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得山崖,又在山中行了半日,终于出了山脉,前方是一条山道,蜿蜒而下,不多时地势渐缓,路也变得宽敞起来,过了一个岔路,与主道相汇。
宁远回头望那绵延的山林,一时没有言语,李莫愁道:“怎么了?”
宁远道:“只是想记住这个方向,也不知何年何月还会来此,我答应了大雕,有空还要与它同饮,岂能失信。”
李莫愁柔声道:“你倒是言而有信。”
宁远道:“不,我只是敬佩那雕兄,独孤前辈逝去不知多久,它依然不忘相守,其情真意切比之人类不知要好上多少了。”
李莫愁想起那负心薄幸的陆展元,点了点头,道:“是,哪天你若是回来此处,多备些美酒,我陪你和大雕共饮。”
宁远笑道:“我要是六十年后再来,你也陪我是不是?”
李莫愁道:“要是六十年后,你依然不抛弃我,那我自然是陪你的。”
听她说的认真,宁远收起笑容,握住她的手,道:“我可能会有很多女人,你也愿意跟着我吗?”
李莫愁道:“以前我会介意,现在不介意了,只需你能真心对我好,那就足够。”说出这话,红霞已经爬上双颊,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宁远认真道:“我必不负你。”
接着又摆出笑脸,凑过去怂恿:“要不,今晚我们把那瑜伽密乘给修了?”
李莫愁推他一把,羞道:“不行,你要么正式娶我,要么就需遵照了我们之前的约定,我才能跟你那个。”
宁远对于古代的规矩并不怎么在意,他对自己的女人,都是平等相待的,所谓大小夫人,只是先后之分,所以对李莫愁自然不会按照妾室的标准,而是明媒正娶。
事实上,他之前娶陈圆圆时,名义上虽说是纳妾,实际是按正妻的排场做的。
对于第一个条件,宁远可以理解,毕竟李莫愁极其保守,可第二条就让他纳闷了,如今她都打算跟自己,怎么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过他也不想深究,到时不把你们师姐妹俩排排摆一块就算我输。
两人沿着官道走了小半日,天色渐晚,暮色深沉时,见一路过的骡车,他拦了下来。
赶车的老汉以为是劫道的,初时有些害怕,待看清是一男一女,男的面善,女的俏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宁远问道:“大叔,请问岐山镇怎么走?”
那老汉道:“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约莫五十里就是了。”
宁远跟李莫愁面面相觑,原来昨晚跟蒙古军相斗,不辨东西,所选方向跟山谷的入口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宁远抱拳道:“在下跟娘子遭了劫匪,以致丢了马匹,不知大叔可否载我们一程?”说着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老汉犹豫了一下,接过银子道:“好吧,你与你的娘子可坐在骡车后面,等天明时,在岐山镇附近下车即可。”
宁远道:“那就多谢了。”
骡车载着一些麻袋,里面所纳似为谷物,两人坐在袋子上面,那老汉一抽鞭子,骡车缓缓启动,载着两人向南而下,静谧的夜色之中,只听得车轮轱辘响,间或虫鸣阵阵,微风拂过树影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除此之外,再无别样声息。
宁远跟李莫愁并排坐着,骡车在行驶中微微晃动,两人手臂碰触着手臂,在微凉的夜里彼此都能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都似不愿打破这美好的静谧,安静无言。
宁远望向四周,见冷月如水,倾泻在道旁,在山间,那影影绰绰的树木便如同笼罩了一层轻纱,飘飘渺渺,似真似幻,远处迷雾深重,遮住了道路的尽头,骡车行驶入雾中,渐行渐远。
那山林离的远了,更是看不分明,宁远收回目光,看向李莫愁的侧脸,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柔美,身上幽香在晚风中送入宁远的鼻中,淡淡的,若有似无,正如那三月的郁金香。
“累了一整天了,休息一下。”宁远伸手揽着她的腰肢,李莫愁轻轻嗯了一声,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却噙着笑意,渐渐进入梦乡。
等醒来时已是天蒙蒙亮,那老汉在一道旁停下,对身后两人道:“前方岔路直走七八里地就是岐山镇,你们这就下车吧。”
宁远谢过了老汉,跟李莫愁跳下骡车,朝着岔路走去。
行不多时,在晨曦中见道旁是一些庄稼,绿油油的,更远处有一间破败的祠堂,走近时,见祠堂门前的小树上拴着两匹战马,马背上残留着斑斑血迹。
宁远脚步顿住,以他如今的功力,哪怕不使用天眼通,依然可隐约听到祠堂中有一人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他本不愿多管闲事,可转念一想,这个时间受伤的,说不准跟前天晚上进攻蒙古粮仓有关,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友军,遇见了就顺手帮一把,也算有个交代,于是说道:“里面有一人受伤了,我们进去看看。”
进了祠堂是一个大院,由青石地板铺成,正门贴着对联,对联在风雨中已经看不清字迹了,门内是一间摆放着香炉和神龛的正厅,一女子斜靠在墙壁上,身上血迹斑斑。
女子听见脚步声,艰难抬头,待看清来人时,她眼神变得清亮,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你,你回来了。”
宁远快速奔了过去,扶着她,急声道:“蓉儿,你怎么了!”
这个女子正是黄蓉。
他不等黄蓉答话,忙取出疗伤丹为她服下。
这疗伤丹是宁远当前能炼制的最高等的伤药,效果比天香断续胶要好得多,黄蓉服用后,只是调息了一下,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
她看向宁远,道:“还能看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