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有个丐帮弟子候着,一看杨臻出来就赶忙跟上去通报,嵬名岘不明就里,以为这家伙是来讨饭的,打算直接斜跨一步绕过去。
也不怪嵬名岘想岔,这位兄弟就是端着破碗拄着棍过来的。杨臻乐他公干都不忘本行,跟他说完之后真就掏了几两碎银子给他,也成全兢兢业业不忘初心。
根据丐帮弟兄的消息,他很快就找到了峨眉派的小弟子南庚。
这一趟峨眉的队伍颇为冷清,除却擂场围观的人,峨眉的院里也没剩几个人。
两年不见,南庚见长不少,不过一时半会儿都脱不了小孩的模样。寒暄了几句之后,杨臻问出了自己的关心:“参宿真人和参星真人近来如何?我本还想着见了面问候几句呢。”
南庚年纪不大愁容却甚重:“参宿师叔一直没醒,参星师叔也不愿意出门见人。”
“还没醒?”杨臻诧异。
南庚这才想起来那时杨臻离开峨眉之前说参宿很快就会醒过来,可说很快两年过去了。他们单掌门说的是另外一套话:哪怕是神医也赶不上时局变化,参宿师叔的状况本就不大乐观,流年不利雪上加霜,更加难以治愈了。
这些话南庚没说出来,怕驳了杨臻的面子。
“也是难为你们了。”杨臻叹气。他看了南庚片刻,径自在袖兜里掏了掏塞到南庚手里一个小瓷瓶说:“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这个给你吧。”
“这是什么?”南庚摩挲着那个手感有些粗糙的小瓶子。
“养气丹,养气护海,习武之人常用的话对增补真气大有助益,本来打算给我徒弟的,遇见你了就给你吧。”杨臻说。
南庚眼睛亮了许多,他听说过这东西,习武之人都无法拒绝,配方是公开的,但能做出来的确不多,行什么大运能让他赶上一回。
杨臻神秘兮兮地说:“我就只有这些,给不了你更多,你可别告诉别人哟。”
南庚连连点头,不停道谢。
离了峨眉的小院,杨臻带着嵬名岘直奔嵬名岘的小院,没等到地,迎面就碰上了鸿踏雪和林半夏。
“正好,师姐我有事想拜托你。”杨臻说。
林半夏点头:“你说就是。”杨臻多难得用得着她一回。
“我需要你去峨眉把参宿真人治醒,如果可以的话,也跟参星真人聊一聊。”杨臻掏了掏怀兜把一颗用油纸包着的小药丸交给了林半夏。
嵬名岘在一旁看着,好奇他身上怎么能藏这么多东西。
“这是……”林半夏凑近鼻子闻了闻。
“龟苓丸,用老蔡做的。”杨臻说。
林半夏以为自己听岔了,圆睁着眼许久没说出话来。
杨臻又把话说了一遍以表示确定。他也只有这一颗,是周从燕离开药师谷的时候苏纬给她的。
林半夏不自觉地把那颗药丸盘了好几轮,全当是跟阔别已久的蔡大爷重聚了。
鸿踏雪摇头晃脑地往中间穿插:“怎么回事?有什么好事你不想着点我?”嘴上的便宜他也就背着林半夏的时候敢占一占。
“自然想着你,来去紧迫,还得劳烦你送师姐过去。”杨臻对准他的下怀给了他一个圆满。
“我办事,你放心!”鸿踏雪拍着胸脯说。
利索地送他们离开,嵬名岘却问:“只让他们二人去吗?”
