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帅误会了,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李靖沉声喝问道。
“李帅息怒,沐没有说征战沙场不对,相反,所谓好战必亡,忘战必危,沐没有轻贱武人的意思,只是沐生性懒散,心中只是想造出好兵器,然后配备给大唐将士,以增加战力减少伤亡为己任。”
李靖闻言脸色甚霁,说道:“大唐以武立国,如今周边各国对大唐疆土虎视眈眈,你切莫以一己之私,躲在庄子里,安享太平。好男儿应当喋血疆场,引刀一快,方不辜负上天给你的这大好头颅。”
“沐受教了。”
李靖见李沐应得干脆,脸色好了许多:“当初你初来长安,某就认为你是个可造之才,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大唐一代名将,如今联络诸将为你说项,也是想为你创造机会,好让你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你可不要让某等失望啊?”
李沐心中很无奈,这是赶鸭子上架啊,自己并不擅长作战,之前取得的两次胜利那都是仗着出其不意之故,真要自己指挥作战,恐怕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都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自己擅长的也就是将脑袋里的超前知识尽快变成这个时代的生产力。
可眼前李靖是他敬仰的人,也明白他送李师来,并不象那些贪图战功之人,对于李靖来说,不是战功不够,反而是太多了,多到必须隐忍的地步,李沐无法拒绝李靖的好意和期盼。
只能点头应是。
李靖见李沐承教了,吁了口气道:“好在你没有完全拒绝皇上,每年募兵,慢慢扩编也不是坏事,只要你一如既往地努力练兵,护卫营终将成为叱咤风云的虎卉之师。”
李沐低头苦笑道:“沐绝不辜负李帅的期盼。”
“某今日带师儿来,也就是想让师儿入护卫营,与你一起为国争战。”
李沐闻言一愕,心想你是大唐的战神,李师不跟你却来跟我,真是明珠暗投了。
“师儿,去拜见你的主将。”
“属下李师见过将军。”
“呃……。”李沐无语了。
这时那边尉迟恭开口道:“环儿,你也去见过你的主将。”
“属下尉迟环见过将军。”
李沐石化了。
何谓拜见主将,那就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李沐绑在一起,生则同生,死则共死,还得死在主将之前。
当然,这并不是说李靖和尉迟恭将身家性命交给了李沐,而仅仅是李师和尉迟环二人。
这是这个时代的特性,一个大家族多方下注,将子侄送出多方势力,不管哪方胜利,等到瓜熟蒂落之时,家族才因此得已维持下去。
真要到了关键时刻,丢车保帅也是情理之中。
李沐不认为李靖是这样的人,所以才闻言惊愕不已。
这时,李靖从怀中取出一卷册子,递给李沐道:“这是某数十年来征战沙场和练兵的心得,今日交于你做为参考,还望你日后为大唐多立战功。”
李沐呆呆地看着李靖手中的卷册,感觉这事态完全失去了控制,自己原本的打算好象距离越来越遥远了,大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觉悟。
见李沐瞪眼发呆,李靖一把将册子塞进李沐怀里道:“放心吧,师儿三年前就已经熟读此册,只是缺少实战经验而已。”
李沐更加木然了,这是拿自己往火上烤啊。
尉迟恭一听不乐意了,他一把将尉迟环扯到李沐面前,大眼一瞪道:“李沐,我家环儿可是武艺精湛,比起某年少时毫不逊色,你可要好好带着,万不可厚此薄彼啊。”
李靖在一边听着,眯着眼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改变,仿佛没有听到尉迟恭在说什么。
李沐面对这二位军方重要人物,哪还有分辨的余地,只能唯唯应诺。
李靖、尉迟恭酒足饭饱之后,施施然走了。
留下李师、尉迟环与李沐大眼瞪小眼。
李沐看着眼前两个年龄明显比他还大的属下欲哭无泪,李靖、尉迟恭的意思很明白,就让两个孩子从今天起跟着自己了,可连自己都只是一介布衣,如何安置他们呢?
李沐试探着问道:“李师、尉迟环,要不你们先随我回庄子里?”
“属下遵命。”李师、尉迟环一齐抱着应道。
“嘿嘿。”李沐连声苦笑道,“别什么属上属下的了,咱们谁跟谁啊,你们的年龄肯定比我大,要不咱兄弟相称?”
尉迟环闻言大乐,应道:“李师,我就说嘛,能被叫鲁县男的,岂是婆婆妈妈之人。李沐,好兄弟,你太对我胃口了。”
李沐闻言巨汗,瞪了一眼尉迟环道:“你这是骂我呢?”
