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教使者们不得不害怕了。
一共十二个护教使,留守在巫山的九个弟兄转眼间没了四个,还是殁在了被江湖中人盛传从不杀人的杨臻手中。
剩下的那个持刀护教从怀兜掏出一节竹筒,底线一拉便朝天上便射出一道金黄色的穿云烟火。
“大家拖住,等守山六十四卫包过来!”持刀护教低声道。
靠他们五人大概有点难办,好在巫奚教人多势众,围着巫山神女峰还有六十四个守山卫侍。
杨臻没分给过他们五人一眼——巫奚教主将走未走,似乎还在堂后观察着场中发生的一切。他移步行至一具尸体前,一垂手从其眼洞里拔出了藏锋,振臂一甩将秽物清掉。
五个拦路人想拖延时间,但杨臻却只想立刻摁住那个巫奚教主。杨臻旋身直冲带着藏锋奔向堂门,护教们纷纷上来阻拦。他出膝而踢直接打跪一人,杨臻蹦身而上踩在那人的脸上,前出刺后扫腿,逼得周围四人连连后退。他不松劲,踩脸一蹬直冲侧面的持刀护教而去。藏锋一劈扛断了持刀护卫用来格挡的刀身,继续前冲,杨臻捞上持刀护卫的脖子,以人为柱,施力飞身平旋,一记膝击直接顶在了冲过来想要救持刀护教的另一个护教的蜂窝上。
这人横挺倒地之时,杨臻还趁着余力上了另一只手,俩手对着持刀护卫的脑袋一挫,一声清脆的断骨声响过后,持刀护卫顶着一张三窍流血、不甘瞑目的脸倒了地。
余下的三人瞬间没了初始的气势。方才还出主意说拖延时间的持刀护教已经倒下,此刻他们也不会相信凭他们三人还能拖延多久了。凭方才的五人对于拖延平日里传闻中的杨臻应该是绰绰有余,但如今他们三人面对杀人不眨眼的杨臻还能做什么?从前一直都是他们这帮人杀人不眨眼,今时今日竟然也被风水给轮进去了。
“滚不滚?”杨臻的话是对跟前三人说的,但目光却直视堂后的巫奚教主。
想滚但不敢滚,三人慢腾腾地战术却步,可又总不肯直接逃命。
场下一阵快步紧密轮换之声,距离天宫最近的十一个守山卫相继围了上来。仅剩的三个护教使不由得又生出了八两勇气,重新和守山卫们一齐围上了杨臻。
一下子来十几个人,属实是有点多,各个击破实在麻烦,杨臻干脆将藏锋合鞘收起别在身后。巫奚教众们自然不会以为杨臻是被吓到准备束手就擒,毕竟场中还躺着五具尸体。他们屏气凝神,相互使过眼色统一策略之后,齐齐向杨臻逼去杀招。
一直避于堂中的巫奚教主身形似有所动,但在看清杨臻的动作之后却慢慢后退了一步。
杨臻两手微曲虚合在胸前,已出轮回的逆元气被积聚积压在方寸之内,甚至已经有了蒸腾扭曲之势。周围渐趋逼近的十四人尚不明所以,却眼见杨臻逆着手中真气的冲劲平掌一合,被挤平的逆元气瞬间以杨臻为中心向四周崩窜开来。距离如此之近,十四个人无一落下纷纷中招。不过十四人的第一感受不过是被撼得后退了三步、觉得心口沉了一下而已。
正在十四人准备重整旗鼓再次合围之际,又见杨臻两处剑指两相行动,从肩头至掌根抵力推下后翻面一振成拳。
无暇疑惑,十四人无一例外地周身一抖,而后眼珠凸鼓口喷鲜血。
堂中一晃,巫奚教主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站住!”杨臻直接追了上去。
此刻已经无人再能阻拦他,那十四个人被逆元气从心脉一路崩到神阙气海,底子强点的余生作废,本事不济的已经气绝了。
杨臻轻功竭出,直追着巫奚教主出了望北天宫,追出神女峰。神女峰背后是一壁临江悬崖,巫奚教中人都称其为“栖凤崖”。
眼看着距离拉近,杨臻直接抽出背后的藏锋朝前头的巫奚教主甩刺过去。
以耳力辨别危机,巫奚教主缓身侧头躲避,但却被藏锋顶着斗笠边的垂帷扯去了他脑袋上的遮掩。
白发散落而出,再也藏无可藏。
杨臻落在了栖凤崖边。
先他一步落地的那个人此刻正背对着他,但此时此刻只看背影,他也晓得这人是谁。
“什么意思?”杨臻切齿的怒火直到此刻才变得无比真实。
“抱歉了,若佟。”宿离慢慢转身,扔掉了刚才攥住的斗笠和面具,把藏锋抛还给了杨臻。
此刻眼中所见,已是真的假不了,也是此时所见才让杨臻在一瞬间明白了之前几处想不明白的事——比如那四个闯入南竹林的家伙到底为何而来。
“抱歉?”杨臻冷笑,“抱歉让我看你演戏?”
