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了,到了四月末,京城来信,说清儿婚宴十分顺利,婆婆对她也不错,婆婆多少有点偏疼卢俊这个小儿子,虽然不过分偏宠,但确实偏疼些,爱屋及乌,新儿媳进门婆婆也没为难。
卢家教养清正,是不允许爷们养通房小妾什么的,卢家不是世袭的官家,儿孙全是白丁需要靠自己科举入仕,对这个特别介意,不允许儿孙躺在女人肚皮上鬼混。
当初选卢家,也是看重他家的家风教养好,站出来清正大气,开朗沉稳,是个好儿郎。
有家风约束儿郎,再坏坏不到哪去,秀娘考虑的更长远,人品好,家教好,家风严,方着爷们,能坏道哪去,哪怕夫妻不恩爱,也错不了太多。
大嫂来信说了,卢俊和清儿感情目前很不错,回门时还念叨你,卢家和卢俊亲自选了礼物给她送过来。
张家王家知道秀娘今年没来,晓得她怕清儿被人说嘴,都对她赞不绝口,事事考虑周到,是真心疼孩子,生怕因为自己连累孩子被人说嘴,不圆满了。
都给她送了礼物一起送到船上弄回来。
李茂和大嫂留在京城想看看孩子,等年底回来,实在是稀罕大孙子,倒是不插手靖哥夫妻的事,小娅把孩子留给大嫂看护,自己忙着管家理事,帮衬丈夫一把。
去之前,秀娘就再三交代大嫂,去可以,看孙子,不许多管闲事,外头事让靖哥管,一山不容二虎,靖哥已经起来了,你再插手又把他打回去,我这些年白辛苦了。
大嫂为秀娘马首是瞻,何况李靖是自己亲儿子,哪有不应的道理,保证去了只看孩子,其他一概不管。
账本都交给小娅了,大嫂也乐得带孩子,在京城是真的啥都不管,就跟丈夫一起带孩子玩,小娅心里越发感激秀娘和婆婆为人厚道,待她好。
大嫂也不喜欢和京城人打交道,说话太费心了,拐弯抹角不直说,不痛快,靠猜,还要预备人情往来礼物,生怕做错了给孩子填累赘了,熬心。
有儿媳妇干不用她干,小娅放心把孩子交给她带,她高兴坏了,万事不理,只带孩子,来信说,带孩子去农庄住几个月,庄子上地方大,可以让孩子撒欢。
秀娘接了信,知道大嫂和小娅相处愉快,大嫂好容易能享受儿孙福,也替她高兴。
大嫂为人实诚,苦了一辈子,干了一辈子,如今能享受儿孙福,也是她该得的福气。
俩妯娌这么多年,早就是亲人了,秀娘插手管这么多,也是怕实诚的大嫂将来受委屈,给儿媳妇多留点好处,日后他们夫妻老了,大嫂和大哥能享受儿孙真心实意的孝敬。
这也是秀娘留给大嫂的后路。
李睿也夹了一封信回来,这臭小子信上可得意了,说自己最近得了皇帝的夸赞,在御前他也熟悉了,不像刚去时十分忐忑,不过自己还是要保持谨慎,多做事少说话。
还说了那几个全家老小都被二叔给拽回去了,就写了一封信过去,那几个小子是让老子给打了一顿,已经送上船了。
信里睿哥哈哈哈大笑,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还说淳哥在书院拿了月考第一名,这已经是常态了,夫子对他也特别满意,说他沉稳不骄不躁,心态极好,不急功近利,对书籍钻研的深,是爱书之人。
睿哥说,淳哥是真的爱读书,会读书的孩子,很多见解比自己想的周全,深入,很有独到之处。
信上颇为激动兴奋,言辞像个孩子一样。
秀娘看了也放心多了,知道他们兄弟都安好,也就放心多了。
“淳哥在那边能适应么?”
夫子问秀娘。
“嗯,说淳哥得了月考第一名,稳坐第一名宝座。”
秀娘忍不住露出笑脸来。
“要我说,那孩子可是个宝,有成为大儒的潜质,他更坐得住,他几个哥哥是为了入仕如读书,他是因为喜欢爱所以读书,本质不一样,他钻研得更深。”
“您对他是不是期望抱的太高了,可不敢当。”
秀娘眨眨眼。
“你不懂,你还记得他买了一堆石头,你是不是凶他了。”
“我记得,让我骂了一顿,看在举人头名的份上没打。”
“他是为了研究书上说的对不对,研究完了就撒手,他很自律不沉迷,就连画画也是,景色好心情好就画一张,读书忙没心情就不画了,可他的画就是比别人多了一份潇洒自在的意境,他哥哥在他这个时候可没有这个心态。”
“好好教着,说不得将来也是大家,你得福气在后头呢。”
“这臭小子没定性,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您放心他哥哥看的紧,交给我大哥了,管得严,错不了,他喜欢什么路都行,我要求不高,不当官也不要紧,但书要读。”
“对。”
夫子明白她说的意思,读书明智识道理。
五月上,那几个小子回来了,有点灰头土脸的意思,连通父母亲长也回来了,第一时间就去村长族老那赔罪了。
二叔只见了爹娘老子,没见那几个孩子,大爷爷谁都没见,门都没让进。
秀娘上完课出来,看到几人站在门口等候,低着头一脸赔罪的表情。
“你们先回去吧,学里目前夫子也够用了,找村长看看你们能看点啥,我这没啥大事。暂时用不上你们。”
村长族爷爷不用的人,我也稀罕用,我这夫子够用了。
四个孩子脸顿时就白了,愣在当场,眼睁睁看着秀娘走了。
学子们挨个出去,今儿和秀娘一起去跑马,再山脚下转悠一圈,还能顺道野餐。
“怎么办,我们好像把人得罪光了。”
“能怎么办,赔罪呗。”
“我不服,凭什么呀,我们留在京城也能帮衬李睿,凭什么不行?”
“看样子是我们错了,当时连李靖都回来打点族务了,是茂叔老了他们才去的京城。”
另一个年长些的也叹口气,他们太急功近利了,这个心态去,估摸大爷爷也悬着心,肯定不给机会。
“凭什么不给我们机会,未必就做不好?”
其中一个小子李山,心有不甘,即便回来了,也满肚子委屈和不忿。
“因为机会是婶子托举出来的,是李睿争取来的,他们有权利说不给我们,以我们现在的心态去官场,恐怕也要得罪人,何况婶子凭什么白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