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忘记烦恼最好的办法, 就是努力把自己累趴下。
两天来,老三巷的街坊按照江鸽子发给的装修图表各领一摊儿, 那是洗石头的洗石头,锯木头的锯木头,画墙纸的画墙纸……
像大型工厂,车间各自生产一个零件一般, 街坊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啥,也不敢问自家杆子爷儿到底要做啥……。
这几天杆子爷心情不好,他脸上乌云密布,是给个大锤就能冒充雷公那般可怕。
反正是江鸽子让他们做什么, 他们就做什么, 勤快点总是没错儿的。
可江鸽子觉着, 老少爷们就一点不好。
街坊偶尔空闲了, 他们还喜欢上下流窜出去犯个贱,不如人家还硬是要看。
要去隔壁展厅听听演奏啦, 去楼下听听艺术家讲座预演了,再去体验一下人家的大富贵装修啦,捎带吃人家两块点心了, 再看看人家堆了半屋子的纪念品了,再仰望下人家艺术家全球获得过的奖项了……
你说看就看了,回来他们还要打击士气, 一边做一边叨叨,嘴上心里再不敢相信靠着老三巷这些玩意儿就能成事了。
江鸽子也不耐烦一直做心理老师,只好假装阴着脸儿, 他看谁心情不好要唠叨,就来回指派谁做出大力的工作,他致力于将上杆子找抽的贱骨头们,累的妈都不认识。
老街坊们后来也学乖觉了,一个个的再不敢唠叨,甚至他们还要强颜欢笑,以吹牛逼的形式来显示他们无所畏惧。
可他们心里却想,就只当是陪我们杆子爷过家家玩了,他高兴就好。
有事儿做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
转眼就到了第三日上午,也是距离常辉艺术大会的最后一天。
这日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江鸽子做完最后一道给树皮上色的工序,他抬起脸看看段四哥放在工作台上的破闹钟,见时候差不多了,就拍拍手大声喊到:“都停了吧!来!都看这里!”
如此,老三巷的街坊们都停止了手里的活计,纷纷看向江鸽子。
江鸽子摘去手套,拍拍身上的浮灰,又咳嗽了一声后说:“赶工的事儿~今儿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也没啥活儿了,你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吃谁家的点心,吃完了我都不管你们了!
这剩下这一摊儿拼接的活儿,我也找了旁人下响来做。还有,关山先生他们下午去抬我那核桃木,段四哥你帮我看着点儿,别给我磕碰了……也别叫小孩儿给我揭了上面的红封儿,不吉利……”
随着段四哥一声应,这屋里的气氛便缓慢的放松下来了。
现场那真是,一阵哎呀,妈呀不绝于耳,街坊们抽了骨头般的瘫软着,是躺的躺,坐的坐,身体沉重到要从八楼坠落到一楼的疲累。
段三嫂子甚至举着自己已经浮肿的双手,两眼含泪,真实可怜的说:“我的神,我的杆子爷儿!这……可算是完事儿了!我就想着,要今晚再赶工,我得……得最少短寿一百年……”
她男人段三哥不等她抱怨完,就赶紧阻止:“你快闭嘴吧,都做一样的活儿,就你累?短寿一百年,你才活多大,你干脆就别出生呗……”
按照以往,这对肯定会拧巴一会儿,上手互撕都是常态。
可今天段三嫂子就是用手握着手套儿,有气无力的回头打了自己男人几下,接着就躺在了他的腿上。
老街坊们也都发出没啥力度的笑声,今儿甚至连个喝彩,添柴的劲儿都没有了。
江鸽子也坐在地上,他拿出香烟本想发上一圈来着。
后又想起现场都是易燃品,因此,他就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纸钞递给身边的段四哥说:“四哥辛苦,劳您收个尾,带大家去城南的老字号泡个热汤,请里面的老把事给大家都松松骨,解解困乏,出来再去老庄子寻上好的席面给大家置办几桌,都吃点好的,喝点好的,今儿回家舒舒服服睡一觉明儿起,老少爷们还且有的累呢!”
有人浑身打了个哆嗦,靠着墙,张着嘴,想起明儿自身揽的事儿,顿时就有一种要升仙儿的感觉。
段四哥抬手拒绝,死活是不要,他还一脸急巴巴的样儿说:“杆子爷,快不要!您这是做什么呢?这可不能要!若收了,转明儿老长辈能骂死我们,这还不是给我们自己做活么?
