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收下了。
五百万,再厚道不过的东家,他这辈子也算没有根错人。
沈春航给完支票便不再多言,吩咐司机送周庆福去机场。
而后,大步离开家门。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依依惜别,更不敢有丝毫懈怠沉湎,如今沈家需要他,明达更需要他。
沈春航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
……
东篱山庄,书房。
楚遇江低眉敛目:“……根据上述几条情报,沈绯背后的势力在殡仪馆刺杀失败后,大有偃旗息鼓的势头,不出意外,应该是为保存实力,休养生息,以便再次进行反扑。”
沈婠抬眼:“所以,你认为明达股价连续跌停,并非对方手笔?”
楚遇江沉吟一瞬,“……从行事风格来看,不像。”
“是吗?”秀眉轻挑,轻声一笑。
“至少,从目前查到的东西来看,没有直接证据指向沈绯那方。”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
“继续盯着。”沈婠语气淡淡。
她虽然改变初衷,放弃毁掉明达的计划,但如今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上,即便想帮,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只希望沈春航能把她的话听进去,拿出点真本事,否则再这样跌下去,纵然有滔天本领,也难以挽回大局。
“是。”楚遇江领命而去。
“等等……”沈婠突然开口,把人叫住。
“?”
“占鳌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楚遇江表情一瞬凝重,缓缓摇头:“没有。”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沈婠都从他这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从那以后,楚遇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沈婠突然扭头看向窗外。
由于动作太快,楚遇江根本来不及捕捉她眼里的担忧与焦虑,伴随着泪光一闪而逝。
“这是第几天了?”状若轻喃。
“……第三天。”
“是啊……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权扞霆是生是死,是危是安,连一点可供推测猜想的线索都不给她。
沈婠一颗心就像被挂在悬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去。
“好了,没别的事,你先出去吧。”语调不变。
可楚遇江却听出几分异样。
余光下意识扫过,却只能看见一个侧面剪影,逆光而视,下颌微抬,仿佛天生就带着傲气——倔强,不服输。
但越是如此,就越让人感受到她的压抑和痛苦。
无声却沉重,默默而悲壮。
楚遇江不敢再看,忙不迭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爷如果知道,只怕会比沈婠更疼。
……
随着关门声响起,偌大的书房又只有沈婠一个人。
最近这些天,她待得最多的地方不是卧室,也不是靶场,而是这里。
坐在权扞霆的椅子上,用他用过的纸笔,从他习惯的视角眺望窗外,沈婠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想两人曾经的甜蜜时光。
就像中毒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她迫切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却根本无从下手,直到这一刻沈婠才惊觉,原来她和权扞霆之间的联系那么容易就能被切断——
只要他不主动,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在等待中慢慢消磨耐心,在一遍又一遍明知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中逐渐丧失冷静。
沈婠扯了扯嘴角,凉薄一笑。
下一秒,把脸埋进掌心,躬起的后背开始小幅度颤抖。
没有发出半点啜泣,也没有一丝哽咽。
一分钟后,她抬起头,虽然眼眶微微泛红,但眸中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决然。
强大的人不是不会哭,而是哭过之后,还能在原本刀刃横立的路上继续前行,甚至走得更稳更快!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一个陌生号码。
沈婠划下接听键:“喂。”音色不变,声调如故。
“您好,请问是沈婠沈小姐吗?”
“嗯,你是谁?”
“我是沈谦的私人律师。”
沈婠一顿。
在听到“沈谦”这个名字的瞬间,她心口猛然收紧,有种他还活着的错觉。
“……喂?沈小姐?能听见吗?”
“我在。”
那头稍稍松了口气:“很抱歉沈先生这次的意外,请您节哀。另外,他生前曾立过一份遗嘱,而我今天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履行这份遗嘱,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我律所……”
“遗嘱?”沈婠打断他,语气怪异:“和我有关?”
“是的。”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什么时候?”
“当然越快越好。”
“我问的是这份遗嘱,他什么时候立的?”
那头不语。
沈婠:“这个问题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