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吴天佑从山寨巡视回来,就看到幕府次幕杨文才和人事幕僚在大帐等自己。二人发现吴天佑回来,立即上前行礼:“报告旅帅,卑职前来汇报工作。”
吴天佑用眼扫了一眼二人,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并示意二人也坐下,
“坐下说,什么事?”
“旅帅,是这样。我们对原湖匪的12个小头目进行了多方面的调查和了解,仅有三人能力不错,家世清白,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可用,这是他们的详细资料。”
说完,人事幕僚递上一份文件,“其余人能力普通,且有些不良习气,难当大任。还有两人品行不正,且作恶多端,建议处死。”
吴天佑拿起文件翻阅。首先一人叫牛大壮,六安州人,随父母在家耕田务农。三年前,因还不起地主家的欠债,地主派人打伤他父母,并强抢他小妹入府。
等到他收到消息赶回到家时,父亲已气绝身亡,母亲含恨自尽。便纠集几位弟兄,当晚按约定潜入府内,杀了地主一家,救出小妹。为躲避官府追捕,投了峔山岛。
第二个人名叫严三狗,庐州府巢县本地人。家里原本祖上传下来2亩水田,还可勉强度日。因三年前遭遇水灾,借了地主家5斗米。
前年又遇到旱灾,地里歉收,还不上地主那利滚利的债,被他们收走了祖传的水田。去找地主理论,也被打了出来。
于是便趁夜去放了一把火,把地主家烧了,带着一家人投奔了峔山岛。
第三个叫林小虎,庐州府无为州人,却是因躲避战乱,逃难时路经这附近,恰遇峔山岛湖匪拦路,被逼入伙。
三人的特点都是打仗敢拼命,且为人正直,从不做欺男霸女的事。
吴天佑看完不由叹了口气,既然人品没问题又作战勇敢,矮子里面拔高子,就将就用吧。
“那两个小头目虽然品行不正,可带头投降有他们的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要不以后谁还敢投降我们?安排他们做普通士兵,用军纪约束他们。如有违反,按律处罚就是。”
“卑职遵命。”人事幕僚答道。
“牛大壮他们三人在哪?让他们过来,我认识认识。”
“就在外面等候。”
“快传。”
不到一会儿,三人就进来了。
“报告旅帅,士兵牛大壮(严三狗、林小虎)向你报到,请指示。”
吴天佑满脸严肃,一言不发。一双锐利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发现三人气质不错,双目炯炯有力,态度不卑不亢,沉稳而不失朝气,顿时大生好感。
“都坐下。大家不用紧张,放松点。既然你们投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人、我的兵了。大家放心,只要各位认真做事,我一定不会亏待各位。
我镇妖军是太平军的正规部队,是仿照西洋各国的强军编练的新式军队,将来还会是精锐中的精锐。军队是讲战功的地方,只要你有足够的战功,封妻荫子就是迟早的事。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三人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其实就算猜到,也是打死不能说。
“这次叫你们三人过来,是因为在这近2千的新兵里,对你们三人的评价最高。我个人也非常看好你们。虽然你们是新兵,我依然决定委以重任。希望你们今后能戒骄戒躁,苦练杀敌本领,争取早日做一个合格的军官。”
“我等誓死追随大人。”
“很好。现在,我任命牛大壮为乙卒卒长;严三狗为丙卒卒长;林小虎为丁卒卒长。当然,你们现在还只能以一个新兵的身份参加训练。在训练完成后,你们才能正式上任。”
“卑职谨遵旅帅将令。”三人听后暗暗自喜,齐声答道。