越想越可笑,长久以来被他视为世间最干净的人,那个眼里只有清风与明月的琴师,竟然是个精通戏法的魔教教主?
“骗你是我的不对,”宿离却笑不出来,“我怕你介意我的身份……”
杨臻不再看他,但还是呵呵冷笑:“那我就多谢大教主抬爱,还肯屈尊在我面前卖艺。”
“臻臻你别这样……”宿离难堪道。杨臻从未对他这样笑过,也从来没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闭嘴!”杨臻怒吼。从前是熟人,现在不是了,还他娘的有脸叫他的小名,这个家里头的人才会用的叫法也是这个混账东西配用的?
“你们为什么要找要梁源?”既然如此,杨臻不妨把事彻底搞明白。
宿离立刻道:“我没有。”
“你还骗我?”杨臻切齿。
“我真的没有……”宿离的辩解听上去十分无力,听上去实在不是堂堂巫奚教主该有的气势。不过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噤了声,不只是他,杨臻也觉察到天地之间似乎有了一点异样的变化。
疾风劲起,山河震动,一时间飞沙走石迷人眼,良久之后万物平息,相隔两丈的杨臻与宿离之间又多了一个红衣之人。
宿离看清那个红衣老人的模样之后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杨臻看着这突然挡在自己面前的红衣老人,自然以为他是来帮宿离的,极度不耐烦地喊道:“让开!”
红衣老人打量了一下杨臻,说:“年轻人,堂前的动静是你闹出来的?”
杨臻怒视面前这个一身红的老头,不屑搭话。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红衣老人又问
“少废话,滚开!”杨臻提起藏锋指着老人说。
老人皱眉,活了这么些年,头一回有人当面让他滚。不过他的心思很快就被杨臻手中的藏锋引捣了过去,他微微外头细细打量了那根笛子片刻,很快便确定了自己并未认错。
“若佟你快走!”宿离绕到红衣老人身前,并向后者躬身道:“师父,我等无意打扰师父清修,还望师父恕罪!”
宿离的师父是谁?杨臻仿佛知道,仿佛是听苏纬提到过,可此刻他怒气冲脑,无心去想也无暇害怕。虽然这红衣老人令人望而生畏,但他还是只想逮住宿离揍一顿。
“你以为你师父来了就能救得了你?”他蹬地一步,飞身而起,身法极快地奔向宿离。
“住手,你快逃啊!”宿离看杨臻竟然直接动起手来,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想上去挡着杨臻,可却被红衣老人拦了下来。宿离回天乏术地看着红衣老人抬手将杨臻手中的藏锋一击折下,并与其对打一掌。杨臻被红衣老人内力推震至数丈之外,而老人却纹丝未动。
杨臻此刻才明白宿离为什么让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