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一串我再熟悉不过的数字,我的心情既焦急又复杂。
“我..我接电话吗?”叫董曼的女孩不知所措的问我。
犹豫再三后,我咬着牙豁子发狠的出声:“不接,等她挂断以后,你给我马上拉黑!”
半分钟后,江静雅挂断电话,董曼手速很快的将她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赶紧走吧,记住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我摆摆手驱赶:“诶对了,昨晚上是谁提议去你们店的?”
董曼抿嘴回答:“蚊子哥啊,他是我们老板的好朋友,经常光顾我们那里。”
我不放心的又威胁她一句:“我的事情,你如果敢跟他吐露半个字,呵呵..”
等董曼离去以后,我坐在床上琢磨片刻后,抓起房间里的座机电话拨通蚊子那边的号码。
蚊子很快接起,笑呵呵道:“醒了啊兄弟,你的酒量真心可以,昨天我和魏臣早早就干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剩下你和大哥有板有眼的聊公司发展和人员的调配什么的。”
“卧槽,我跟武胖子聊这些了?”我脑瓜子再次“嗡”的一下。
“不止呢,昨晚上在夜总会,你边对瓶吹酒边踩在茶几上跟我们扯捞偏门的路子,真真假假说出来十好几种。”蚊子继续道:“关键你说这些路子还真不赖,比方说想把来路不干净的钱变干净,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放到工地上给民工发工资,工资表做的高点,再虚报几百人,好名声有了,钱也干净了。”
“我日。”我吞了口唾沫,干笑道:“蚊子哥,我绝逼是喝傻了,跟你们吹牛逼的,千万别怪兄弟嘴碎哈。”
“不是啊,你确实很有想法,今早上我和大哥聊起来的时候,也觉得你说的有些东西很符合我们眼下反应出来的问题。”蚊子咳嗽两声道:“算了,我洗个澡过去找你谈吧,大哥估计待会也会找你。”
挂断电话后,我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恨恨的骂咧:“嘴真欠,没事儿老特么瞎灌自己干鸡毛,这下好了,逼装大了,看特么你咋收场。”
醉酒后给江静雅打电话,已经够让我闹心巴拉的了,现在又得知自己竟然还跟武胖子叽叽歪歪的指点江山,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突兀被人叩响。
“来的还挺快。”胡乱套了条睡裤,我光着脚丫子跑去开门,结果却看到魏臣站在门外。
“还寻思你正挥汗如雨的鏖战呢。”我冲他坏笑一下。
“我那个妞脸上妆太浓,洗完澡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别提多刺激了,你喝点酸奶吧,昨晚上喝太猛了。”他递给一盒奶,很自然的走了进来。
看了眼凌乱的被子、床单,他也露出一抹坏笑:“我良哥就是厉害,喝醉也没耽误打仗,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
“那可不,给我架飞船我感觉自己能征服宇宙。”我盘腿坐在床边,点燃一支烟道:“怎么了找我有啥事?”
“本来一肚子话,突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了。”魏臣也点上一支烟,抓了抓后脑勺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主动说的?”
知道他肯定是在暗示我昨天用那个董曼手机跟江静雅打电话的事情,我沉默一下后,表情认真道:“没有,我觉得咱俩之间不需要解释太多,你信我,哪怕我扎你一刀,你都觉得我可能是手滑,我不信我,我磨破嘴皮,你也认为我是在做戏。”
“那就没什么可说了,我信你。”魏臣吸了口烟,抽声道:“不过阿良,别把他人当成傻子,我信你,不代表其他人也信你,所以有的事情、有的话,你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笃笃笃..”
房间门再次被叩响,魏臣踩灭烟蒂,迅速起身开门:“武哥、蚊子哥,你们来了啊,阿良刚好也才醒,你们先聊,我下楼买点东西。”
听到魏臣的暗示,我当即起身,直勾勾看向门外。
不多会儿,武绍斌和蚊子并肩走了进来。
“谁都别埋汰我昂,昨晚上的事情翻篇,啥也别问,问就是不知道。”不待他俩吭声,我先一步开腔:“我这个人酒品不好,喝完总爱吹牛逼,关键每次吹完,转天一点都想不起来。”
“得,上来就给咱俩整了一记闭门羹。”武绍斌饶有兴致的冲蚊子笑道。
“我刚刚就说了,想让他跟你袒露心扉,除非再把他给灌多。”蚊子一屁股坐到魏臣刚刚的位置,冷不丁将目光投到我的上半身,随即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马上凑了过来:“诶兄弟,你身上咋那么多伤呢?”
我方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一直光着膀子,忙不迭抓起睡袍套上,清了清嗓子道:“我这不算啥,我一个跟我同时出国去老挝的朋友,那身上才叫真正的绚丽多彩,搁那种地方混,好勇斗狠是家常便饭,拎刀扛枪是生活常态,拿命换钱玩命花,嘿嘿。”
“刀伤居多,还有几处枪伤,看不出来你年龄不大,经历属实不少。”武绍斌眨巴两下小眼睛道:“手上应该有命案吧?”
