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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走出平王妃所在的院子,赫然发现李夷然还站在外头没有离开。

天色渐晚,清凉的夜风刮起来了,带着丝丝缕缕沁入骨髓的凉意。可是李夷然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赏,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夕阳西下,看起来带着几分萧索的可怜。

她虽然生得不如李嫣然美貌,但一身怯懦娇弱的气度却是分外吸引人的目光。正如现在这般,叫秦明兰抬眼的瞬间便不自觉的注意到了她。

发现他们俩出来,李夷然面上也是一喜,忙不迭迎上前几步。“大哥大嫂!”

两人停下脚步。李潇然眉头微皱:“你怎么还在这里?母妃不是说了叫你回去歇着吗!”

李夷然吸吸鼻子,红红的眼眶中又开始有两抹水光晃荡:“我担心大姐。”

“担心你大姐,你不更应该赶紧回去吗?她又不在这里!”李潇然轻笑。

李夷然一滞。“大哥,你说母妃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母妃有什么气好和你生的?”李潇然状似不解。

“就是今天,我没有保护好大姐,反还稀里糊涂的害得她……”李夷然小声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的开始往下掉。

李潇然不悦的皱皱眉。“你是妹妹,理应被当姐姐的保护。再说了,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好,嫣然也罢,既然都无事了,就不要再提这个了。要是再给嫣然听到,她指不定又要扇你几巴掌呢!”

李夷然闻言猛地哆嗦一下,连忙吸吸鼻子。“要是,要是能让大姐消气,就算再被她打几巴掌我也认了。”

李潇然终于笑了。

“三妹。”他低声叫着,慢步朝她走了过去。

李夷然抬起头,眨巴眨巴喊着泪水的眼儿,哽咽回应。“大哥?”

“有些事情,装一装也就够了。装过火了,就没意思了。”李潇然淡然道。

李夷然一愣,李潇然已经转过身。“媳妇,咱们走吧!今天累了一天,我都要困死了!”说着,便拉上秦明兰往回走。

就在他们夫妻转身的瞬间,李夷然眼中一抹利芒陡现,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死死攥住帕子,指甲几乎都要将丝帕给掐烂了。

一直候在一旁的丫头连忙上前劝道:“小姐你别生气,和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李夷然冷冷看她一眼。“不懂的话你就别给我说话!”

丫头一滞,忙不迭垂头退下。

李夷然也便垂下头,静静在平王妃的院子外头站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知道王嬷嬷再度出现,奉上一盏温热的香茗过后,她才乖巧的行了个礼,带着人回去了。

回到院子里,她第一时间自然又是去李嫣然处请罪。只是这一次,李嫣然竟是没有将她叫进去或打或骂,只是说自己累了睡了,奶娘甚至还笑眯眯的对她道:“三小姐今天必定也被吓坏了,您赶紧回房去休息吧!三小姐经王妃劝解,现在已经无碍了,您也不必太过自责。”

“可是,顾家那边……”

“哦,那件事啊,王妃说了,都包在她身上。她是小姐的嫡母,事情交给她也是理所当然,小姐现在只管安心养身,不管王妃决议如何,那都是王妃的决定。”奶娘将话说得滴水不漏。

李夷然咬咬唇。“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大姐。妈妈,您就让我进去再看她一眼吧!”

“三小姐想看什么时候不能看?实在是大小姐今天被吓坏了,好不容易才喝了安神汤躺下,一个不小心又被惊醒,谁知道她又得什么时候才睡得下?三小姐您和大小姐姐妹情深,肯定也不舍得让大小姐这般疲惫的吧?”

李夷然被驳得哑口无言,只得小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房了。一会若是大姐这边有什么事情,亦或是需要人来开解,妈妈但叫人去叫我无妨。”

“三小姐果真是个好妹妹,这话老奴一定给大小姐带到。”奶娘笑眯眯的点头,却不说何时才会带给李嫣然。

李夷然心知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便又乖巧的行了个礼,这才施施然回到自己的房里。

前脚刚跨进去,后脚她便将左右的丫头都给遣了开去。房间里只留下她的奶娘刘妈妈。

刘妈妈亲手给她端来一盏燕窝粥。“三小姐辛苦了,赶紧用碗燕窝粥补补吧!”