您啊,也甭心疼我们了!这钱您自己口袋暖着……他们呀,都有钱着呢!端氏工地最近哪天不是给几百钱雇短工,我们还不惜的去呢!你安心,大家伙手里都宽裕,也不缺您贴补的这几个……再说了,热汤能花几个子儿?常青山下露天的老汤池子五文一位,搓澡十文,出来再修个脸,就算是精致的收拾收拾,剃面修脚皮来一套,最后再上包老中州的高级发油,也至多一人百十个子儿就全套了!快收回去吧,杆子爷!谁家也不缺你您这点儿,这些日子您也是够费心的了,再让您破费,我们还能叫个人么?”
三嫂子,四嫂子她们也在那边附和。
“对对!街下里老的小的,一大堆累赘,都仰仗您贴补。入冬您算算都花了多少了?我们再叫您贴钱儿,也就甭做人了!都有手有脚的,您又不是大家伙的爹妈,您也没个义务不是,可不能要。”
街坊们七嘴八舌的拒绝着。
“对呀……现在出去,动不动弹,随便划拉都是几百个子儿没问题,都有钱儿着呢!”
“就是,杆子爷,等忙活完这次的大赛,咱再吃老席吧,您可不能再贴了,反正动土那顿没吃好,不如咱就凑份子再来一次呗!”
“就是是个屁!你就认吃……往后我可不跟你家凑桌子了,一家老少带个嘴去扫桌面儿不说,还来,下次你家得带口锅去扫,一家小眼睛玩意儿,不跟你家吃!”
“谁稀罕!别胡说八道,那不是怕糟蹋粮食么,自己吃剩的拿回去怎么了?”
“没怎么,今儿我懒得跟你抬杠,你可别给咱杆子爷添事儿了,这一天天的,可够拖累人的了……”
“……”
“杆子爷儿,不用您出钱儿,您才多大,用钱儿的日子在后面呢,往后我们不在老三巷了,您可不能跟外人这样了,有钱您就暖着,要么存银行下小崽子,您才多大,连个结契的都没呢!反正这几天我算是看清楚了,那些艺术人……哼!眼高着呢!咱可不摸人家底儿……无论如何,咱都要整个学徒,把街坊的房子保住了。”
街坊们七嘴八舌的说的江鸽子心头暖,他笑笑,又把钱揣回口袋里去了。
到底是忙完了。
看着他们又一个个强撑起腰来,你扶着我,我架着你的收拾了地面的垃圾,角料,零碎儿,结队儿的都离开了。
十号厅总算是结束了吵杂,安安静静的就剩下了江鸽子一人。
待到吃午餐的时间,走廊那边也渐渐安静下来。
江鸽子这才慢慢站起,走到屋子门口,先是四下看看,接着回了屋,反手锁了门,又在厅内检查了一圈之后,他反手关了屋子里的灯,于漆黑一片当中开始利用游戏里面的十倍速,开起生活技能在屋子里迅速折腾起来。
事实上,老街坊们累上两天的劳作,都不如他一个小时忙活的进度,可便是再能干,江鸽子也不会抢了老街坊们该尽的义务,代他们去生活工作。
他就是补个漏儿,糊个缝儿,这就不错了。
要是像是关山阿黎那样,包了族里的吃穿花用,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他这人生怕是真的就没啥滋味了。
江鸽子一通忙活到了大约下午三点多,十号厅里已经被他整理的差不离了,这屋里就差通能源上效果,眼瞅着就要结束所有工作的当口,十号厅外忽传来大力拍门的声音。
他关了加速器,从屋顶蹦下来,提着一盏纸灯笼来到门口。
十号厅门口,墨女士一脸困惑的看着江鸽子,又看看他手里的灯笼,见他背后黑漆漆一片的,也看不清老三巷这装修算是做到那个程度了。
这位?大白天这位关什么门儿啊?
