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你耳聋了吗,听不到我家主子说的话吗?”
恶奴抖擞抖擞威风,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追了上去,直接一手按在老头的肩头,吓得雀中仙扑棱一声飞走,盘旋不去。
布衣肩头一振,真元迸发,宛若剑光,嗤啦一声,直接刺穿了他的手心。
恶奴顿时捂着手心,一片哀嚎。
主子看了眼恶奴,面露几分讥讽,但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的奴才,也就站了出来,“老头,身手不凡。”
布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头微微一侧,恰好躲过飞来的剑气,但剑气之快,快到不可躲,也险险地擦过他的白发鬓角。
“老头,本少爷乃是沙丘宗氏宗广广。”
布衣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宗广广冷笑一声,“原来是个不知所谓的土包子。”
布衣不置可否地转过身,拾阶而上。
“老头,你可知秦政宗在我沙丘地界?”
布衣这才停下脚步。
宗广广嗤笑道,“秦政宗在东胜神洲赫赫有名,在九洲都是屈指可数的大宗,但它终究是在我沙丘郡。”
“据我所知,沙丘封侠并无资格管辖洲级大宗吧。”
“哈哈,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鼠辈,难道你不知道当今天下是圣国当道?而我宗氏早已夺过封侠权柄,坐镇沙丘?”
“秦政宗宗主难道不是圣国敕封的东天王?”
“哈哈,九王八十一侯,确实不错,但在九王之上,更有一国双帝,所谓家有家法,国有国法,我沙丘宗氏就是国法中的镇王之侯。”
“哦,看来秦政宗也没有想象中的地位独尊?”
“哈哈,圣国当然不可能让它一家独大,我宗氏早已投靠圣国,如今大道压胜,我宗氏自当趁势崛起,名扬天下。”
“又是一出卸磨杀驴的事,可惜了可惜了。”
布衣摇了摇头,无奈地继续登山。
“老头,把你的那只锦雀卖我,我保你在东胜神洲安然无恙,甚至还能助你跻身不朽。”
宗广广看着他那副天人五衰的身体,眼中露出不加遮掩的可怜之意。
布衣不为所动。
宗广广动了怒气,骤然一步跨出,抬手就是一鞭。
布衣动如脱兔,飘然躲过,但长鞭落地,咔嚓一声,青石瞬间炸裂,溅射无数碎石。
“九重山的武夫之力,在人间也确实算是个高手。”
布衣躲开过后,继续向上走,并未过多纠缠。
“一个天人五衰的老头,也配点评本少爷的境界?”
宗广广脚踩青石,拔地而起,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破空之时呼啸大作,只见他挥舞长鞭,犹如灵蛇,嗖地一声甩下。
啪!
下一刻,布衣躲闪不及,后背直接被长鞭抽中,血迹染红了一片,整个人都被狠狠地抽翻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连运气都不能随心所欲的武者,不配活着。”
宗广广见状,大笑一声,长鞭再次扬起,直奔他的眉心甩去。
鞭如毒蛇,刺骨钻心。
布衣一身气血衰微,竟然连气甲都无法凝聚,眼看得这一鞭落下,就要身首异处。
啪!
鞭落,血溅满地。
宗广广得意一笑。
“宗兄,这里毕竟是我秦政宗的地盘,贸然动手,于理不合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身黑袍,丰郎如玉的男人出现在布衣的身前,一把抓住了长鞭,神色温和地说道。
“你是贵公子赵大苏?”
宗广广其实早就见过他,但当初他俩的见面,是赵大苏在天台之上,头戴及第冠,手持敬天香,身披礼地袍,脚踩功德靴,一人在上,而他在天台之下,万人之中,万千郡县,青年才俊,泱泱武者,其中一人。
他初见赵大苏,敬若神明。
今朝再见,依旧,信若谪仙。
同是男儿身,却不得不佩服至极。
赵大苏,无愧“贵公子”之名。
尤其是此刻,他手心的血溅在他的脸上,为霜雪之肌添了一抹鲜红,更显那一分贵气。
自古以来,圣王者贵。
贵在法度!
贵在礼度!
贵在气度!
总而言之,宗广广见了他,只觉得相形见绌,忍不住惊叹一声,“不愧是贵公子。”
“宗兄,我本不该多嘴,但我毕竟是东道主,还是想说一句,宗兄此举于理不合。”
宗广广闻声,赶忙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心怀愧疚,“抱歉,是我有失气量,我这就向老人家赔礼道歉。”
说罢,他就弯腰致歉。
啪!
就在这时,又是一记响亮的甩鞭声。
宗广广慌乱醒了过来,心头一颤。
“宗老弟,好久不见,咋骨头又软了呢?”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来者不善的声音,语气阴沉。
宗广广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但就是这一退,一只手抵住了他的后背,“沙丘宗氏,威震秦政宗,这话是不是你说的呢?”
宗广广咽了咽口水,双手微微地颤抖。
“胡、胡哥,您回来了啊。”
如果说宗广广对赵大苏的是敬佩与信仰,那么他对赵二胡的就是恐惧与痛恨。
啪!
赵二胡响亮地一甩鞭,鞭声震耳欲聋,落在他的耳边,“既然学我做个恶公子,就学的像模像样些,别不伦不类地,惹人耻笑。”
同样是甩鞭,宗广广的鞭是灵蛇,那赵二胡的就是恶蛟,甩鞭之时,惊涛骇浪,落鞭之时,血雨腥风。
这一刻,宗广广带来的恶奴,无不两股潺潺,水流一地,被吓的魂飞魄散。
“是、是,胡哥说的对,说的有道理。”
宗广广下意识地想要抽回长鞭,以免贻笑大方,但他这一抽,却发现被赵大苏握住的鞭身,纹丝不动。
“赵、赵公子,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
宗广广小声地问道。
赵大苏便随手松开,说道,“宗兄,希望您下不为例。”
宗广广连忙接道,“一定,一定。”
然后,赵大苏的目光落在赵二胡的脸上,平静而又温柔,“二弟,舍得回家了吗?”
赵二胡哼了一声,一鞭卷起宗广广,扬长而去。
赵大苏苦笑一声。
“某谢过赵道友救命之恩。”布衣见众人离去,感激不尽地谢道。
“李道友客气了,若不是你,我秦政宗只怕免不了要和徵阳宗交恶。”面对布衣,赵大苏似乎别有深意,“李道友,我弟这趟回家,只怕是为了你而来。”
布衣拄着黄罗伞,雀中仙落在肩头,别有一番风韵道骨,“我如今这副模样,能看出来我的,也就只有贵公子了吧。”
“李道友有所不知,我那弟弟先前三鞭,看似是敲山震虎,实则是为了刺探你的身份。”
至于敲谁,震谁,所有人心知肚明,反正肯定不是为了一无是处宗广广。
“我那弟弟从安陵海归来,本事不见长,但识人神通倒是增添几分,想来回山细推一二,就能知晓。”
布衣皱了皱眉,颇为不悦。
“我和令弟素未蒙面。”
“但你如今是赵四蹊,未来的镇洲侯。”
“我这副模样还能活多久?”
“二胡现在已是不朽境界,自然也能看穿李道友的境界。”
“赵道友觉得他要做什么?”
“无非是杀弟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