李夷然接过燕窝粥,顿了顿却又放下了。“奶娘,你说我今天做得是不是太过了?”

“小姐你何曾做过什么?”刘妈妈一脸不屑的道,“本身顾家二公子会拦下你们,也是冲着大小姐去的。都说长幼有序,她又是王爷的长女,就算顾家要联姻首选必定也是她。小姐你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让事情发展得快些罢了。当时又是在大街上,你们这么多娇滴滴的姑娘家,一直被人瞧着,时间长了还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呢!能早点将事情定下来,也好将你们快点从中摘出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大小姐只要有点脑子,就该知道她今天的牺牲是为了大局着想,而敏然小姐她们必定也是要对你心存感激的。”

李夷然颔首。“话虽是这么说,可大姐的心性你还不清楚吗?事后她一定会怪罪于我。母妃又一向疼她,知道了肯定也会写信来骂我。而现在,王妃明显的又开始偏袒于她。我就不明白了,除了容貌上我略逊她一筹之外,她到底还有什么比我好的,就让她们都把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哎,她别的没有,但光是占着王爷长女这一条就足够令人侧目了。”刘妈妈长叹一声,“既然王妃没有给王爷生出嫡长女,大小姐又是李侧妃生的,李侧妃在南边的地位可不比王妃低,她的长女,可不就是王府里的嫡长女么?这嫡长女自然是万分金贵的,也就难怪王爷也侧妃都将她奉若至宝。现在王妃之所以会抬举她,肯定也是打着利用她的这个身份好连一门好亲事。”

说着,她忍不住将李夷然抱进怀里。“我可怜的三小姐,要怪,你就怪自己没有先钻进侧妃的肚子里,不是王爷的长女吧!”

这话李夷然虽然已经听过许多遍了,但现在听来依然觉得痛如锥心。她眼圈儿又是一红,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的往下滚落。

“不就是个长女吗?我虽然是三女,但是哪点又比她差了?当初在南边她就是事事仗着我帮忙,现在到了这里,我天天随着她四处奔波,哪件事不是我从中周旋的?如若不然,她以为她在这里的日子会好过吗?”

“哎哟我的三小姐,这话你可千万别乱说!”刘妈妈赶紧捂住她的嘴,“她是姐姐,你是妹妹,你当妹妹的为姐姐做点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再说了,一个家里,女儿家的亲事都是以长女为目标的。只要大小姐嫁得好,你们后面的妹妹都不会差。如今顾氏既然有意,现在你暂且先忍耐忍耐吧!若是大小姐真嫁进顾家,你也算是多了一条门路,以后可选择的范围又更广了些。”

“可我就怕大姐因此记恨上我,不愿意带我出去走动。”

“那可就容不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女儿家在娘家千娇万宠金尊玉贵的,要闹点小脾气什么的家里人自是会万般忍让。可一旦成了别人家的人,那就得处处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了。小姐你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要是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提携,说出去可是大大的丢人现眼,你觉得这样她如何能在夫家立足?顾家可是大族,里里外外妯娌那么多,哪个又是好相与的?”

刘妈妈不以为意的道。“别说嫁人之后了,就算现在还没嫁人,正打算议亲的姑娘家,一旦传出点什么不好的消息出去,那对她的名声也是大大的有损。如今除了这样的事情,她身为一个姑娘家已经是沾上了污点,要不要她全都是顾家说了算。一旦她再出点什么事,顾家要是不要她,那她可就完了!”

“奶娘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李夷然听完恍然大悟,忙不迭擦擦眼睛小声道。

刘妈妈爱怜的摸摸她的头。“三小姐你年纪还小,所见所闻不如老奴知道得多,这也没什么。以后你只管听老奴的话,老奴一定让你成为这王府里的头一份,嫁得比谁都要好!”