墨女士把一个重重的提袋儿放到江鸽子手,大概是因时间紧迫,她就急急的说了一串儿话:“杆子爷,这是您这十五天消耗能源的费用收据,我给您拿订书针订好了!回头大赛结束了,您凭着条子推押金,看消耗了多少能源,多退少补。
现在线路都给您通了,您一会拉总闸就可以,这里还有各种饭票本子,餐会本子,上下没两层一个综合餐厅,每天早上六点半起供餐,反正是免费的,街坊们要闲了,你就按日子给他们发发,叫大家轮着带着家眷都去尝尝鲜儿!哦,这里我能给您拿的请柬都拿了,去不去的,有的纪念品还是不错的,明儿拿回来您送人都是个意思不是?”
江鸽子看着沉甸甸的袋子,真心实意的道了谢:“谢谢你了,太费心了。”
墨女士笑着说:“嗨,谢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也就能做这点小事了,于氏别的帮不上,抬抬大件的东西这都成的,还用您找关山先生?”
江鸽子笑着往她身后看看说:“他们到了?”
“哎,到了!您那东西太大,最大号的电梯都没法给您运进来,就只能走大型雕塑通道了,一会他们就上来了,赶紧的,我帮您把这厅门推开了”
江鸽子顺手把袋子放到正对门的影壁台子,转身跟她一起把厅内的大门开到最大。
这梨花馆的艺术联展大厅,无论是高度,还是大门开的宽度,都是按照大型雕塑的尺寸来的。
除了挪不动艺术品,只要是中等以上的展厅,放几十米的东西,那都没问题。
没多久,关山阿黎带着自己族里的兄弟,扛着江鸽子雕刻好的那根裹着红布的核桃木,喊着号子的一步一吆喝的就上了楼。
巨人身高马大,二十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喊着沉闷的号子。
虽如今艺术大会没开,就这个扛着东西的声势,却也是够得上艺术了。
正在此时,梨花馆最高层中心的一间招待大厅内,璀璨的水晶灯下,俞东池代表九州皇室,正在举办艺术家开展下午茶会。
现在,皇室一切跟艺术有关的工作,都是俞东池在做。
舞台上,四人小乐队正在垃弹着舒缓的调子。
侍从们穿着有浓郁九州特色,绣着银线花边的礼衫来回穿行于宾客当中。
他们捧着的各色美酒,随意拿起一杯,若是懂行,就能尝出,光是这里的酒水,就都是出身皇室的各大酒庄的名品。
米白色的餐台两边,各色点心簇拥着鲜花果山,虽年入初冬,可冷餐台上却铺满了盖尔四季花色,那些价值不菲,才空运来的带露鲜花做衬,心间铺着各色美味珍馐,像是外面拿着现钱儿买都买不到的,塘宁鱼子酱,齐国鼎牛,南岸诸国的各色奢侈水果,还有东岸极品海鲜……
东西是好,可惜人却矜持。
屋里人拍做两排,一排等着俞东池的接见慰问,一排见完了却积极的展开社交。
俞东池身着十二重黑底白绸边,薄丝绣双龙吐珠礼袍,腰配蓝碧玺金扣腰带,左右挂六重玉坠,头顶金网蟠龙缠丝小冠。
他一身盛装,带着常辉郡新上任的大小官员,也在刷着自己与各地艺术家们的好感度。
这间面积达到两千平方米的招待厅,在梨花馆不算做最大厅,却是俞东池亲手设计,属于他个人举办私人宴会的招待厅。
此厅还有个挺雅致的名字,叫做《百般花》厅。
其意,摘取自盖尔古代诗人的一句诗曰:冬临中州雪,车辇百般花,金宫醉酒客,疑是到弥峡……
弥峡是九州四季长春的地方,也是花城。
杯觥交错间,厅内忽听到一阵沉闷的号子,还有室内的地板也在轻微的颤动着。
他们都停止了动作,纷纷支着耳朵倾听起来。
后有混的惯熟,做民乐的艺术家抬起头笑着问俞东池:“殿下,难到这次还有民间号子表演么?”
俞东池一愣,他说:“号子?”
说完,他扭脸看向大厅门口。
那边便有服务人员拉开厅门小跑着出去看情况。
随着这位服务员开门,号子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呼!嘿!吼呦嘿呦……呼!嘿!”