尉迟环这才反应过来鲁县男不是什么好词,嘿嘿地干笑起来。
那边李师有些犹豫着道:“可我差你们一辈呢,如何兄弟相称?”
李沐道:“各交各的。”
尉迟环也道:“就是,李师,别婆婆妈妈的,象个娘们。”
李师见二人都是这番意思,这才展颜一笑,同意了。
于是三人论年龄排大小,李师十六为大哥,尉迟环十五行二,李沐最小自然是三弟了。
一轮大哥二哥三弟叫下来,三人就打成一片了。
收拾了一下,三人上了李沐的特制马车,直奔庄子而去。
路上,李沐掏出李靖赠送他的小册子,打开来看,李师坐在边上耐心的解说。
就象李靖说的,李师确实已经把这本册子领悟的滚瓜烂熟了,每当李沐翻过一页,他都不用低下头看,就能流利地背诵出其中的文字,并给予李沐讲解。
这小册子里详尽地记述着李靖数十年戎马生涯中每一场战斗,地形、阵型、兵力配置及战后的自省,还有李靖几十年的战场心得。
可以说,这本册子浓缩了李靖数十年的生命,这是真正的军人世家的传家宝啊。
但对于懒散成性的李沐来说,这册子只是一本战术的教典,对他并没有多少吸引力。
勉强翻看完册子,李沐不顾尉迟环幽怨的目光,阻止了李师滔滔不绝地解说,将册子塞进了怀里。
拍拍李师的肩膀,李沐笑着安慰道:“大哥二哥,如果论战术修养、战场指挥,我比起你们来,差得可不是一二等,更不用说与李帅和尉迟叔相比了。可你们知道为何李帅和尉迟叔还要将你们送入护卫营,而不是亲自培养你们?”
李师若有所思地答道:“我想,这是因为三弟的护卫营有着大唐最好的兵器。”
李沐摇摇头,转向尉迟环问道:“二哥以为呢?”
尉迟环瞪着牛眼道:“父亲经常对我与兄长说起三弟,说三弟是大唐的福将,每战必胜。想来是三弟运气好吧?”
“我呸……。”李沐故作恼怒状,啐道:“二哥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李师在一边偷乐,尉迟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李沐正色道:“二哥说的有理,但只对了一半,对的一半是说明在尉迟叔心中,我的战术指挥能力并不出彩。而错的一半是,二哥说是我的运气好,其实我经历的两场战斗,胜利并非来自于运气,而是兵器。”
李师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三弟所说的可是传说中的天雷?”
尉迟环也紧盯着李沐的嘴,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李沐轻笑道:“正是。其实天雷只是种叫法,兵器本身只是种火药的运用,并不出奇,过些日子你们就会亲手使用它们进行训练了。”
李师、尉迟环闻言大喜,追问道:“三弟此话当真?”
“当然。护卫营五百将士哪个没使用过火器?你们自然不会例外。”
李师、尉迟环举手相互击掌,兴奋不已。
李沐等二人稍微平静下来,继续道:“不过火器的作战方法与你们熟知的战法不太一样,我想这或许就是李帅和尉迟叔将你们送进护卫营的真正用意。否则,以我的战术指挥能力,甭说教你们,恐怕让你们教我还差不多。”
李师、尉迟环闻言点点头,他们知道李沐说的是实话。
“大哥二哥,使用的兵器不同,战法自然不同,你们虽然出身军人世家,有着很强的战术素养,但去了庄子里,你们就得从最低层做起,我不会因为是兄弟,而给你们优待。”
李师正色道:“三弟这是哪里话?愚兄如果没有这点认知,父亲怎会让我入护卫营,给他老人家丢脸?”
尉迟环拍拍胸口,大声道:“三弟放心,自今日起,除了家父,我只听你一人的。”
李沐听了很满意,果然是世家子弟,便安慰道:“大哥二哥放心,只要撑过几个月训练,以你们的能力,自然可以单独领兵。”
李师含笑点点头。
尉迟环听了双手猛搓,兴奋道:“三弟,日后大唐但凡有战事,你就令我率护卫营出征,在疆场上搏取功名,让家中二位兄长看看,咱不靠父亲承荫,一样建功立业。”
李沐心中一动,拍拍尉迟环的肩膀道:“二哥莫急,肯定会有机会的。”
三人说着话,很快到了庄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