“嗯,我知道。”李夷然连忙点头,“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一如既往的对大姐恭敬有加,多多照料。不管外面怎么传,辨认怎么问,我只管夸她的好处,坏处一个字都不说。”

“我的好小姐哟,你真是太懂事了!”刘妈妈用力搂紧了她,“你放心吧,虽然现在你的日子是苦了些。可等以后,咱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李夷然连忙点头,眼角也泛起一抹冷冷的笑。

李嫣然,你就闹吧,骂吧,竭尽所能的折腾吧!你闹腾得越厉害,别人才越能看出我的好。总有一天,你这个长女也必定会被我这个三女给死死踩在脚下,就如你现在如何对我一般!

这边一对姐妹明显越来越离心,那边的秦明兰和李潇然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秦明兰又忍不住盯着李潇然看了起来。

李潇然被看得脸颊红红,连忙双手捂脸做娇羞状。“你又这么热切的看着我做什么呀?”

秦明兰胃里一阵翻腾,真想吐给他看。

“老实交代吧,你们背地里都谋划了些什么?”

“什么什么呀,我听不懂!”李潇然睁大了眼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漂亮的小脸蛋上挂满了问号。

秦明兰轻笑。“今天的事情,其实只是一个引子吧?今天你们这么做,是想将李嫣然给拉拢过来?那李夷然呢?你们是打算将她放手不管了?你们是打算让她们姐妹俩对着干?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但是,我总觉得就以你们的情形来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平王妃出马,就为了给远在南边的李侧妃添个堵?怂恿她的两个女儿窝里斗?

以秦明兰这段时间对平王妃的了解,她是一个很淡然,很高傲的女子。那些*手段她不是不懂,却并不屑于去耍。在她的眼里,现在只怕只有李潇然这个儿子是重中之重。所以,她会暗地里教导李潇然如何去耍心机,也会在他做得不好的时候去纠正他。但是,要让她自己出手,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太简单的事件。至少调拨两姐妹互斗,这个太简单了,就她自己都能办到,还不需要堂堂平王妃纡尊降贵亲自出马。

李潇然听到便笑了。“媳妇你果真是个聪明人!这才刚开始呢,你就已经看出端倪了!”

这人这张嘴的确厉害,好听的话跟黄河之水似的滔滔不绝,一顶一顶的高帽子不停的往人头上戴,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给恭维得飘飘然起来。

但秦明兰从小被秦老太爷教导,一向最注重脚踏实地,所以这种戴高帽子的行径对她来说没有多少用处。

只是看着这个小男人这般热切的举动,秦明兰嘴角抽抽。“我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至少也不算笨。你们母子在谋划什么,我大概可以猜到一点。只是,一个人埋头摸索总是太累,既然有捷径走,你何不给我行个方便?”

“这个方便也不是不能走。只是现在我不能说。”李潇然皱皱眉头,一脸‘苦恼’的道。

秦明兰眉心一拧。说了半天,还不就是一个不肯?

“算了,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她也不过是对他们这般做法赶到好奇罢了。一个平王爷就藏得够深的,结果平王妃也不是个好惹的。看似深居简出的一个人,但每次见面,总给她一种掌控全局之感。尤其是这几次听她和李潇然的谈话,她总觉得这对母子一定是在策划什么大阴谋!

“媳妇~”见她沉下脸,李潇然连忙腆着笑脸蹭过来,双手抱住她的胳膊,“你别生气呀!这件事我现在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你现在所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了。你看,最近我和我娘说话做事不也都没瞒着你吗?你只要有心,多看多听,很快你一定都会弄明白的!”

“我要弄明白做什么?反正这是你们母子之间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秦明兰轻哼,却没有推开他的手。

不是她不想推,而是这一位病娇简直就跟个琉璃娃娃似的,谁知道她一不小心推上一下又会惹出什么事端来?今天的事情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她可不想再给自己招惹什么乱子。

而且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李潇然和平王妃的这个阴谋肯定早就开始了。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也都是他们故意折腾出来的,就如平王妃那天所说——

“这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把水都给搅混了,也才能让那边的人心安。”

而现在,水还没完全搅浑,也就是说,接下来只怕还要生出来不少事情!