等到服务员跑回来,对着周松淳一顿耳语。
周松淳顿时轻笑起来,他几步走到俞东池面前说:“殿下,是鸽子那边正在运作品呢,就是他捡的那根……”
俞东池反应了一下,接着满面包容,充满宠溺又无奈的笑了起来。
他摸着手里的酒杯,带着又无奈又好笑的声音说:“哎,那小家伙总是爱折腾,他到底是把那根破木头弄来了么?”
周松淳也笑着说:“是,还是关山阿黎的族人抬来的,不然咱这地板不能这样颤悠。”
俞东池看看门口,带着一丝想念的说到:“咱都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吧?他那边到底弄了点儿啥?“
周松淳一耸肩,他一脸无奈,想起江鸽子有两天,见天开着货运车去废料厂捡垃圾,他也是够够的了。
也实在想不出,靠着垃圾,鸽子到底能弄出个啥来。
想到这里,他也带着足够的包容的语气说到:“谁知道呢!这当口了,也不知道他吃饭么?今儿梨花头的灶口可都不开火,不然,一会这里忙完了,咱去看看?”
俞东池欣然点头,一伸手他接过身边内侍官递给他的人员册子,匆匆扫了一眼,微微歪头,表情带着笑,低声嘱咐到:“一会快点。”
“是!”
这屋子里都是人精,不说那些艺术家,只说这次带团来的各地官员,还有各大知名企业的艺术赞助商们。
这些赞助商可不再名册上,他们就是来混个生意场上面儿熟。
俞在东池眼前,可不刷他们的脸。
这些商人观察到,今儿殿下的笑容一直很平淡,虽然他笑容亲切却始终有距离,直到才将那号子声传来,殿下竟忽就高兴起来了。
甚至,殿下身前的周爵士也是一脸笑,他与殿下说了两句话,接着跟侍从要了个三层竹餐盒,竟绕着台子找些稀罕的美食,开始一块一片的往那盒子里放。
殿下一边接待,还不时在那指点呢。
“那个……蔡师傅做的四味儿鸡卷儿拿上几个……竹糕也要几片……”
虽然他们没体面到近前听听到底是什么闲瓜儿,可既然是那号子带来的,一会子出去测定一下就清楚了。
十号厅内,江鸽子跟关山阿黎道了谢。
关山阿黎却递给他一本册子。
江鸽子一脸纳闷的接过问:“什么?”
关山阿黎瓮声瓮气的回答:“今年杆子的活儿,您可一件都没接呢!就是小小的……您也好歹给我个面儿,再说了,中州那边给的价格不低了,以一公里五万贯的价格给您算的。”
江鸽子的手指迅速在这本,寸厚工作册上划拉了一下问:“九州魔魇禁地竟然这么多么?”
关山阿黎摇摇头:“不是,这是全球的,按照谁恢复用地,该土地归那个国家的规则算,上面答应给咱们百分之零点二……”
江鸽子听到这话就笑了,他举起册子蹦起来拍了关山阿黎一下骂到:“你就是个傻子!这事儿你别做主,明年开春,咱也借这个梨花馆开个杆子大会,这上面的条款,一条条过!你信么,就是今冬我帮你了,明年呢?以后呢?还是把老伙计们都喊来一起商议吧,咱们又不是巫系,要靠皇室吃饭。”
关山阿黎接过册子,站在哪儿愣了半天之后,才将册子又放回衣兜,点点头,沉闷的说了句:“成。”
说完,他赞叹的看看江鸽子这个场馆,好半天才说到:“江杆子,我羡慕你,这里……可真好。”
江鸽子心里没,却假装谦虚到:“什么啊,就是随便弄弄,那啥……明儿你在你老家弄个高克人民俗村,再弄点土产,从我们老三巷这边开一条旅游线点,这个我还是能帮忙的……”
他这话音未落,关山阿黎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江鸽子的场馆是个能激发人灵感的地方,以这个地方做参照物,他的十里山峦,他的家,也可以弄一个,这个……对,高克民俗村呢!
关山阿黎心里激动,就把江鸽子放在他的肩膀上开始在屋子里转圈。
转完,他又粗鲁的把江鸽子放在地上,带着他的族人,脚步犹如闷雷一般的跑了。
江鸽子晕了半天,心里气的不成。
等他清明了,跑出十号厅,他就脱下自己的鞋子,对着关山阿黎他们的背影就是一飞,嘴里还大骂着:“关山阿黎!你个大傻子,下次再把老子举着转圈,你信不信老子一巴掌给你糊到环海里去?”
