
李沐选的哪是王妃,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将要母仪天下的。
马周道:“摄政王妃之位,关系重大,韩相虽然是殿下肱股,可毕竟身后没有可依仗的势力,殿下何不另选他人,在臣看来,就算是二崔之女为正妃,也比韩氏合适。”
李沐平静地说道:“韩仲良既能为孤效死忠,孤便该尽自己所能,回报于他。否则岂不寒了忠臣之心?”
魏征思忖一会,道:“殿下,若只是因为韩相舍生取义,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奖赏。”
李沐道:“孤觉得没有比王妃之位,更能体现孤善待忠臣之心了。此事孤已决定,勿须再议。”
魏征、马周翻着白眼,心中腹诽,这事本就是你说出来议的,结果我们一反对,你倒好,直接不议了。
只是,二人心中对李沐有了一种亲近。
既然能善待韩仲良,自然也能善待我等。
魏征识趣地岔开话题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以臣看,陛下肯定不会再染指民部的股份,就算陛下想染指,也会被房玄龄、岑文本劝阻。如此一来,殿下手中将有五成半的股份。只是,这其中的半成变数甚大,如果长孙涣突然临阵倒戈,那陛下与殿下之间,便又是一个平局。”
马周道:“臣闻听,陛下已经派人前往洛阳,夺情起复长孙涣了,殿下还得早准备。”
李沐点点头道:“不知二位有何教我?”
魏征道:“晓之以利,动之以情,无非如此罢了。只是以眼下情况来看,陛下毕竟是天子,在这一方面,殿下有着先天的劣势啊。”
马周道:“长孙涣一直追随殿下,从心理上来说,应该为助殿下一臂之力。只是……长孙无忌毕竟是他亲生父亲,殿下之前……长孙无忌畏罪自尽之事,可能会成为长孙涣心中的一结。平日里可能不表现出来,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很有可能会临阵倒戈。”
李沐皱眉道:“孤与长孙无忌不共戴天之情由,早已在数年前就与长孙涣一一说清楚了,加上此次,他承嗣长孙氏家业,也是孤鼎力助之,否则长孙冲尚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一庶子啊。他若以长孙无忌之死来反叛孤,这也太荒谬了吧?”
魏征轻轻一叹,“人心复杂,殿下还是早做打算为好。既然长孙涣奉旨回京,以臣之见,殿下还是派亲信之人,前往长孙涣必经之路上等候,与长孙涣敲定之后,方可让他入京。”
李沐道:“若他不肯答应呢?”
“若他不肯应承,那就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