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青失踪了。
明明早上还出来巡视了一遍王府的,但到了午膳十分,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踪影。
他的屋子还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内却只简单的摆了一张床,一把椅子。床头一本书摊开了放在那里,似乎等着他的主人回来继续翻阅。
可是,他们翻遍了王府每一寸土地,都没有再发现他的踪迹。
负责伺候田青的小厮此时跪在地上,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世子,世子妃,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昨天晚上田大管事回来得特别晚,只是和秋梨姑娘关起门来说了会话,然后就熄灯睡了。今天一早他起来也不见任何异常,早上还笑眯眯和我们打过招呼,他还分了半碟豆腐皮的包子给小的,打趣小的说还跟个孩子似的。再然后,他就出去了,小的一直留在院子里打扫,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啊!”
秦明兰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他果真没有任何反常?”
“这个……”小厮拼命的回忆了半天,才唯唯诺诺的道,“要真说起来的话,是有那么一点。昨晚上小的隐约听到那边房间里田大管事和秋梨姑娘又吵起来了。可是因为他们偶尔也会说话大小声,我们也都习惯了,所以没有太往心里去。而且他们说了几句就没说了。不过小的怎么听,都觉得田大管事的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生气。”
“他们吵过好几次了?”闻言,李潇然脸一沉,“你以前为什么没说过?”
小厮一滞,惭愧的低下头。
秦明兰低出口气。“算了,你也别怪他了。田青那么精明的人,自然能那捏住他的把柄,让他乖乖为他办事。”
此言一出,小厮身子一软,赶紧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请世子爷恕罪,请世子妃恕罪,奴才错了!”
“都已经这样了,你再认错又有什么用?”李潇然冷哼,“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打不死算他命大,再拖出去卖进黑煤窑子里去!”
“世子爷饶命!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闻听此言,小厮吓得浑身发抖,不住的磕头认错。可是,这也阻挡不了他被人给拖下去,扒了裤子噼里啪啦的打起来的命运。
对此,秦明兰没有任何反应,只略微皱了皱眉,又将田青住过的屋子环视了一遍,便沉下脸走了出去。
李潇然见状,也赶紧追了出去。
两人走到半路,便看到平王妃从对面迎了上来。
“到底怎么一回事?田军师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了?”
秦明兰沉着脸不语,李潇然耸肩:“他迟早都是要走的,这个咱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走了,也不过是情理之中,不过是略略出乎意料之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平王妃看看秦明兰,连忙拉上她的手:“人走了就走了吧!我想他一定是自愿离开的。他那么聪明的人,除非他自己想走,否则没有人强迫得了他。”
“我知道。”秦明兰颔首。但正是因为如此,她心里才更难受!
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难道当初口口声声说会陪着她一辈子是骗她的吗?难道他死皮赖脸的当做大脚丫鬟嫁过来,也只是玩玩而已吗?
枉她为了他和李潇然斗了那么多次,甚至今天还想……
“好了,别多想了。”平王妃连忙给她顺顺毛,“你现在怀着身子,就别再为这些事情伤神了,一切交给潇儿就是了。人叫他去找。这么短点时间,他人肯定还没走出京城去!”
“为什么又是我?”又被点到名,李潇然不高兴的大叫。
平王妃白他一眼:“你不去,难道让你媳妇去?”
李潇然立马就耷拉下脑袋,极不情愿的小声咕哝:“去就去。不过人能不能找到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秦明兰一听,心中又不由浮现一抹悲凉:这次想找到他怕是难了。
果然,一直找到天黑,田青还是不见踪影。
又接着找了好几天,他们甚至还出动了李汤的巡城御史衙门,但田青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了!
这一日,李潇然从外头回来,便看到秦明兰正坐在窗前发呆。
昔日看起来挺拔见状的背影,现在看起来竟也有几分瘦削的萧索,令他莫名有几分心疼。
加快脚步走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秦明兰头也不回,只淡声道:“你回来了。”
李潇然点头。“还是没有找到。”
“我早料到了。”秦明兰道,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李潇然心里却更抓疼得难受。他忙在她身旁蹲下:“那东西不是他偷的。”
“我知道。”秦明兰的声音还是平平,“但不是他,也是他身边的人。他们之所以能将东西给拿走,也是得到了他的默许的!”
李潇然便说不出话了。
第一次,他发现原来自己也有说不过她的时候!
现在的他,只能无力看着她。秦明兰却摇摇头,动手将手头的散落的东西整理起来。
李潇然赶紧接过:“我来吧!”一边整理着一边看上一眼,立马他的动作又是一顿,“这是什么?”
“我这两天想到的兵法概要。”秦明兰道。停顿了好一会,才又补充一句,“还有新式作战武器。”
李潇然的心狠狠一沉。
终于,他们竭力无视的某个事实,最终还是被以某种极具杀伤力的方式被放在了所有人眼前。
接下来的日子,秦明兰只要清醒着,便坐在窗前奋笔疾书。或是将她灵光一现想到的阵法记录下来,或是研究更多的战场上实用的武器,或是和太子通信,或是仔细研读秦明岳送回来的战况,竟是忙得不可开交。
看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李潇然将所有的着急都埋在心底,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她写东西他就给她铺纸磨墨。她写得手酸了他就帮她写。两人合作前所未有的默契。
只可惜,再默契的合作也抵挡不了九皇子的军队以无比雄浑的气势一路砍杀过来的现实。
不知道九皇子那边请了个什么样的军师,竟是将秦明岳一队人的战术都分析得透彻无比,甚至连他们每次采取的战法都摸得一清二楚。每次还不等他们发动最猛烈的攻击,对方的反击就已经过来了!
