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就是呗!”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老子有种打他一拳的冲动:“不是说我们,是在我们之前。你觉得这个空白超市中,既然本地人不来应聘,来的都是不知情外地人。那会不会有外国人来应聘呢,例如学生什么的?毕竟超市老板给出的人工还是很不错的,是对面沃尔玛的两倍?”
“你问这个干嘛?”周荣有些奇怪。
“好奇而已。”我耸了耸肩膀:“随便考考你是不是真的对超市的一切都博学。”
“应该没有才对。”他摇头。
“你再仔细想想。”我皱眉。
“确实是没有。”他突然醒悟过来:“难道是你有朋友失踪在这间超市里了?”
“没有。”我脸不红心不跳的矢口否认。
“切,你当我是傻的啊。肯定是有朋友失踪了。还是个外国人。”这‘混’蛋不笨,他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那人真的是空白超市里失踪的,我劝你还是放弃算了。警方‘花’了三年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他肯定也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刚刚不是说没有外国人来这里打工吗?说不定她失踪还有其它的原因。”我不置可否。
“确实没有外国人来打工过。”周荣撇了撇嘴巴:“他是最近失踪的吧。你不要忘了,这家超市,顾客突然消失的比例也占很大一部分。外国人不知道内情,更容易到本地人都不愿意进的地方购物。说不定你朋友正是在空白超市里购物时失踪的一员呢。”
“或许吧。”我面无表情,可心底深处却不以为然。如果娜汀真的在空白超市里购物时失踪的话,那张薯片包装袋就不会出现在她出租屋的马桶里了。事情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至少其中肯定是出现了某种状况。这种状况令娜汀不但费尽心思的在冰箱上留下了加密的希伯来文作为线索,然后又令她再次回到了超市中,然后失踪了。
虽然这一切现在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可我敢肯定,这些猜测至少有百分之七十八以上的准确度。加密后的希伯来文估计只有资深的欧洲民俗系教授才懂,这个线索一定是给她老爹留下的。那是不是可以当作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甚至是她知道自己肯定会失踪?
她的中国籍男友的资料我已经拜托老男人去查了,可过了这么几天居然都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以老男人的关系网,查一个普通人应该很轻松快捷才对。怎么这一次效率那么慢?
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突然听到‘门’外叽叽喳喳的,像是一群喧闹的野鸭子飞过。抬头顺着货架的空隙看过去,居然看到了一群穿着时髦的‘女’孩子。
有顾客上‘门’了。
对于生活,张鬟就像站在镜子前的回声一般。所以她从自己的家乡来到秋城大学就读后,让自己彻底的变成了回声。既然是回声,那生活应该是空虚的,空‘荡’‘荡’的,而且是连绵不绝的。张鬟就处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
可,这样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到秋城的时候,大一,她还天真的认为凭着自己的勤劳和苦读能够改变一生的命运。那时候的她很淳朴,刚从偏僻落后的小山村进入城市中。秋城不算大,可就算是这样的地方也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张鬟感觉自己看‘花’了眼睛,她似乎能在城市的繁华中读到自己小时候的梦想。
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就感觉不太一样了。她很难融入寝室的圈子。同寝室的人个个都在谈论着今年衣服的新款式,穿着漂亮的,如同公主一般的裙子。她们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带着怜悯。
在那种眼神下,张鬟手脚都自卑的不知道放哪里。那时候的她穿着姐姐剩下来的衣服,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样式了。她听不懂同寝室的人的话题,而寝室的其余三个‘女’孩似乎也不太想和她‘交’流。她好不容易在学校的食堂找到了一份洗碗的工作准备为自己的家减轻负担的时候,其它的‘女’孩子在购物、挥霍青‘春’、到处结识帅气的男孩。
