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两句的对话不过是眨眼之间,宋飞飞击落居中武夫,见另外两人没有动静,当即再次动身,直奔斗笠武夫。
此时,斗笠武夫剑身搭在手背,仍然未曾蓄力满弓,不便行动。
“狗贼,吃你宋大爷一锤。”
火锤飞起,临近三丈。
“谁若助我,战功对半。”
危急关头,斗笠武夫,果断喊道。
话音未落,已有一黑甲一白袍两位武夫持剑来挡。
“州来城宋飞飞,凭你也想逞英雄?”
黑甲武夫现身,只轻轻一剑,就抵住了锤头,让宋飞飞寸步难行,再微微一用力,好似山岳来袭,直接将他砸回大地。
噗!
宋飞飞擦了擦嘴角,眼神凛然,“堂堂百怪武夫,欺负我这百精武夫,不觉得有损颜面。”
黑甲武夫收剑回鞘,眼帘低垂,“你龙阳洲好颜面,好侠义,可我不好这口。”
“吴兄小心行事,这黑甲白袍气息不低,哪怕是百怪之中也算强手。”
冯琢灿唯恐少年意气用事,暗暗传音提醒。
“冯兄放心,宋飞飞不下台,我不会轻易露面。”
这时,天色已黑,夜幕已来,昏暗笼罩着大地。
宋飞飞手中的铁锤好似是最后的光芒,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湮灭。
“呸,小小百怪武夫也敢得瑟,不入势的武夫都是半斤八两,要不是我不方便出手,早上去掀飞这小老弟。”
“诸君可别冲动,现在来的武夫都是山野潜修之人,一身修为和境界相得益彰,都不是好相与的。”
蓝兄看不透来者的样貌,但凭借那沉稳敦实的武夫气,也能感受到来者的强大。
随便一位武夫,倾力而为,虽然杀不光城中百姓,但是夷平整座皋都城绝非难事。
“而且,你们留心观察,来的武夫大多数都是百年前的潜修武夫,没有赴戎机的窃夫,或者近百年现世的武夫。”
“或许是他们胆小怕事,不敢来?”
“不,吴少侠曾在群山之巅斩杀十大武夫的黑袍,之后更在群山之巅以武会友,那时出战的武夫都是百年来的。”
蓝兄不知是告诫自己,还是在告诉别人。
“有幸和吴少侠并肩作战,对抗天眼的武夫,我相信没有谁会贪生怕死。”
“我龙阳洲武夫不擅长天下大势,但对结交同道中人从来都是宁缺毋滥。”
说这一句话时,蓝兄昂首挺胸,与有荣焉。
“诸君既然答应了伪装身份,就不要言而无信,否则在我龙阳洲以后可没有立足之地。”
“蓝老弟,我看你最近说话有点飘。”暴脾气武夫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直拍的他腰身一沉,“咱们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不就是不出手,有何难的?”
这话一出,众武夫的眼神不约而同地飘来,眼中充满了怀疑的目光。
“哪位小老弟不服,有本事出来试试?”
武夫一见这情形,毫不畏惧,犟着头哼哼唧唧。
“虽然吴少侠不让咱们动手,但真到了生死关头,还是要以少侠性命为重,没道理我灞陵桥武夫要让个外乡人先走一步。”
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声。
而空中也寂静无声。
“宋兄,可还能再战?”
李成蹊注意到黑甲那一剑极其阴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剑气越过铁锤,刺穿他的手臂,这才让他一时半会儿使不上力气,看似无力地被砸回地面。
攻人在外,攻心在内。
“只要吴少侠有所差遣,但凭使唤。”
“你先告诉我,能否再战?”
宋飞飞毫不迟疑。
“能,打他个天昏地暗也没问题。”
“你的内伤没问题了吗?”
豪言壮语留在胸口的宋飞飞猛地一顿,下意识回道,“你怎么看出我受了内伤?”
李成蹊暗道果然如此,接着说道,“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内伤可重?”
宋飞飞想了想回道,“内伤不算太重,基本上遇着体内的火焰就灭,但是胜在防不胜防,真要打起来,我使不上力气。”
“你先到我边上。”
宋飞飞腾身一跃,落在他的身边,“吴少侠,有何吩咐?”
李成蹊踮起脚跟,伸手戳在他的眉心,嗤地一声刺透眉心,再次挤出指尖的一滴血渗透其中。
这一滴血进入体内,宋飞飞顿觉五脏六腑置身火海,痛不欲生,但他攥紧锤柄,一声不吭,只静静等着痛楚消退。
“黑甲,他俩有古怪。”
白袍武夫见状,谨慎提醒。
黑甲胸有成竹,朗笑轻蔑,“小小百精武夫,能掀起什么浪来?”
