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从边疆故土开始逃离。
年迈的老人家实在太多了,部队因此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上百号人风尘仆仆,脸上尽是疲惫与离别的悲痛,有不少人赶路赶得实在累极,孩童的哭泣声也渐渐不再隐忍小声,母亲们正焦急不安地安慰着。
“休息一下吧。”有人出声道,他停下脚步抹了抹脸上不知是累的还是害怕而流出的汗水。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眼露出浅浅的欢喜,但又忍不住一阵踌躇。
“我们离边疆已经有一段距离,南疆的士兵应该不会屠杀到这里。”他又解释一声。
“可是,这里……可也是不太安分的地方啊。”队伍中有人提醒道,
众人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惊觉此时他们在的这片树林叫什么之后,表情顿时一一显得十分古怪,害怕跟担忧在不少人脸上露出。
“那东西一向只在有杀戮的时候才会出现,我们安静地歇上一小会儿再立时离开,想来不会惊扰它。”提议休息的男子道,
他坚持要休息,无论是那二十几个老人家,还是队伍一半的女人和小孩他们都太需要休息了。
足足赶了五天的路,几乎不眠不休,离这片林子却至少还有一半没有走完,所以再继续这样子走下去,是会出事的。
还有人表示不安,但是他们同样也很累了,再看看旁边一同逃命的同伴已然个个唇色干裂毫无血色,终究是点头同意暂歇。
男子拿出干粮跟水壶,先一一分给了那些更加疲惫的人,最后才给自己掰了半块饼,靠到树干边一边休息一边吃。
天气如今已经很冷了,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也一直从爽秋打到了寒冬却仍是没有终结的打算。
背井离乡的凄苦是此刻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会真地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而这场叫人猝不及防的大战也不过是在三个月前才发生的。
三个月前南疆大军突然大肆进犯大天朝边疆,搞得民不聊生战火四起,彼时坐镇江淮的南靖候同时举旗造反,伙同南疆人里应外合,甚至是江湖邪教都与之勾结,三方同起敌对朝廷。
当今皇上震怒,立时命定远将军带领三万精兵对敌边疆平定乱党。
却不知南疆候同那奸邪慕安用了什么阴邪手段,朝廷的三万精兵才到边疆便忽然怪病肆起不战自败,北漠邪教无天日此时却又插入一脚前后夹击,战局竟是一时间吃紧起来。
边疆镇上的老百姓被南疆的士兵烧杀抢掠,短短三个月尤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存活下来的人只好逃离故土以求避难。
只是逃命的日子如何轻易,只要还没逃离边疆一带,南疆的士兵就时刻有可能追上来屠杀他们。
人们只能忍受这种随时就会丢了性命的恐惧直到逃出生天。
有人说这场战局的起因,是三个月前坠下山涯后就再次销声匿迹不知死活的魔教妖女慕铃风的报复。
也有人说慕铃风早就死了,只是她的教众还活着,参入这场两国大战也只是想为他们的教主报仇雪恨。
但事情终究如何,同天魔教教主有无关系谁也不知道,因为谁也没再见过慕铃风,她就尤如从未存在过一样。
刺骨的冷风莫名地袭向正在休息的人们,阴冷得叫人心颤。
男子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四周一片安静,大家也都在闭目眼神,只是每个人都瑟缩着身体像是有点抵挡不住这突然刮起来的寒风。
一股不安由心头冒起来,男子皱了皱眉,当即叫道:“我们该离开了。”
“快,大家收拾一下马上上路,要赶在天黑前出这林子。”
有人还迷蒙地松了松眼,男子则已经神态紧张得有些过分了,一边帮忙其他人收拾包袱一边叫醒已然睡了过去还没醒的人。
“就不能再歇会儿吗?我家娃儿好像在发高烧。”有个夫人神色憔悴地问,
“是啊,怎么突然急着赶路?”也有老人不解。
男子两只眼睛都透着一股凝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感到十分不安,尤其是那阵刺骨寒心的风。
他还想着该如何向大家解释,却忽然发现地面上似乎正在震动,从细微地再慢慢到激烈的。
男子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惊恐,其余人看他如此顿时面露奇怪,才想开口问问发生了什么,却也已经察觉到了地表上的异态,还有那由远而近正在快速向他们奔来的动静。
“南南……是南疆士兵!南疆的士兵追来了,快跑快跑啊!”有人惊骇地喊了出来。
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尘土飞扬,所有人顿时被这声惊叫吓得惊恐万分,早已是顾了上疲倦只想赶紧逃命。
如果被那些南疆士兵追上,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众人的脑中残留的只余这件事实的给人的恐惧。
只是战士们是有坐骑的,高大威猛的战马,如何是平常人两条腿能跑得过的,身后的南疆士兵的肆叫声还有马匹兴奋的粗糙近在咫尺,就好像只在耳跟后徘徊着一般。
那些南疆士兵凶恶兴奋地叫嚷着他们的方言,听到逃命的人耳中顿时瞪大瞳孔,满是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惧。
“叮铃……”
一道无比清脆的声响却在此时突然自密林深处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如此吵杂的奔腾声中却传入了每个活物的耳中,一时显得无比诡异。
有个南疆士兵惊恐地喊了一声什么,身后追逐的南疆士兵骤然全都停了下来,如同百姓们面对他们一样。此时的他们却也好像感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就连座下的战马都似乎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带领的南疆士兵又喊了一声,他满脸恐惧,好像是下令撤退,所有南疆士兵顿时全都调转马头,也不管前边的那些人如何,架了马便准备离开。
雾气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如潮涌般弥漫开来,把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这下不仅是南疆的士兵,逃命的那些人也都是惊吓地不知如何是好,有小孩子害怕的哭泣声,就连那数十匹猛烈的战马此时此刻被迷雾包围,更是越发不安地不断地喘着粗气在原地踱步。
雾越来越厚,直到看不清所有身形,铃铛的声音却也在这时一个接一个地不断响了起来。
“幽……幽鬼,青莲幽鬼。”有人颤抖的声音发出。
刚才说完,便听一阵女子的嘻笑声忽然传来,随即是一声空灵的声音在迷雾林间蔓延开来。
“擅闯我地者,留下断财命。”
女子的声音轻笑深沉,她又道:“去吧。”
话音刚落,迷蒙的半空中似乎有什么凛冽的东西飞速掠过。
那群南疆士兵想是想起了什么,嘴中惊叫着他们的语言,所有人都是惊怕过度地再也顾不上别的只顾四处逃串。
那雾气却像是迷障一般,无论人们怎么跑都只是在原地乱转,而跑的人却似乎半点没有发觉一般。
恐惧的吵杂声惊悚而诡异,伴随着哀嚎痛叫随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直到所有的马蹄嘶叫声都消沉,迷雾中一时变得有些安静,只剩下另一边惊吓得瑟瑟发抖地那群逃命的百姓。
“此地不宜久留,想活命的就跟着这只虫子出去吧。”
冷淡中带着股慵懒的声音从深处传了出来,随后一只透着金色光芒的飞虫幽幽地从迷林深处飞了出来停在了半空,就像是在等他们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边的雾气似乎薄了些许,勉强还能看到同伴们模糊的面容。
他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心中的恐惧叫他们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走……跟着它走。”男子惊颤地出声,勉强撑起精神提醒众人。
金色的虫子轻飘飘地向前飞去,带着这上百号人逐渐离开这片莫名其妙出现的雾气。
青绿色的裙摆这才慢悠悠地出现在迷蒙的雾气中,微微抬手挥了挥,雾竟奇迹地渐渐消散,露出地上血腥诡异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