每当同寝的‘女’孩在餐厅遇到她,总会将视线侧到一旁,似乎害怕被认出来,怕丢脸。就像自己很肮脏似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张鬟第一次认识到,或许勤劳并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或许是那一天吧,那个她心仪已久的男孩坐在了她下铺的‘女’孩的‘床’上。
那天是哪一天?忘了,不记得了。只是依稀还想得起,她丢掉了手中的抹布,从学校餐厅走了出来。就是那天,张鬟变了。
在某一天晚上,在一个学姐的牵针引线下,她将自己的第一次卖了出去。她惊喜的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那么值钱。那笔巨款带来的猛烈消费,令她最后一丝罪恶感也消失了。
当她穿着最新‘潮’的一身行头,手里提着一大堆衣服鞋子走进寝室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傻了眼。在昂贵服装的衬托下,张鬟很漂亮,令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看着那些‘女’孩的羡慕眼神,她很满足,十分的满足。
于是她的生活彻底变成了镜子前的回声,白天穿着高级的衣裙和同寝室的姐妹们聊着最‘潮’的时尚,气氛融洽。晚上便换上学生服走进了各种娱乐场所。她似乎总是笑笑的样子,但做的勾当却越来越下贱、越来越恶毒。空虚、罪恶算什么,当她将从前心仪的那个男孩引‘诱’上‘床’,从好姐妹那里抢过来再将其抛弃以后。张鬟从头发梢到脚趾尖就只爱一种东西了,钱。
今天她和几个朋友出去郊游,开着车准备在超市买些东西。看着附近的沃尔玛和家乐福人多如‘潮’,欧巴桑们就仿佛里边的东西完全不要钱似的朝里边挤的模样,张鬟皱了皱眉头。
那么多人,将自己刚买的衣服‘弄’皱了可不合算。今晚还准备去陪个大款呢。
“去那里买吧。”她指着不远处的空白超市:“那里人貌似少点。”
姐妹们照例唯她马首是瞻的点头。只有赵‘艳’脸上一白:“鬟鬟,这家超市的传闻你没有听说过?”
“没有。”张鬟摇头,心里有些不耐烦。
“听说里边失踪过好多人的。”赵‘艳’很是害怕。
“我们只是去买点零食而已,又不是进去常住。”张鬟很是不以为然。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进去啦。”她不由分说的拉着赵‘艳’,在姐妹们的围绕下,走进了超市的旋转‘门’。张鬟的内心其实很是看不起赵‘艳’,这‘女’人一遇到事情就胆小的开躲,可吃老娘喝老娘的时候也没见她矜持过。
莺莺燕燕的一群四人呱噪的走入超市内,这家名为空白的超市果然生意惨淡,里边除了员工就一个顾客也没有了。赵‘艳’满脸发白,似乎很害怕,怕的额头虚汗直冒。
一行人在各种零食货架间穿梭,不时的捡些东西丢进身旁的推车里。其中有个‘女’孩突然轻轻一拉张鬟:“哇,你看,居然有帅哥!”
“哪里。”这群人立刻来了‘精’神。‘女’孩指着不远处:“对面卖生鲜的那个地方,你们看,那男孩多帅。”
“真的啊!”剩下的两个‘女’孩顿时眼冒金星的犯‘花’痴,口水差点都流了下来。
站在生鲜部的我突然感觉凉飕飕的,仿佛有无数的利剑将自己整个人都刺穿了。连忙裹了裹衣服。
张鬟看了一眼,心里咕哝着。那男孩长的确实不错,可惜了,是个贫寒的超市导购。一个导购能有什么钱途。如果他能像自己一样早点觉悟,爬上某个富婆的‘床’上,或许这辈子才能有所改变。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是个漂亮的‘女’孩,‘女’人只要漂亮,而且能放弃那些没用的尊严、自尊和莫名其妙的道德,就不会活的太差。
“二楼去看看吧,我顺便买些日常用品。”张鬟临上楼的时候,又瞥了那帅气的男孩的位置一眼。长的帅、长的漂亮又有什么用。哼,如果不是自己醒悟的早,靠努力和勤劳的话,恐怕会和那男孩一样,在城市的某个超市或者角落里,干最脏最低级的工作,拿廉价的薪水。那样的她肯定是和高端化妆品以及名牌衣裳无缘的。她绝对不愿意想象,如果再过回去没有钱的穷日子会怎么样。
总之,现在的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超市的二楼显得更加的空‘荡’,家电区和日用品区的导购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都是些四五十岁的欧巴桑。她们见张鬟等人上来,只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八卦去了。都是些什么服务态度,难怪这家超市会没人上‘门’消费。张鬟有些恼怒,她最怕受到别人的冷落,最怕被人看不起。这些根植与内心深处的自卑根深蒂固的滋长着,已经成为了一种病态。她走到附近的两个欧巴桑导购面前,趾高气扬的说道:“卫生巾在哪个位置,带我去,我要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