那边,关山阿黎沉闷的回音慢慢传来。
“不信!你巴掌太小……”
江鸽子气的不成,扶着们,掂着一只脚刚想接茬骂,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呼唤。
“鸽子,你又皮了!”
江鸽子牙齿打了个寒颤,他木木的回头看去。
呜呼……这家伙带着几十个人?是过来砸场子的么?
周松淳笑着跑过来,先将食盒递给江鸽子,接着又跑过去把他的鞋子也捡回来。
甚至他还想帮江鸽子穿上。
江鸽子很别扭的拒绝了。
他一边趿拉鞋子,一边好奇的看着俞东池身后。
他身后这一群,没有五十,也有六十。
可偏偏他们呼呼啦啦的过来了,却没有一个人高声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弄出额外的响动,这些人就像不存在一般的,态度谦卑的跟在俞东池身后。
江鸽子嘴巴无奈的歪歪,顺手提起食盒,打开最上面看了一眼,眼前顿时一亮,接着拿起一块绿色的糕点就放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跟俞东池说:“你咋来了?”
俞东池身后的礼仪官皱着眉,有些嗔怪的柔声提醒到:“阁下,请注意您的礼仪。”
江鸽子含着点心,呵呵了他一脸。
他是十分讨厌一幕山庄这些人的。
想到这里,他很没良心的提着食盒,塔拉着鞋儿就要进十号厅,还预备反手将这群人关外面。
俞东池无奈的在后面喊了他一声:“鸽子,这些都是咱们九州艺术界的老前辈,他们明天起,大部分人都会成为艺术评委……”
江鸽子扶着门的手僵直了,好半天,他支着一脑袋杂毛的脑袋,强扯了个笑容问外面这群:“那……那你们要进来看看么?”
俞东池刹那间就丢了自己的一切礼仪,他噗哧笑出了声。
笑完,伸手摸摸江鸽子的脑袋,还把他的杂毛理顺了,这才说到:“还等什么,赶紧打开大门,把你这黑呼呼的屋子点亮堂了,请老前辈们好好指点一下你。”
江鸽子点点头,人在屋檐下,他是不得不巴结,不为自己巴结,他也得为老三巷的街坊巴结。
就这样,他跑到屋子的总闸面前,挨个把这屋子里的灯光,音效全都给打开了。甚至他带来的一截小女贞树的根儿他都激活了。
那一下,所有的人都恍若与时光的漩涡中行走,刹那间,他们便随着一重重光影,进入了人间真味的世界……
在盖尔,也从未有人,以这样的方式,将一切艺术综合起来,去展现一个世界,百味人生……
当下,这群人先是呆了,接着木了,心啊,随着那重重铺开的声音,味道……竟莫名的酸涩了起来,竟有种想哭的感觉……
模仿夕阳暗暖微红的光线一层层的在女贞树鲜活的顶亮起……一块长长的,由窄向宽的老街旧山墙在众人面前铺开……
山墙下,是古老的原型复制的微型金钱桥,还有缩小了的元宝河在一座仿古水车的推动下,哗啦啦的潺潺流动着……
头顶的女贞叶子在扇着凉风,送着夏日夕阳的人间光景……几只巨大的,品相漂亮完美的锦鲤在水中荷叶间摆尾吐泡儿,鲜亮的荷花在夕阳晚风下摇曳着……
鸟雀归巢,知了鸣叫……然后,一段清亮的铃铛声响起……有个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清亮的女子声,儿童的嘻笑声……
那些声音就像引线,拉着看客,慢慢的走入了已经消失的老三巷的旧时光当中……
“打牛奶……记得带空瓶喽!!”
“擦皮鞋……中州老定邦鞋油上色类……”
“糯糕子!!加红枣桂花糖,就剩两块,贱卖了回家类……!!”
作者有话要说: 刚写完,我去把我这文雕刻雕刻!
一会子不是更新,是改错字儿呢!
谢谢大家的批评,然而我就是唠唠叨叨!
恩!谢谢地雷亲,火箭亲……总之亲亲,这些不强求,您看的高兴就好!
最后,爱你们!最近我也是写的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