“你我重出江湖,可要谨慎行事。”
“一百年前,搅屎棍冯琢灿退出江湖,手把手教出个女武魁,我也认了。这一百年后,灞陵桥再次青黄不接,没道理,要我这活了几百年的武夫要怕他这小小的少年武夫吧。”
白袍神情肃穆,“只恨搅屎棍冯琢灿自称狗屁的天下十一,愣是霸着茅坑不让位,害得咱们这些人白活了几百年,始终抢不到灞陵桥的武夫气运。”
“赴戎机将咱们喊出山,可是有言在先,绝对不会让聚势武夫来抢十大武夫的位置,只要有谁敢不守规矩,他赴戎机第一个不答应。”
“没错,聚势武夫不出,聚气武夫到底是一个水平线,无非是谁气海更广,气力更久,拉不出太大的差距。”
黑甲好似胜券在握。
“我虽然没赶上步忧郁逐鹿灞陵桥的盛世,但是五百年来,也没少和天下武夫切磋,千妖武夫占不得头魁,百怪武夫,我还是有信心争一争的。”
“没错,五百年来,也该咱们这些人往上爬一爬,过过前辈的瘾。”
他俩有说有笑,憧憬未来。
下方的宋飞飞已汗流浃背,四肢麻木,熬过了最后一口气。
此时,宋飞飞轻轻一抖,真气如灰尘,簌簌落下,迎风招摇。
“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强大。”
宋飞飞耸了耸肩头,肩骨咯咯作响,微微一动,体内的火气不由自主地随心而动,一瞬间就化身为八尺火人。
“力量,空前强大的力量。”
宋飞飞神采飞扬,转身眺望夜色下的黑甲武夫,双腿猛地一弯,腾身而起。
咣!
就在这时,少年一把将他给砸回地面,手腕用力一振,将宋飞飞震的头昏脑胀,那种充斥全身的力量瞬间一扫而空。
“这不是你该有的力量,看来是你的道心不够坚决。”
从巅峰坠落,宋飞飞神色憔悴,直捂着脑门,摇头晃脑。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使劲拍了拍脑门,嗡嗡作响。
“我刚刚是走火入魔?”
“差不多吧,但只是精力过剩,打一架就会好。”
“你的血对我而言,是世间最好的灵丹吧。”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血是你的生命源泉。”
“直到我跻身第六关,换血重生。”
“对,唯有蜕凡入圣,你才能真正摆脱我的钳制。”
“邪魔歪道的功法,你也敢练?”
宋飞飞不明觉厉,晃了晃肩头,重新站起来,对着少年的目光,郑重其辞。
“我想再试一次。”
“试试可以,但是这一次,我没把握压制你的魔性。”
“我明白,心魔这种东西一旦沾染,就永远都难以拔除。”宋飞飞握了握手中的铁锤,仿佛是在给自己鼓气,“先前是我决心不够坚定,这次我下定决心,要为百姓匡扶正道,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次魔怔。”
“你可想好?”
“来吧,是英雄还是魔王,也说明我宋飞飞是什么样的人。”
李成蹊再次踮起脚跟,伸出一指,戳在他的眉心。
方才宋飞飞那一变,惊讶全场。
黑甲与白袍感受到那股气息,顿时心悸难安,差点忍不住杀下去,好在少年及时止住。
“黑甲,不能再让他进入那种境界,我俩恐怕挡不住。”
黑甲点了点头,“我去对付少年,不让他有机会施展。”
白袍嗯了一声,“我来趁机杀了宋飞飞。”
二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纵身落下。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横亘半空,截住他俩的去路,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站到了少年的面前,一脚跺下,剑气四溢。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剑气来袭,黑甲一时不慎,被刺中肩头,飘起一串血花。
白袍身影一闪,退往云端,不曾受伤,但心有余悸。
“桃城司雕焕。”
黑甲眉头一皱,看了看白袍,见他也摇了摇头,沉声哼道,“司兄,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自寻烦恼,挡住我们兄弟的去路。”
“宵小之辈,也配和我称兄道弟?”
司雕焕屈指一弹,指尖落在剑鞘,叮咚一声,瞬间剑气飞闪。
黑甲惊慌失措,连忙运转真气护住心脉,然而剑气之快,夺人心声,在他气甲未成之前,已穿心而过,撒落一地的血色。
黑甲勃然大怒,却不敢妄动。
“司雕焕,你若再敢动手,休怪我出手伤人。”
司雕焕仰天大笑,“无名鼠辈,也配威胁我司雕焕?”
黑甲脸色阴沉,真气涌动,一步跨出,近身十丈。
司雕焕快然拔剑,剑气绵绵,直奔黑甲。
此时,黑甲周身阴气逼人,那些剑气还未来得及近身,就已无声消散。
“狗东西,是你逼我杀了你的。”
黑甲低骂一声,转眼间来到司雕焕的一丈身外,骤然举剑刺去。
司雕焕冷笑,回剑去抵。
“别碰他的剑,有古怪!”
然而,还不等司雕焕有所防范,两把剑已剑尖相撞。
只听到一声响,司雕焕口吐鲜血,倒退百步,狠狠地跌落在地。
白袍见机,身影一晃,飞身而下,势要一剑结果了他。
李成蹊神色微动。
司雕焕吼道,“不用来,我能应付。”
这时,宋飞飞强忍着剧痛,嗓音沙哑,“一滴不够,还得再来。”
与此同时,斗笠渔夫的剑上已出现点滴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