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声音响起,宋子美瞬间眉开眼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心生错觉,哪怕是他出现,又怎么是金甲将军的对手?
就算是他与金甲将军不相伯仲,又如何以一敌众?
若是寡不敌众,岂不是他这个师兄害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宋子美决心更加坚定,落掌之力越发果断。
但,就在这时,仿佛凭空多出一道怪力,拦住了他,更凭空截断了刀锋,使之卡在他的额头,动弹不得。
宋子美疑惑不定,抬头一看,只见那人眉心一道红光闪过,一脸地兴奋,至死都不知自己已死。
“唉,师兄,我都喊你喝酒了,你怎么还要自杀???是不是为了一壶酒,也要这么想不开???”
不知何时,有道布衣少年身影御空而来,手中拎着一葫酒,身后背着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
而更诡异的是,他落脚之地不在别处,就在血海之中,依旧如履平地。
金眼雕与三眼犬对视一眼,全然不顾自家主人的眼神,瞬间疯了般缩小身影,一头扎入他的怀里。
而他,居然还嫌弃地将它俩往边上一甩,更惊人的是它俩竟然再次冲了上去,浑然不顾他的一脸嫌弃。
“将、将军,你确定那是你性命相交的血脉妖怪?”
“我看那俩就是路边捡的小妖兽吧。”
“我估摸着也像。”
但不管别人怎么想,金甲将军却比任何人都要肯定它俩的身份,金眼雕是血脉妖雕、三眼犬是血脉妖犬,都是来自正字春坊的纯血妖精,是上古时代铁定能跻身大妖的血脉妖怪。
“妖人,还我兄弟?!!”
布衣少年不以为然,径直迎向宋子美,不急不缓地从怀里递出一壶酒,“师兄,可还能喝酒??”
宋子美一把抢过酒壶,仰头咕咚咕咚,一口喝了个一干二净,“晚上危亭想谪仙,孤坟寂寂锁寒烟。”
“登览鼎湖古到今,流传至有几何人。”
少年饮酒对答,潇洒从容,“人间知己,不胜杯酒。”
宋子美一摔酒壶,瞬间就能察觉到体内的伤势全无,不解地问道,“这酒?”
“安如山雾脉学士的手笔。”
“好,好,果真是天不绝我伶鼎湖。”
“妖人,你是何人?”
金甲将军有恃无恐,不由得沉声问道。
“你不知我是谁?”
布衣少年摘下背上的剑,转赠宋子美,这才笑问金甲将军,“你不知我是谁??”
金甲将军脱口而出,“我哪知道你这妖人???”
但此时,边上学士武夫终于琢磨出了味道,再联想过往的记忆,骇然吓出一身冷汗,指着布衣少年道,“我想起来了。”
这一刻,也有武夫叫道,“我终于记起来他是谁了。”
“哦,你知我是谁?”
布衣少年闻声而去,恍若利剑破空,只轻轻一眼,就看没了那人的武势。
金甲将军晕头转向,不知所谓,怒斥那人道,“你知他是谁,为什么还不说???”
那人张口欲说,却发现话到嘴边全是苦涩与胆颤,竟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怜的人,空有一身境界,见了我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连话都说不好,就去转世吧。”
布衣少年再次看了他一眼,连手都没动,就见那个人无声无息地化为灰烬。
啊!!!
此刻,所有人都被吓破了胆,背后冷汗直流,止不住地四下奔逃。
“回来,谁敢跑,休怪本将军心狠手辣。”
“将军,你也快跑吧,他本就是武夫巅峰,如今再次回来,他的境界到底有多高,恐怕咱们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谁,你倒是说啊。”
金甲将军随手抓住一人,大声呵问道。
“将军,不是我们不说,而是他有古怪,每次那个名字到了嘴边,就说不出来。”
金甲将军心底顿时一咯噔,“非凡、非凡之境。”
“站住,你们都被我包围了。”
眼见众人化作流光溢彩,四下逃窜,布衣少年再次跨出一步,迈开步子,对着天空大声吼道。
这一刻,所谓令行禁止,莫过于此。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哪怕脸上挤出了猪肝色,还是动弹不得,甚至有人不惜自断双腿,只为逃离。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勉为其难地成全你吧。”
布衣少年屈指一弹,一道道身影砰然炸开,撒满一天的血色,落入血海之中,不过尔尔。
“金甲将军,天罡武势,人间至强,非世袭最高官位。”
“妖人,你究竟是谁,难道你不知道这世间唯有同境之争的规矩???”