经过两个礼拜的高强度训练,预备队的新兵有了明显的变化,精神面貌、气质都焕然一新,士气高涨。部队里充足的食物供应,获得了这些新进士兵的认同,军心渐渐稳定。
而在幕府宣传科的不断努力下,整个峔山岛民心渐定,对镇妖军的认可度大幅提升。吴天佑见军队的战斗力所有提高,加之后方稳定,进攻四鼎山的计划,就提到日程上了。
四鼎山在巢湖北岸,海拔174米,离峔山岛不足10里,两地是隔水相望。因山有4峰,故名。又传说古仙魏伯阳铸鼎炼丹于此,后毁于乱世。
由于距离很近,此次吴天佑并不准备亲自领兵前去攻打,于是召集所有卒长、幕僚们开会。会议首先对初步完成训练的1860人的预备队士兵进行整编。具体如下:
1、组建乙、丙、丁三个卒,为步枪装备的标准卒。任命牛大壮为乙卒卒长,严三狗为丙卒卒长,林小虎为丁卒卒长;
2、前后左右中卒以及甲卒扩编,每卒增加四个刀盾两、四个长枪两,为一卒十二个两的混编加强卒。每卒有310人;
3、卫队扩编之310人的加强卒规模,全部配备步枪;
4、炮兵队由70人扩编为140人;
5、组建通讯队,定员12人。缴获得到的6匹马,全部配给通讯队;
6、剩余人员编入后营幕府和军需处。
经此整编,镇妖军后营变成下辖9个卒(其中6个加强卒)、一个卫队、一个炮兵队,共计2700名战兵,全营总兵力超3千人的强大集团。比他们从天京出来时的500多的兵力,足足扩充了6倍,比正规的一个师(太平天国的师)编制还大。
不过,在太平军里,虽然对编制很多规定,但其实实行的是自行扩编。按太平天国军制标准,1名旅帅下辖525人,1名师帅下辖2630人,1位军帅管辖人。
现实中,一个旅帅的兵可能比一个军帅的还多,只要你养得起。这种环境下,吴天佑自然大胆扩编,形成后营这种超大编制的旅级单位就不足为怪了。
整编过后,会议主要议程就剩一件事,剿灭四鼎山的土匪。
由于四鼎山土匪山寨位于四鼎山东面的半山腰上,地势平缓,无险可依,是一个易攻难守的地方。只因太平军连年征战,无暇顾及,才让他们得以生存至今。
因此,吴天佑没有打算亲自出战,而是计划兵分四路,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攻四鼎山。第一路,由前卒陈德才为东路军主帅,率前卒、甲卒、炮兵队自东向西进攻四鼎山土匪,此为主攻方向;
第二路,左卒郭长芳为南路军主帅,带领左卒、乙卒由南向北进攻,为副攻;
第三路,丙卒林小虎帅本部为西路,乘船封锁匪徒从西面水路的逃跑路线;
第四路,是吴天佑向其父申请的援军,殿前左五军前营师帅骑兵旅,防守北面,切断土匪陆路北逃的通道。
一番安排布置后,吴天佑再次发表讲话,交代出征事宜。
“这次命你们领兵出征,各位要通力合作,相互配合,打好这一仗。现在,我后营正不断发展,以后的仗会越打越多,越打越大,我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如果你们不能快速成长,就可能会影响到我军的发展。
你们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提升自己,不断成长,迅速成为独当一面的帅才。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继续不断壮大,不断发展。这次的安排,既是我对你们的期望,也是我对你们的考验。希望你们共同努力,不要让我失望。
打仗,即复杂,也简单。关键就是要审时度势,充分发挥我军的特长,对敌发起连续的打击,也要尽量避免在敌人擅长的领域和敌方作战。这样说你们可能难以理解,我给你们举个例子说明吧。
就说这次攻打峔山岛,我军一开始就用强大的远程火力,击溃了码头上的湖匪,我们几乎没有伤亡,这就是充分发挥我步枪的射程优势,既可打击敌人还能减少自己的损伤。