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李潇然便又厚着脸皮蹭了蹭,笑嘻嘻的道:“怎么可能没关系呢?你是我媳妇,也就是要和我生同衾死同穴的人。从你嫁给我的那天起,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好,你就好。我要是不好,你肯定也不会有多少好日子过。以后不管我们母子做什么,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帮衬,你可是我们行事中的一员大将呢!”

说白了,就是她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将她给利用得妥妥的。

秦明兰扯扯嘴角。

“算了,别说了,睡觉吧!”

有利用价值总比没有利用价值的好。至少这样的话,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是稳固的。心里冒出这句话,她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头顶。

李潇然见状一怔,脸上笑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的怅然。

“媳妇啊!”拖长了声音含情脉脉的怪叫上一声,他掀开被子钻进里头,跟条泥鳅似的缠了上去。

一如既往的,秦明兰挣扎了几下,最终挣扎不过,便任由他缠着,闭上眼睡去了。

外头青葱等人听到里头的动静,也不由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继而耸耸肩,熄了蜡烛关上门窗,各自寻到各自的位置躺下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卯时,秦明兰按时起床,愣是将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的李潇然给抓了出来,强行令青葱青竹给他洗脸更衣,再拉着还想闹腾的李潇然去平王妃跟前拜别后,便将人扔上马车,夫妻二人一道往城外军营里去了。

这一次随同他们一道过去的,除了回来时的两匹马外,还有三个马车。

前面一个装着继续呼呼大睡的李潇然,后面两辆马车里满满当当的装着各种锦缎衾被,玉枕暖炉,还全都是昨天从宫里离开时太后娘娘赐下的!

听说了李潇然在军营里的‘遭遇’后,太后娘娘这个当奶奶的心疼得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回头就给李潇然赐下了一堆一堆的东西,足足可以装下他们的半个院子。要是全部撞上马车的话,怎么也得装给六七车。还是李潇然小手一挥,坚持不要如此奢靡,便命人挑挑拣拣,‘只’拣出两车最有用的东西带上了。

甚至平王妃还想要把青葱青竹两个也捎带上,道是李潇然用惯了的,还好李潇然也给拒绝了。不过,这一次秦明兰倒是也将春花秋月两个带上了平王妃这才满意放行。

到了军营,李潇然还没睡够,直接就摸到秦明兰的营账里钻到她的硬板床上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秦明兰便叫春花秋月去把他的东西搬到他的营帐里去,再给他收拾妥当,自己则是抓紧时间去巡视全营。

一脚睡到下午,李潇然终于醒来,却依然死都不肯回自己的营帐去,非要拉着秦明兰和她‘同吃同住’,还义正词严的说:“当初你不也都是和他们一起同吃同住的吗?现在我来了,当然也不能例外!”

秦明兰无力扶额。

这家伙,居然在她跟前装文盲?同吃同住什么意思,她就不信他真不懂!

“你不是嫌弃我的床太硬枕头也硬被子不是绫罗绸缎睡着不舒服的吗?现在既然太后娘娘将你需要的东西都给你送来了,你还赖在我这里干什么?”

“你这里暖和。”李潇然笑眯眯的道。

秦明兰眼角一抽。“我记得王妃也叫人给你准备了汤婆子还有银薰球。”

“我还怕黑。”李潇然忙道。

“我可以从春花秋月里头拨一个去伺候你。不然,两个都给你也行。”

“可是她们笨手笨脚的,我怕她们把我给伤到了。”李潇然扁扁嘴,一副怕怕的表情。

春花秋月气得要命。秦明兰也被气笑了。“我比她们还笨手笨脚呢,你这些天可也没见被我伤到了。”

“你哪有笨手笨脚?你明明是对我爱护有加嘛!”李潇然小小声的道。

秦明兰小心肝猛地一跳。“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李潇然连忙往她身边靠拢,“反正,我不去那个空荡荡的营帐里睡觉,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那你还让人辛辛苦苦的给搬来这么多东西?”秦明兰对他这幅德行深表鄙视。

李潇然挠头傻笑。“这是奶奶的一份心意,我要是全都给驳了她该多伤心?”

