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金光来袭,不敢硬接,纷纷跳出圈外。金光击中地面,青石板瞬间爆裂许多。骆子渊一见立刻从右侧跃上台阶,举起手中的折扇,向祭师的阵法攻击。崔子洪也不怠慢,冲上去进攻祭师阵法的左翼,孙云和大海各拿宝剑,也趁乱上台阶迎面急攻。
不过老祭师瞬间挥动宝剑改变阵法的方位,不仅让孙云这些人每个进攻面都有二个人以上的防守,同时他们结下的符阵,可以在空中甚至在地下都对几个人辅助攻击,本来他们想偷袭一番,结果自己反倒弄得手忙脚乱。
崔子洪不服,心想几个女孩子一个老头,他都对付不了,岂不是被人笑话。于是,他一手判官笔,一手符文,也开始呼唤奇术。这边骆子渊也不敢大意,取出符咒凌空拍出。老祭师也不善乎,五行阵中生起一道防护罩,短暂的疾风雷电相交,双方僵持不下。
孙云比较熟悉五行阵,阴阳门、流沙堡的五行阵法,他都练习过,知道这种阵法可以大幅度弥补单个人员的不足,强化整体实力,加上老祭师会些法术,想赢他们十分困难。他一边参战僵持,一边思索,突然他对大海说:“大海,把你的六国石印取出来,结成五行六合阵法,用阵法对付阵法也许可行。”说完他挡住大海,一个人站在台阶边缘与几个女孩支撑。
大海听罢,立刻跳下台阶拿出六个石印,他虽然学习佛法投身到净土,但毕竟在阴阳宫从小长大,对阴阳五行的一套很熟悉,包括孙云得到的五行阵法,他和慧沐、慧礼也都研习过。因此听孙云提醒,他并不犹豫,立刻在台阶下面就地盘膝坐好,然后按金水木火土五行方位,围着自己摆好齐燕韩楚赵的石印,而把魏国的道字石印放在自己的膝下。
摆好之后,因为他不会法术,只好运功行气,待到气息充盈,便运到掌心,伸手按住道字石印开始灌输内力。果然,六国相印就像是大海的本命法宝,道字石印在大海灵气的灌输下,瞬间发出金光,紧接着从石印下面分出五道电光,沿着地面蜿蜒迤逦通向另外五国石印,五个石印被联通后,金光大盛,冲天而起,升到大海头顶上方几丈高,交织成一片宏伟的竹简,竹简上刻着三个字阴符经,字迹旋转,最后竟然在空中形成一个空洞。
紧接着,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祭坛连同院落开始分化瓦解,眼看着被吸收到空洞之中,顿时周围空间变得广阔。再过一会儿,老祭师以及几个弟子身上的道服也被扯碎吸走,他们身上穿的,变成普通人家的衣服。同时他们也一分为二,一半吸走,一半竟变成苏秦的父母兄嫂。此外,供桌上的祭品,纸人纸马突然放大变化,组成了一个道队以及成群的百姓、迎接的官员。大海的服饰在光芒照耀下,也变得异常华丽,他本人更变得荣光华发志得意满。
片刻之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呼声鼎沸,熙熙攘攘。大海的六个石印,收回异象变成六国相印,回到大海怀中。人们见到大海怀抱六国相印,立刻蜂拥跪倒,一片呼声道:“欢迎苏丞相荣归洛阳,使天子之都重生祥瑞,我等给六国丞相大人见礼。”
大海的思维似乎瞬间跨过许多年头,变成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苏秦。孙云等人都变成了他的护卫和幕僚,陪在他的身后。大伙他看着笑脸迎接的大周天子周显王的官员,不断的和他们打着招呼,前边道队的士兵都是盔明甲亮趾高气扬,前后左右拦挡着看热闹的民众。
这时苏秦冷不丁的看向路边的人群,一下看见父母和兄嫂夫人等人,只是他们匍匐在地不敢仰视。苏秦赶忙下了车驾,来到父亲身边把他搀扶起来,说道:“父亲,我怎么敢劳动您老人家接我,您还在地上跪拜,这不是折杀我了么,我还是您跟前的小五呀。”
苏秦父亲抬起身来颤颤巍巍说道:“小五呀,我不是在跪拜你,而是跪拜你的仪仗,这是大周的法律。你如今是六国丞相,堪比天子驾前玉柱金梁,人臣已极,焉能不拜。”
苏秦说:“不可,父亲。君臣父子,礼也。子随父贵,父凭子贵,常也。”
苏秦父亲说:“太好了,小五。老父有个小事求求你,你能不能随老父我回家一趟,祭拜一下祖宗灵位,然后顺便答谢一下邻里相亲呢?”这时兄嫂、夫人也都随后起身,他们都对苏秦战战兢兢,目光也充满热切,再也看不到一丝鄙夷的神色。
苏秦笑道:“这是自然,父亲母亲含辛茹苦把我抚养成人,兄嫂多照顾小弟,街坊邻里也曾有恩于我家,待我回家祭拜之后,必要对大家重谢。现在快让乡亲们即刻回村,我们马上过去。”天子派来的官员也都称赞,于是一行道队浩浩荡荡顺着城东往城南走。
大海回到车上,对着孙云等人不禁感慨道:“同一个人,富贵时人人敬畏,贫贱时连亲戚轻视,更别说一般人。”说完,他突然似有所悟,看着孙云,感觉记忆的枷锁开始松动。孙云见状对他使劲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现在的处境,同时尽量帮他回忆自己的事情。
刚走到城东东阳门以东不远的位置,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紧接着道队前边不远,平坦的地面轰然裂开,里边升起一座巨大的坟冢,坟冢冒出地面之后,突然从中间开裂,里边放出一片黑暗的光芒,并从暗光之中卷出一阵阴风,刹那之间,大海周围的道队和人海,眼看着被疾风撕扯而碎,被吸进坟墓之中,人群之中顿时一阵大乱。
孙云、子渊和子洪几人,一直化身苏秦的随从,见到阴风骤起,立刻各拿神器凝气阻挡。子渊说:“师兄,你知道这时到哪里了么?为什么会有坟冢?”
