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女低音沙哑的歌喉,将一曲爱意唱得缠绵悱恻。
苏曼拢了拢衣襟,背对林白远,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沉吟道,“我知道谢濯的身份注定他不平凡,但他却让我过上了我一直向往的简单生活。
以前你是我的生活重心,做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都会想着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习惯了什么事依靠你,渐渐失去了自我,甚至连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不清楚。
但是现在,谢濯让我知道,我喜欢万家灯火亮起的感觉,喜欢简单的三餐、四季,即使我的厨艺很差劲,可是那种两人一起准备晚餐,一起逛超市、做家务的感觉会让我觉得这就是人间烟火,美好而幸福。
白远,这种对你来说无聊乏味,甚至浪费时间的事情,对我来说却很珍贵。”
林白远握紧双手,“你说的这些,我也能做到。”
苏曼抬头,对上那双染上怒意的眸子,摇了摇头,“白远,你身上背负了很多枷锁,无法卸下,而我也不愿意让你放弃这么多年的奋斗。对你,我从来都不愿意让你违背心意,不想你为难。”
“那谢濯呢!”林白远握住苏曼的肩膀,强忍着眼底怒意,“你答应了谢濯?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他扯断苏曼脖子上的链子,戒指掉落在地上。
苏曼心里猛地一紧,推开林白远,慌张地四处寻找。
林白远看着苏曼蹲在地上,心急如焚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但他不愿意相信!
戒指滚落在墙角,苏曼欣喜地捡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擦拭了一番,然后抬头,撞进林白远冷漠伤感的视线中,她抿了抿嘴角,“谢濯......”
她不知道如何对林白远解释,她不愿意看见林白远为了自己放弃一切,却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谢濯的付出,甚至没有一丝愧疚。
“谢濯,他很重要。那一日,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唤起了我对这个世界的向往,如果不是他,即使我能活下来,也只是行尸走肉,是他让我知道当初放弃治疗是多么的愚蠢,让我明白这世上有更多的人和事值得我留恋。让我知道活着,真好。”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心意,过往的一切一帧一帧地从脑海里闪过,苏曼眼底深处闪烁着一丝泪花。
林白远背过身,不愿意在看苏曼,即使他在她眼前,苏曼的眼里却没有自己的身影,她的心里和眼里全部装着另一个人。
要放手吗?
就这样认输吗!
突然视线里出现一抹身影,林白远毫不犹豫地拽住苏曼,将他拉入怀里,钳住她的腰,不允许她挣扎,“曼曼。”他低声呼唤,述说缠绵悱恻的相思。
苏曼一怔,渐渐安静下来。
林白远抬起寒凉的眸子,和前方的人四目相对,“曼曼,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要盛天也不要林氏,我只要你。我会陪你做你喜欢、想做的一切事情,我们一起离开南城好吗?”
视线被林白远消瘦的身躯遮住,苏曼鼻子里莫名一酸,然后摇了摇头,“没用的,白远,已经晚了。”
林白远面无表情地瞧着那人,嘴边温柔道:“只要彼此相爱,一切都不晚。”
“白远,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你知道吗?”
林白远浑身一震,握紧指尖,掩饰心中的慌乱,直到人影离开,他才无力的松开手。
苏曼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却也没有太过失望,就好像她早知道事实如此。
苏曼推开林白远,转身离开。
如果苏茜和孩子是她和林白远之间无法跨越的沟壑,那么苏御深就是一把刀,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然后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时刻提醒着他们之间除了爱情还应该有仇恨。
苏曼付完钱,谢濯已经在外面等她。
苏曼刚推开餐厅门,却被身后一个女声叫住,“苏小姐。”
苏曼回头,是陈橙。她坐在轮椅上,身边跟着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
苏曼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多瞧了两眼。
陈橙拉住旁边男人的手,抬头对他道,“我和苏小姐叙叙旧,你先去开车。”
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亲吻她的眉心,离开。
这时,苏曼才认出来,男人就是当天在医院救下陈橙的那名警察,苏曼笑了笑,“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陈橙神色复杂地扯了下嘴角,“推我去那边,我们聊聊。”
苏曼瞧了眼靠在车前,和夜色融为一体的谢濯,犹豫。
陈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道,“你准备怎么对他解释,你刚见了林先生。”
苏曼一脸警惕,“你跟踪我?”
陈橙白了她一眼,“苏小姐,你今天美得如此张扬,走哪都是焦点,哪有什么秘密可言。不过,我不是有意跟踪你,只是撞见了林先生和服务员的交易。哦,忘了介绍,我是这间餐厅的老板,那名服务员已被我解聘。”
苏曼轻哼了一声,“早知道就不付钱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陈橙无所谓的往轮椅后方一摊,“我现在就是来还你情的。你还没回答我你会怎么像谢先生解释,你刚刚和林先生亲密地拥抱。”
苏曼一时沉默,目光不自觉的落在谢濯身上,他靠在车门前,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只觉得有些落寞。苏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谢濯怎么会落寞?他一直都像一个上位者,一个局外人,冷漠地睥睨一切。
“你不会是想骗他你是去了洗手间才耽误了时间吧。”
苏曼被看穿心思,顿时有些拘谨。
陈橙嗤笑,“苏小姐,我实在是想不通,就你这点手段,是怎么让两个男人为你死心塌地的。”
苏曼眉头一蹙,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玩弄谁的感情,但瞧着陈橙讽刺的样子,她心里也有些不快,“当然是靠美貌,你不是知道。”
陈橙语塞,啧了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我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行了,许愿还在等我,你自己想清楚怎么解释。”
她移动轮椅离开,还没走远突然回头道,“出于好奇,我偷听了你和林先生的谈话。在医院,你给我讲的故事里,林先生是被你欺骗的受害者,我心疼他对你的感情,但是今天,我站谢先生。
苏小姐,我真的很嫉妒你,在你无助绝望时,有谢先生在,我不清楚他做了什么,让你重燃活着的信心。但我相信,他一定付出了很多,或许比你看见的还要有,苏小姐,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希望你懂得珍惜,永远不要放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