秦明兰一滞。

好吧,她必须承认,这家伙其实真的蛮会把握人心的。尤其是在长辈跟前,他这个孝子贤孙真是做得太到位了!反观自己,那才是不贤不孝,从小就几乎没有在爹娘跟前尽孝过,直到现在还京城把老爷子给气得活蹦乱跳。反而是他,有限的跟自己会过几次娘家,却将爷爷哄得高高兴兴的,就连冷淡的娘亲和他有话聊。

所以说,其实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发现她的眼神变幻,李潇然忍不住又往她身边凑了凑。“这军营里阳刚之气太盛了,我一个人睡觉害怕,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就占你一半的床还不行吗?不然,我就要一小半,只要能让我躺下就可以了,好不好?”

噗!

好不容易因为他那句话而升起的一点婉转思绪又被他这可怜巴巴的小狗模样给扑得支离破碎。

秦明兰长出口气。“既然世子爷您都下定决心了,我又能如何?”

这家伙看似柔弱胆小,但只要想做的事情,谁又能拦得住?反正,她和他斗了无数回合,如非暴力压制的话,那是必定会甘拜下风的。

闻听此言,李潇然大喜,连忙一下蹦起来,跟只树袋熊一般死死抱住她。“媳妇你真好!”

“你干什么你?赶紧给我下来下来!”秦明兰吓了一跳,可李潇然好容易抓住机会吃她点豆腐,自然是死都不肯松手的。

两人僵持之间,又看到营帐的门帘一掀,秦明岳等人乐颠颠的进来了。

“大姐!”人还未至,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然而,等到真正进来了,看到这两个人的这般状态,秦明岳先是一愣,马上怒气迸发:“世子爷,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往女人身上挂,他也好意思!

后面的范大等人见状也傻了,等反应过来之后便放声大笑起来。

李潇然被人给抓了个正着也不生气,反而还乐呵呵的抓着秦明兰的衣角得意洋洋的道:“我知道你是嫉妒我。现在你姐姐是我媳妇,要抱要摸都只能让我来,你就是在羡慕嫉妒恨!”

这得意洋洋的小模样,气得秦明岳额头上青筋直暴,差点抡起拳头追着他要打。

这件事,一度在军营里传为美谈。

直到后来的好几天,每当秦明兰闲来无事之时也会想到那天的那一幕,看到李潇然跟只小耗子似的围在自己身边不停的转悠,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她便忍不住唇角微勾,心情变得格外的好。

一旁的春花秋月见状,也不由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便也偷偷的掩唇笑了起来。

自从和世子成亲之后,将军明显变得和气了许多。现在有世子在身边,即便是身在军营,她身上的肃杀之气也淡去不少。虽然在人前还是那般镇定冷硬,但至少背着人的时候还有那么几分女人的味道了。

这是好事啊!

蹬蹬蹬

突然间,外面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大姐!”

秦明岳掀开帘子跑进来。“不好了,监军他受伤了!”

转眼李潇然也已经来这里将近一个月了。既然是从皇帝那里领命来做监军的,他也就以监军自称,也还真就干起了监军的活——其实就是没活可做,一天三趟的跟着秦明兰到处狐假虎威而已。但好歹他脾气好,不管别人怎么鄙视怎么明里暗里的打趣都不以为忤。人又大方,但凡京城里给他送来的好东西,他只自己留下一点和秦明兰共享,其他的都交给火头军让分给将士们。久而久之,全营上下的人对他也有了一定的认同度,至少这个监军的位置是坐稳了。对此,李潇然非常满意。

而就在那次闹腾个李嫣然姐妹俩的事情后不久,这家伙回到军营就开始到处拉人拜师学艺,说是要练好骑射以便在秋猎之时大显神威。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太后和平王妃居然都答应让他随同前去狩猎。他自然乐得不行,这些天除了一天三顿饭的功夫在军营上下转悠,其他时间便都是在找师傅学习,整得比她还忙。