子洪说:“依我看好像是宝明寺边苏秦冢,苏秦衣锦还乡,是不是该封印回坟墓里了?”
大海说:“你是说我是死人么?即便是死人,阴魂还回坟冢怎么会有如此的动静?”
子渊说:“那是因为,你是大海,你的魂魄注入在苏秦的阴魂之中,若是往常,苏秦的道队应该很容易被坟冢吸进去,可是今天不仅有你,外加上我们三人,所以这个动静大点。”
子洪说:“对了,不是说宝明寺的智游大师正在接应我们么?怎么没看见?”
子渊说:“不清楚,智游大师还说,要请昙鸾大师,也就是大海的师傅,也没看见。”
大海又是一愣,说:“昙鸾大师?真么感觉很熟悉?真是我的师傅?”
这时孙云突然说:“不对呀!此刻大海正在突破禅定之中,昙鸾大师一定在给他护法,他不可能过来的。”子渊和子洪听了也一阵心虚。
此刻,坟冢之中,阴风更胜,几个人同心协力抵抗着。大海心中茫然,问道:“大云,你说我在禅定,可为什么我会来到阴间变成苏秦,又怎么会和你碰面?”
孙云一边抵抗一边说:“这个阴间也许就是你的梦境,而我和你因为上次神桑酒的缘故,以及我们与生俱来的渊源,所以我又闯入你的禅境中,正好经历你的突破,帮助你回到现实。至于我的二位师兄,他们是因为发现我进入阴境,特意来找我的。”
大海还是不解,问道:“大云,如果说我在我的梦境我也许还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你能找到我,随我一同进入我的禅境呢?”
孙云说:“这个我也很难解释,前几天严达、昙洵他们禅定突破,我也误入进去,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因为你禅定之后你会忘记梦境中的事情,也不记得我来过,只当梦中偶然见我。”
大海紧皱眉头,又问:“你的先不说,那子渊和子洪二位师兄,怎么也能进来呢?我的梦境也好,阴境也好,怎么能进来普通的凡人呢?”
孙云说:“他们就更好说了,子洪师兄人称活鬼人,善通阴阳,可穿梭在阴阳两界。他和子渊师兄都是老隐士赵逸的弟子,子渊兄更是神秘,他有半仙――。”
子渊听罢,赶忙拦住,道:“你们别纠结这些,快想办法对付坟冢。”
这时大海也拽出宝剑,与阴风相斗起来,不过不知怎么,他竟然有些力不从心,身体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崔子洪见大海不支,怕他被阴风吸走,忙喊道:“大海,快祭法印!”
大海听罢,匆匆点头,伸手在怀里摸出六个相印空中祭起,又变成阴符经竹简,不想竹简空洞竟然也抵御不住阴风的侵蚀,周围的一切一层一层的腐化,然后变成一缕青烟飞进石冢之中。不仅如此,大海的官衣、发冠、连同头发也被吸走,变成和尚装束。
大海一阵茫然,不曾想片刻之间,所有的荣华富贵烟消云散,连自己的相印也飞灰湮灭,他摸摸自己的光头,愣愣的呆如木鸡片刻,立时身体发飘,感觉像灵魂离体。孙云立刻抱住他,子渊、子洪各拿法器和符咒,在几人身边形成一道防护光幕,利用竹简光芒苦苦抗衡。
这时大海似乎醒悟说:“我是谁?为什么我的一切都没了,甚至连头发都不剩?”
孙云说:“你就是大海,你已经皈依佛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我们必须突破回去,否则我们都失去自我。”大海听了强打精神,运气支撑,大家都蜷缩在阴符经竹简的光芒中。
危急时刻,坟冢后边的西南方向,突然电光火石,阴气左右一分,裂开一道大口子,从口子里飘身形飞过几道人影,这几个人绕过坟冢,来到大海几人且近,他们一边靠近一边呼喊道:“大海,不要担心,我们来了!”孙云等人一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