“来去轻便也好。”杨臻说。鸿踏雪那家伙做小事差错百出,但办大事却也好使,何况还有林半夏跟着,只为好好表现给她看,鸿踏雪也肯定厉害得很。
他又说:“去看看毒尊在哪儿,可别让他跟了去,我还有事要他帮忙呢。”
次日,擂台转换,走桩擂摆开,周从燕放心大胆地把手底下的人放了上去。第一日要收敛一些,往后六日只要不把人打出什么问题来就好。
在先后被派上去的教众之中,肖代隶一马当先,眼看就要打破齐睿的六连胜之时,肖代隶却在众人的一片惊讶之中向许重昌发起了挑战。
自不量力,挑战自我亦或是乘胜追击,各种议论和理解都有,不过他们更期待许重昌的表现。
年轻一代的掌门有多少本事其实老一辈心里都有数,但他们本来就不是看热闹的主要人群,那些摸不准实际深浅的小辈们才是最期待同龄掌门上台溜场的人。当然,也不能排除还有像方通淮那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许重昌自然不至于怕肖代隶的挑战,只不过他毕竟是一派之主,必然需要有一点架子。何况,他也要提防肖代隶的挑战有杨臻对他的设计。他往逆元的席座间看了看,又巫奚那边望了望,都不见杨臻人在哪里。
纷纷议论间,丐帮席间的霍达已经等不及了:“怎么咧?还上不上啊?不上我上了!”说话的工夫,他的虎爪已经套到了手上。
许重昌又朝峨眉席间看了看,发现单以谋也不在,周围起哄的声音愈发加重,他心下一横,直接登台接受了挑战。
肖代隶赤手空拳地赢了五场比试,许重昌上来也没带兵刃,两个人问过好之后就空拳相接,内力同振之下便已明白了自己的胜负,不过即便如此也要认真地比完这场。许重昌从属于崆峒神拳门,他的师父英年早病逝,只留下了他一个本事拿得出手的徒弟,他自然足以为他的师父挣面。他虽然善用剑,但昔年所学最精的却是拳法,虚而不实、意而不力的花拳绣腿之法更是练得不错。
一拳击出,肖代隶只觉得自己打在许重昌前臂上的拳头就像是打在了软滑滑的水上。虽然杨臻早就提醒过他崆峒派称为“花拳绣腿”的本事与古法太极相似,但他毕竟也没接触过正儿八经的武当派人,所以根本无从想象。
百招之前还能勉强招架,但其后肖代隶的劣势越来越明显。许重昌与他过招犹如驯虎擒龙,招招尽在预判之内,又或者是过分游刃有余才显得一切尽在掌握。
双方冲拳拉腕钳制住彼此,肖代隶还在盘算脱身之法,许重昌却先松半分力折腕掰弯了肖代隶的一条胳膊。肖代隶竭力挣脱之后,许重昌的飞腿紧跟上来,肖代隶踉跄之间双臂护在胸前格挡,冲力使他踩着木桩连连后退,许重昌又一条腿追击而上,刚猛地铲断了两根木桩,肖代隶片刻的失衡间便直接跌下了桩台。
一片叫好之声,肖代隶爬起来之后拱手认输。待他离场之后,许重昌本打算扭头下台,毕竟以他的身份实在无需再做守擂之人,但却听人一声嘹亮高亢地大喊:“许掌门且慢!”
霍达嗖的一下站到了两根木桩之上。
巫奚席间,薛执戟将迈未开的腿又收了回去。按照原计划,薛执戟应该是下一个上去拖住许重昌的人。
崆峒派的院子里,寥寥几人似有似无地忙活着零零散散的几个小活。两个人路过柴房朝里面吆喝了句:“拾掇晌饭了胡四!”
里头的人应了一声,随后出来一个提着木桶的黑瘦小个子,他奔着院里那口井去想要打些水做饭,但刚出门却被那两个人一人一边架着胳膊搂着脖子拖回了柴房。嘴被捂得结实,胡四想喊救命都不能。等进了屋眼前景象稳定下来,他才看清来人是一男一女,两个都是中年模样,男的穿得像在过冬,衣领上还有一圈黑羽毛,女的则是一身翠绿衣裳。
乌显炀松开了手,胡四便瞪圆了哑道:“你是毒尊?!”他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不许叫。”竹叶青一指他说。
胡四看着快要抵到他鼻子的手指上缠缠绕绕地爬过来的绿长虫,直接被紧张成了斗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