“不能说。”我拨浪鼓似的摇头:“还是我跟你时候说过的那句话老武,你别管我以前怎么滴,我就算杀过人、挖过坟,那是我自己的事儿,我能保证的就是咱在一块的时间里,我全心全意替你办事。”
武绍斌也没继续坚持,从兜里掏出那对他总经常揉搓的文玩核桃,握在掌心里滴溜溜的把玩:“好,不谈过去,说说现在吧,我准备最近和惠州几家大型的地产公司合作一下,给他们融融资,让他们用咱的钱先给工人们发工资,完事再把工资款通过国外账户打我账户上,一个月给他们拿一笔管理费,你感觉如何?”
“你是带头大哥,你咋说我们咋干就完了,当领导的,起码得有点刚愎自用的狼性,某些时候独裁反而更适合团队发展。”我皱了皱鼻子道:“我没啥意见。”
武绍斌没有马上吭气,耷拉下眼皮,“嘎巴嘎巴”揉搓着文玩核桃,像是在思索,又像是打盹,大概半分钟左右后,他“噌”一下站起来,回头朝着蚊子道:“帮我约下汇鑫公司、绿叶集团和恒友房产的老板,中午一块吃顿便饭,阿良陪我一块去见见这几个主导惠州房价趋势的大能人。”
“我?”我指了指自己脸蛋子,马上拨浪鼓似的摇头:“还是拉倒吧,我就会卖卖嘴,正经事一点干不了,再说我这刚入伙就被你捧到天上去,将来万一摔下来,不得给自己砸死啊,还是让蚊子哥这个原配陪你吧。”
刚刚武绍斌点我名字时候,我看到蚊子的表情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这说明他心里绝对是有波澜的。
任何一个圈子,都存在着自己的很多看见、看不见的规则,这其中最遭人烦的就是隔着锅台上炕,尽管我并不是跟蚊子混得,但他在武绍斌团伙的地位指定比我要高不少。
听到我的话,蚊子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马上摆手:“别推辞了阿良,跟大哥一块长长见识是好事,咱们家可不存在什么原配、后配的哈,进门就是亲兄弟。”
“蚊子哥,你不懂俺们年轻人的生活。”我谄媚的笑了笑:“我刚给了昨晚上跟我的那个妞一笔小费,寻思着歇会儿再来个梅开二度,要不是你们要过来,我指定不让她起床的,她这会下楼帮我买烟了,一会儿就回来。”
“你这家伙,平常看着正经,合着一肚子精虫。”蚊子笑骂一句,扭头朝武绍斌道:“大哥,我现在去联系几个老板?”
“去吧。”武绍斌意味深长的瞄了我两眼,起身道:“得了,不打扰你的好日子,我也跟着一块去吧。”
送走武绍斌和蚊子,我将汗津津的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倚靠着床头点上一支烟。
“吱嘎..”
烟还没抽两口,蚊子推门走了进来,冲我龇牙咧嘴的笑道:“谢了啊兄弟,我看的出来他刚刚是故意把机会让我,我这人嘴笨,不会说什么豪言壮语,反正就一句话,以后在咱们金鼎,有我蚊子的一口干的,绝对不会让你喝稀饭,有我坐的地方,就肯定不能让你站着。”
“你说啥呢蚊子哥,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我装傻充愣的摆摆手,随即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蚊子哥,我多嘴问一句,咱们洗那么老些票子,一直都只是通过走私到境外的方法么?”
“不全是,以前也试过找地下山庄合作,可那帮家伙太黑,一口气就能把咱们要赚的那点分成都吞下,而且他们没规矩,信誉度也太低。”蚊子想了想后回答道:“你别看咱们靠运送现金出境的方法老土,但是安全系数反而是最高,现在手机支付越来越普及,根本没太多人会留意现金。”
聊了一会儿后,武绍斌打电话催促蚊子下楼,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随着房门合上,我脸上的虚伪笑容瞬间消散,透过刚刚的套话,我总算确定清楚武绍斌团伙的“主业”,合着丫就是在充当漂白剂,帮人把来路不正的票子变合法。
至于他们具体是在为谁服务,我没敢再深打听,万一引起怀疑,反而得不偿失。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和魏臣完全融入武胖子团伙,平均每三天就会从惠州不同的地方带一笔钱送到鹏城老A那里。
有时候蚊子会带队,有时候就我和魏臣俩人,而武绍斌自从那天早上跟我谈完以后,就彻底投入找本地有实力的房产公司合作的项目中。
一直到两周后的一个晚上,我和魏臣像往常一样,接到武绍斌通知,从惠阳区一个叫“水一方”的小区里找出来两旅行包钱,准备给老A送过去,意外发生了。
我俩的车在上高速的匝道被两台来历不明的轿车给堵住了去路,而惠州地下势力的格局也因为这起意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