无奈之下,太子不得不另派了人前去接替他们。但那路人才行到半路,就遭人伏击,人员损伤过半。
每听到一则最新的消息,秦明兰的神色就更阴沉一分。
这日不出意外又接到了朝廷军队节节败退的战报,秦明兰一手紧紧将东西捏在手里,几乎要将它给捏成碎片。
李潇然看得心疼,拼命将她的五指掰开:“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不才败了几场吗,有什么好在意的?咱们再好好研究研究,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等找出来了,再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不迟!”
“问题不在别处,就在他们那个军师身上。”秦明兰淡声道。
李潇然咬唇。“田青不会像他们屈就。”虽然他很不喜欢那个人,但那个人的性子他还是了解几分的。
“你觉得他会不会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别人觉得是如此就够了。”秦明兰冷笑。
不得不说,九皇子身边真的有高人在!竟是将田青的战术摸得一清二楚。这一个多月下来,她都差点要以为田青是在帮他们做事了!
既然她都隐约有这种错觉,那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只怕,最近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想要上门来找她问个清楚了吧?
若不是太子还和他们有所来往,平王府的大门只怕都要被人给踹破了!
可是如此,情况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至少,她知道他们秦家早被人和田青绑在一起。既然田青已经被人怀疑是,那其他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子再任用任何秦家人或者秦家军中出来的人了!
想必没几天,小弟和范大也要被从战场上召回了。
这样一来,没了具备足够实战经验的将士们,他们想要抵挡叛军就更不容易了!
那幕后之人好刁钻阴险的心思!
现在她可以肯定:田青的失踪,必定也和他们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关于这一层,李潇然自然早就想到了。只是现在被她说破,他干脆也不瞒着,直接一甩手:“他们爱信不信!如果太子也真愚昧到将秦明岳他们召回来的话,那我看他这个太子之位也不用坐了,趁早送给别人!”
“现在这个已经不是太子一个人的事了。如果满朝文武一起威压,他便是再相信我们又有何用?”秦明兰苦笑。人言可畏,她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已经亲身经历过许多了。
李潇然抿抿唇。“你要真担心的话,不如明天咱们就一道杀上早朝,和他们唇枪舌剑一番去?他们谁要是敢怀疑秦家军的忠诚的,你指谁,我就给你揍谁,保管让他们服服帖帖的,谁都不敢再多嘴!”
噗!
秦明兰阴云密布了许多天的心终于舒服了许多。看着这家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她无力摇摇头。为什么这家伙就能一直这么淡定呢?
忍不住又捏捏他的脸:“当堂揍了朝廷大员,当时是爽快了,可是接下来呢?你就不怕被人集体打击报复?”须知,法不责众,太后娘娘再疼爱他,也是绝对不会因为他这么一个孙子就和满朝文武作对的。
“那个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咱们打完了就往后宫跑,一直赖在奶奶身边,等事情平息了再出来呗!”李潇然说得理所当然。
秦明兰无语看着他。
李潇然见状冲她一笑,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再说了,如果战况再这么恶劣下去的话,咱们真的要做好准备了。这些天,奶奶已经明里暗里的叫人来通知我们收拾好东西,随时进宫去和他们一起避难了。”
九皇子一行人势如破竹,已经杀到河南边界了。如果照现在这个势头下去的话,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能杀到京城来。到时候,整个京城必定也会大乱,皇宫就成了抵抗反贼的最后一道屏障。
甚至现在,就已经有人开始建议太子护着皇帝太后等人撤离,却被他们集体拒绝了。即便是躺在床上皇帝也是义正词严的道:“朕乃一国之君,岂会为一区区乱臣贼子所慑?有本事便叫他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朕这个真龙天子命大,还是他一乱臣贼子能真正犯上作乱!”
太后一脸忧色,但也坐在皇帝身边沉声道:“哀家身为一国之母,要为天下妇人之表率。越是这般危急的时刻,哀家就越发的要沉稳镇定。不然,若是哀家都走了,其他人的心不更是要乱套了?”
既然长辈们都不走,太子身负监国重任,就更不能走了。
皇室的安定,倒也真的安抚了不少躁动的民心。
对此,秦明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太后要接他们进宫,那是为了他们好,她心里明白。现在她随时都有可能临盆,一旦那个时候叛军杀进来,她和孩子只怕都不能保全。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大元帅了,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母亲。作为母亲,她第一个要保护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
思虑许久,她抬起头:“明天,我们进宫去吧!”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李潇然狠狠一愣。
秦明兰嘴角轻扯。“也是时候了。明天早上,我们上朝。然后,去后宫,陪着太后。”
也是该做出最后抉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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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茶很难受,各种不在状态。又碰上过渡章节,各种无从下笔。今天更四千,明天来几个大转折,大家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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