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犀,小犀。”
隐约间,我好似听到了黑娃在叫我。
“别丢下我,小犀,小犀。”
他的声音又着急又恐惧,我拼命的想要回头,可是却没有办法,最后急的直流眼泪,这么一哭倒是把自己给哭醒了。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自家的床上。
“姥姥,姥姥。”我大叫着爬了起来,想起刚刚梦中黑娃叫我时的凄厉声音便急着让姥姥带人去山上找黑娃。
结果这么一喊,进来的不是姥姥而是姥爷,姥爷一手拎着一瓶白酒,一手指着我很是不悦的说道:“你个丫头片子,瞎嚷嚷什么,你姥出去了,你啊老老实实的待着,一个女孩儿家家的也这么淘。”
“姥姥去哪儿了?”我也不顾姥爷说什么,直接就穿好了鞋子准备出门找姥姥,墓山,我一个人是不敢去的。
“在你铁柱叔家呢,你?”姥爷打着酒嗝,我不等他话说完就冲了出去。
铁柱叔就是黑娃的父亲,姥姥现在就在黑娃家,黑娃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想到这,我的脚步就变得越发的快了。
还未到黑娃家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好些人围在黑娃家大门外头。
肯定是出事儿了,我心中更加肯定快步跑了过去直接就朝着人群里头挤。
“哎呀,这黑娃子是不是不行了,就连梅婆婆都没有办法。”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
我则是挤到了院子里,看到姥姥正在院子里杀大公鸡,鸡血都滴在桶里。
黑娃的父亲则是又提了一个竹篮子过来,里头有很多祭祀用的酒菜,上头都贴着红纸。
“梅婆婆这样可以不?”铁柱叔恭敬的问姥姥。
姥姥点了点头,目光则是瞥见了我:“小犀,你回去。”
“我不回去,黑娃呢,黑娃回来了么。”我看着姥姥追问道。
因为,我对于自己是如何下山的毫无记忆,更加不知道黑娃到底回没回来。
姥姥那浑浊的眸子朝着大厅左侧的房间撇了一眼,不等她开口说什么,黑娃的母亲已经带着哭腔跟我说:“黑娃子是回来了,可是丢了魂了!”
她呜咽着,铁柱叔则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啥用,有梅婆婆在这娃子不会有事儿的。”
铁柱叔嘴上这么说,但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其实,他的心必定也是提着的。
我不顾姥姥阻止,便推开房门去看黑娃。
只是这一推开门,我便问道了一股奇怪的气味儿,这种味道有些腥,很是难闻。
“黑娃?”我试探性的叫着,走进了房里,姥姥后脚也跟了进来。
黑娃此刻躺在床上,一脸的乌青,双目紧紧的闭着,脸上和手上都有伤痕,我叫了几次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别叫了,黑娃的魂没有回来,要是七天之内魂魄不归,那么他的肉身也就没用了。”姥姥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
“那怎么行,黑娃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我激动的朝着姥姥嚷嚷了起来。
姥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道:“今晚,姥姥和你铁柱叔,会到山上给黑娃喊魂,只是到底能不能把魂给喊回来,那就不好说了。”
姥姥说罢,便咳咳咳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自从上一次被秀丽攻击吐血之后,姥姥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她经常一咳就停不下来,脸色也越发的惨白,每当看到姥姥这样的面色,我都十分的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听从姥姥的话,姥姥当时也不会受伤。
“小犀,这一次听话好吗,就在家里呆着,姥姥一定会把黑娃的魂给喊回来的。”姥姥摸摸我的头发,柔声向我许诺。
“哎呀,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愚昧无知,孩子都昏迷不醒了还不快送医院。”
姥姥跟我在黑娃的屋子里说着话,外头就传来了一个粗哑低沉的声音。
姥姥连忙拉着我出了屋子,我一看来的人是村支书季康,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儿子季传承。
这个季传承现在也是我的同班同学,他是一年前转来的,因为学校成绩优异,是老师的宠儿。
“季支书啊,这孩子生的不是普通的病,卫生所的医生也看过了,根本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他是丢了魂了。”铁柱叔跟季康解释着。
季康哪里听的了这些:“村里的卫生所能查出什么东西来,不行就送镇上。”
“不行啊,季支书,孩子现在还不能随便挪动。”铁柱叔拽住季康的胳膊。
季康有些厌恶的甩开了铁柱叔的手,猛的就指向了我的姥姥:“都是你个老婆子,我早就听说你是个大迷信,之前我不管,现在既然我是这里的支书就不许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乱来。”
他说完,就要进黑娃的房间。