不过这位大爷有事做不来打扰她,秦明兰是再高兴不过的。而且军营里别的人才没有,能骑会射却是身为军人的本能。所以随便抓出来一个人就能当他的师傅,而且当了他的师傅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光是吃穿方面就能和他这个世子爷比肩。全营上下没几个人不是蠢蠢欲动,最终还是秦明兰挑了几个人,轮流教授他,事情才结了。

今天正好轮到休息的范大,怎么就突然出事了?

秦明兰新猛地一沉,连忙站起身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

秦明岳紧随着她的步伐,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监军他从马背上摔下来,腿受伤了。”

摔马?要是一开始的话还可以理解,但这段日子李潇然明显学得不错,而且她给他挑的又是一匹温驯的母马,怎么会突然摔了?

秦明兰眉头一皱,很快便来到了军医的营帐内。

此时营帐外头早围满了人。见到秦明兰过来,他们赶紧行礼并让出路来。秦明兰大步走进去,一直在床前游荡的范大赶紧上前请罪:“将军,属下有罪,请将军责罚!”

“此事暂且放到一边。”秦明兰摆手,便走上前去,“监军情况如何?”

军医已经给李潇然包扎完毕,便起身回应道:“启禀将军,监军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小腿上有几处擦伤,最重的是右边大腿上的撞伤,这个只怕要卧床休养十余天才能好。”

“啊,还要十余天?可是秋猎马上就要开始了啊!”听到这话,李潇然立马哀嚎起来。

秦明兰看看那张哀怨的脸,心又忍不住沉了沉。“我知道了。他现在可以挪动吗?”

“小心点倒是无事。”

秦明兰颔首,便吩咐两个兵丁将人给抬回她的营帐里去。

范大闻言,赶紧毛遂自荐。秦明岳也赶紧上去一步表示愿意为大姐出力。秦明兰便干脆将人交给他们。

很快李潇然就被送回秦明兰的营帐,他便哀嚎得更大声了。“怎么能这样?我辛辛苦苦练了一个月了,眼看就能大展神威,怎么就从马背上摔了?有阴谋,绝对的有阴谋!肯定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在皇帝叔叔跟前露脸,所以故意设计我的!”

“我说姐夫,从小到大你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机会还少吗?这个机会说多也没多到哪里去吧?”虽然这段日子对李潇然稍稍有些改观,但是每次只要一想到就是这个混蛋就是抢走了他最最敬爱的姐姐,秦明岳便不能给他多少好脸色。现在听到这话,自然又忍不住出言讽刺。

秦明兰低喝一声。“秦校尉!”

秦明岳立马一个激灵,赶紧昂首挺胸站好。“监军大人,属下知错!”

“知道错了,你就自己去领罚吧,不要让我再吩咐了。”李潇然怏怏道。

他本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秦明岳处处看他不顺眼,时时刻刻要和他作对,他必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反击回去,让他好好尝尝敢和他作对的苦果这是必须的。

才短短一个月的功夫,这两个人之间的明枪暗箭就已经来往了不下十个回合。每一回合都是以秦明岳的失败告终。但秦明岳却永远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德行,就算昨天才被打了十棍子,今天只要一看到李潇然那里又有把柄可抓,他立马变蹦蹦跳跳的蹦上去想要压人一头。

她这个屡败屡战的傻弟弟啊,秦明兰都已经懒得理他了。

反正李潇然好歹给足了她面子,虽然每次都会给秦明岳一点小小的教训,但也都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养上两天就没事了。这也正是秦明岳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的原因所在。

而这一次,显然秦明岳又被打败了。

无奈垂下脑袋,他乖乖的出门领罚。

范大早在将人耸肩来之后便退到一边,乖乖立在那里等待秦明兰的责罚。

不过秦明兰现在来不及责罚他。她只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为何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回将军,事发之后属下检查过马匹,发现马鞍上的系带被人弄松了。监军在上面坐不稳,稍微颠簸一下便掉下来了。”范大忙道。

马鞍被弄松了,这对于秦明兰这一类的骑术高手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对李潇然这个病娇而言,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失误都会让他受伤。原因无他,人太弱了。

所以这么说来,还真是有人故意真对他的?