此刻,金甲将军动弹不得,终于意识到敌我的差距,只好拿出封侠的规矩,试图约束此人。
“哈哈,哈哈,同境之争,唯有同境,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你也敢拿来糊弄我?”
布衣少年一抛酒葫,满天血海霎那间化为丝丝缕缕的灵气,如天河倒灌,疯了般涌入葫芦口。
“炼虚为实,非凡、非凡神通。”
“居然还知道炼虚为实,看来你的师尊也不是个小人物啊。”
布衣少年转眼间就将血海炼化成空,随手解开了他的禁制,转头问道,“宋大师兄,可还能再全力一战?”
“你收了他的武势,我再与他出手,会不会有些仗势欺人?”
“对对对,你有武势,我没武势,你这绝对是仗势欺人,不符合侠义风范。”
金甲将军立刻服软地说道,“宋大师兄身为一阳剑派绝世剑豪,又是天下闻名遐迩的剑客,怎么能做那种小人行径?”
宋子美深以为然。
布衣少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没有多说什么。
“宋大师兄,时不我待,出不出手,给个准信。”
“你如今这么强,难道还怕他们有人来支援?”
“不是怕他们有人来支援,而是西方有个地界陷入绝境,我要去支援,但你在这犹豫不决,我也不敢轻易离开。”
宋子美不由得陷入沉默。
“宋大师兄,你是封侠剑客,是伶鼎湖剑豪,是举世皆知的大剑侠,绝对不能有辱师门,自降身价啊……”
金甲将军似乎咬定了宋子美不出手,自己就能免去一死,立马不要碧莲地怂恿道。
“师弟,若是你,该如何做?”
“大师兄,我与你是两个人,而且我也不是封侠,可没权利干涉你的决定。”
布衣少年果断拒绝回答。
“但大师兄,最多三息,我就必须带你走。”
“杀?不杀?”
“宋大师兄,道义不可失去啊。”
宋子美还是犹豫不决。
“一息!”
“我不知该不该杀。”
“二息!!”
“伶鼎湖从不欺凌弱小。”
“三息!!!”
“我宋子美自有风骨,但他日相见,绝不饶你性命。”
嗖!!!
这一刻,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布衣少年已将他拐走,期间未曾有半分偏见,更未有事后观点,只一言不发地将他带走。
“呼,总算逃过一劫。”
金甲将军虎口脱险,顿时长呼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境界没了就没了吧,反正师尊还在,自己还能再次修炼回来。
失手也没什么大事,自己好歹还是将军之身,不过是被元帅说两句办事不力。
只要命保住了,一切都不是个问题。
但那种恐怖的压迫感,那种一言以断生死的绝对支配力量,他以前只在师尊的身上见过,但师尊他们只能躲在海外,压根不敢上岸。
据他所知,九洲之内,除了圣洲,已不准任何非凡之境肆意走动,除非是坐镇宗门的必要,任何非凡都不得擅自游山玩水。
这个人如此不守规矩,甚至打杀了非凡之下的武者,自己必须要将他的名讳告诸圣洲,请圣洲的道门给自己个说法,否则他就要在圣洲来个大闹天宫。
对了,说到那人的身份,自己似乎还没有摸清他的名讳,还是随便找个人问问吧。
“喂,你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当然知道,他简直就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不,恐怕不只是我的噩梦,整座山门学脉都应该视之为噩梦吧。”
金甲将军眉头一皱,就猜到此人身份不简单,但再联想他的学脉,越发大惊失色,“你的山门学脉应当是如今安如山最大学脉了吧。”
要不是最大学脉,也不会因此而动用【聚灵阵】,助长如此之多不堪重用的伪武夫,可怜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吧,还天真地以为【聚灵阵】有益无害,傻乎乎地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将军,在我学脉成为最强之前,这个人曾经险些打上山头,若不是最后被人劝退,只怕都要打上山门,杀了个里里外外透心凉,饶是只在山脚,也以一人之力堵的我山门无人敢出,甚至最后都请出了百年前的学士,都不敌他的武力,全都败下阵来。”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从未听过???”
“将军,你知道的,他就是那个人啊。”
因为忌惮,学士始终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但金甲将军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地哼道,“原来是那个露网之鱼吴方隅。”
噗!
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天上地下,方圆十里,所有活着的窃夫,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股锥心之痛,悄无声息地当场暴毙。
金甲将军临死之前,捂着胸口,脸色惨淡,难以置信,“堂堂非凡,竟然不守规矩,对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