姥姥赶忙拽住了季康,警告道:“季支书,里头有阴煞之气,一般人进去了是会冲撞到的。”
“哼,放手,你这套老迷信可能在你们糊涂村长那管用,但是在我这不管用。”他说着便一把甩开了姥姥的手。
铁柱叔一看这情况就上来拦住季支书,只是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季支书的身上,却无人注意季传承,他一个人走到黑娃房门口,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他的想法估计也跟他的父亲一样,根本就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所以压根就什么也不怕。
“不能进。”姥姥冲着季传承大喊了一声。
季传承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是抬脚就进了屋子,只见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黑娃,便冷冷一笑说道:“老骗子,再怎么装神弄鬼,我也不怕,爸,我们开车把黑娃送到镇子上去吧。”
“我姥姥才不是什么骗子,她说的都是真的。”听到季传承这么诋毁我的姥姥,我自然是不干了冲着季传承嚷嚷道。
季传承蹙眉,盯着我,那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铁柱叔看到情况都这样了,也不想姥姥被人舆论诟病,直接就给季支书跪了下来,说是万一黑娃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都认了,孩子是他自己的亲骨肉,外人都别插手这件事。
铁柱叔口中的外人指的自然就是这季支书了,季支书也听出来了,气恼的指着铁柱叔,说铁柱叔愚昧无知迟早害死黑娃。
铁柱叔低着头不说话,季支书便冲着站在屋子里的季传承招了招手:“既然人家都不怕死,那我们这外人也就不管了,只是到时候出了事儿,别怪我这个做支书的没有提醒过你。”
季支书说完,拉着季传承便朝着门外走去,而我却隐约看到一团黑气跟在了季传承的身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看,好像又不见了。
“小犀,你快回去吧。”姥姥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点了点头便乖乖的回了家。
姥爷在家里喝的是酩酊大醉,我则是坐在客厅里等着姥姥,从白天等到晚上,结果姥姥是侧夜未归。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才看到姥姥一身狼狈的回来,她的身上都是血,不过,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鸡血,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伤,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我吓的就冲过去扶姥姥。
“姥姥,您没事儿吧。”我扶着她,她则是目光有些呆泄,嘴里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果然是不行的。”
“姥姥,什么不行,您受伤了么。”我扶着姥姥坐在家里的藤椅上,便开始给姥姥检查,姥姥摆了摆手。
她说自己只是皮外伤,只是,这一次她失败了,便真的得让我去冒一次险了。
其实,这喊魂应该是由当时跟黑娃在一起的我去喊,只是姥姥担心我会出意外,所以便带着跟黑娃最亲的铁柱叔山了上,可结果差点儿就出了大事儿。
“姥姥,您告诉我该怎么做,我现在就去。”看着姥姥精疲力尽的样子,我心疼不已。
姥姥却摆了摆手:“现在不能贸贸然上山,山上有个厉害的东西,你上去之前,姥姥要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好奇的看着姥姥。
姥姥挣扎了一下,晃悠着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我扶着她又朝着家门外走去,走到家门口,我发现在地上放着一个已经破了的红色灯笼。
“明天修好这灯笼你再上山。”姥姥说完,示意我拿着灯笼绕到后门进院子。
“啊?”我看着姥姥,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从正门进去不就好了么?
“咳咳咳,这灯笼破了,上面多少也沾染上了阴煞之气,从正门进不吉利。”姥姥一边咳嗽着,一边跟我解释。
我只能照着姥姥说的去做,绕到后门将灯笼拿到了院子里,姥姥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的屋檐之下。
“破成了这样怎么修补?”我说着伸手摸了一下灯笼,原本以为这红红的是纸,结果这一摸,手便不由得一抖,灯笼也直接丢在了地上。
那触感,分明就是皮,还湿答答的。
“这是黑狗皮制的血灯笼,黑狗压的住邪气,所以这灯笼可以庇佑你。”不等我问,姥姥便跟我解释,并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捆红线,那红线也是用黑狗血泡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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