秦明兰眉心一拧。“这是人为还是如何,你可知道?”

“属下已经第一时间将人将马匹还有管理马匹的人给扣押下来了,回头一问便知。”范大道。

秦明兰颔首。“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要是能将那个人抓出来,就当是你戴罪立功,不罚你了。”

“是!”范大领命,忙不迭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秦明兰这才折返回来。

李潇然已经委屈得要哭了。

“你不关心我。”他哀怨的指责。

秦明兰无力翻个白眼。“我不是正在找人追查事情的真相吗?”

“这个还用什么好追查的?肯定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想要故意陷害我。什么太子的人,九皇子的人,郑贵妃的人,还用南边李氏在京城的人,你把那些人都给抓过来,挨个审问一遍,答案肯定就出来了!”

“你这是叫审案子呢还是想让我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个遍呢?”秦明兰冷声问。

李潇然吐吐舌头。“你不是早把他们给得罪遍了吗?”

那是私底下!但明面上的关系还是勉强维持着的。

秦明兰在床沿坐下。“很疼么?”

李潇然立马就皱起脸,眼中一抹水光涌动。

“疼~”

说得好生可怜可爱。

秦明兰扯扯嘴角。“一点皮外伤而已,至于装得这么严重吗?”

“我身娇肉嫩,和你这种皮糙肉厚的人没法比。”李潇然便道。

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比她皮肤娇嫩,比她还要娇贵难伺候的事实,所以说起来也就不觉得有多难受了。

秦明兰对他这破罐子破摔的德行很是无语。

“你说,这次这样害你的人会是谁?”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谁都有可能。”李潇然道,“所以你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审问一遍吧!我这份罪可不能白受啊!”

“是啊,所以就算是为了狠狠报复回去,你也心甘情愿拿自己来演一出苦肉计。”秦明兰点点头,在他受伤的腿上拍了拍,“真是辛苦你了。”

“嗷!”李潇然疼得脸都变形了,“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你都自找罪受了,我趁机欺负欺负你怎么了?”秦明兰冷笑。

李潇然扁扁嘴,缓缓垂下眼帘。“你怎么发现的?”

“我早说过了,这里是我的地盘。”秦明兰冷声道。

身为大将军,如果连自己管辖范围之内的事情都无法掌控,她如何能统帅几十万大军作战,又如何能让皇帝放心的把包围京城的十万虎威营交到她手上?

“而且,你这么怕死的人,马鞍没有安好,你真会傻傻的往上爬?要是你真粗心大意的上去了,一旦马颠簸起来,你身上只会有这么一点小伤?你当我没看过从马上摔下来的惨状吗?”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家伙分明就是将计就计,对那群都妄想对他不利的人来一个敲山震虎!

李潇然闻言终于装不下去了。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干嘛还陪我演到现在?”

“我答应过你,人前要给足你面子。”秦明兰淡声道,“而且——”

顿一顿,她的声音变得阴沉沉的。“我也是觉得那些人又该敲打敲打了。”

京城不比边关。那里的人每天忙着应对敌军就累得够呛了,勾心斗角什么的仅限于高层少数的几个人,很容易便能将他们镇压下去。但是现在,这个虎威营里赫然便是纠结了各方势力,里头冲突不断,谁都想占上风。上次她当众棍打三十五人,好容易才将那股势头给按了下去,但这才过去一个月,就又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他们还真当她是好惹的了!

“好啊好啊!”见她如此,李潇然大喜,连忙拍手大叫,“为了表示对你的支持,我决定友情赞助几个整人方案,人手工具也全都包在我身上了,你看如何?”

秦明兰挺拔的身形一滞,默默回头,再度无力的长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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