再次就是湖匪头目自大,犯了严重的错误被我抓住了。他不了解我军步枪的射程,把自身置于我步枪的火力打击范围内,被我斩首,导致整个湖匪崩溃,我军才取得全胜。
如果他了解我军的特长,退入树林中抵御我军,你想想会怎么样?由于视野受限,树林的阻碍,我军的步枪威力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他们熟悉地形,能快速进退,并可以充分发挥刀枪的优势,加之他们人数众多,这仗可就难打了。你们想想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旅帅,你这么一解释,我们就清楚多了,回去要好好消化消化。”陈德才很有信心地站起身来,立正敬礼。“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今天做准备,明日各部按计划行动。散会。”
接到出战命令的卒长们,高高兴兴回去,准备出征事宜。次日,乘船从峔山岛出发,直奔四鼎山而去。
放手让手下带兵出征后,吴天佑就暂时把注意力,转到岛内事务以及今后的发展计划上。让后营幕府负责组织人手,下湖捕鱼,以增加部队和岛上众人的肉食。
同时,派人去舒城、巢县等地去采购鸡、鸭子和鹅,在岛上饲养。
随后,吴天佑就闭门谢客,专心思考自己的今后的发展战略。
随着实力的不断提升,在战力上,已经初步具备了对外征战的实力。现在的天国形势还暂时稳定。但吴天佑知道,这个稳定期不会太长。
时不我待,需要尽早规划出进攻计划,打出一块属于自己控制的立身之地,用于养兵和发展。否则,等到战火漫延到庐州甚至天京的时候,是想走都走不了。
吴天佑的目标,是未经战乱的浙江省。经济发达,人口众多,历来就是清朝的赋税重地。庐州府在长江北岸,要从庐州府南下攻击浙江,需要跨过长江才行。
这样,就必须在长江南岸寻求一个攻击出发地,作为战略支撑,哪怕是短暂的。在南岸,能够成为出发地的有三个点,依次是安庆、芜湖、天京。
天京是镇妖军的驻地,后营有营寨在此,当为首选。可是,天京是太平天国的首都,牵涉的东西太多,而且还有江南大营在侧,自己这几千人回去了,还能不能出来就难说了。
安庆由前军主将英王陈玉成控制,自己父亲的殿前左五军就属于英王的太平军前军序列,只要操作适当,还是有可能得到一个暂时的营地的。可惜,安庆靠近江西方向,离自己的目标地浙江较远,不太适合。
最理想的地方当属芜湖。不仅离庐州府最近,而且还是攻击浙江距离最近的一个出发点。但镇守芜湖的是太平军左军主将李世贤,此人是忠王李秀成的堂弟。
英王和忠王之间有不少矛盾,对方肯不肯借地方给自己,真的很难说。而且,让英王求李世贤帮助,英王肯定不会同意。私下运作去求李世贤,那更是作死之道。到时,干王、英王和忠王都不会待见这种人。
吴天佑心想,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待时机。
“旅帅在里面?”
“在呢。两天了,旅帅都没踏出大帐半步,饭菜都是送进去吃。一直在里面写写画画的。覃指挥使你来了,快进去看看,我们劝不了旅帅。”门外的卫兵答道。
“好!我进去试试。”说完覃超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二公子。”
“是覃超啊,快快快,快进来。好久没和你喝茶了。”
吴天佑看到的覃超,很是高兴。二话没说就走到茶台边,准备泡茶。覃超快步过去,抢先泡起茶来。快速的换上一道茶,一边洗着茶具,一边口也没停,“我说公子,这泡茶还是我来的好,就你那茶艺,嘻嘻。”
吴天佑不仅是喜欢喝茶,也喜欢自己泡茶。话说是久病成良医,这茶泡多了,茶艺还说的过去。只是在覃超面前,这点功夫就不够看了。
毕竟当年跟着吴天佑的时候,他就是一书童的角色,泡茶那是基本功,为此还专门去找了茶艺师傅学艺。这一比较,那一个是科班出身,一个是半路出家,就不是一个档次。
吴天佑也不争辩。静静的看着他煮水、洗茶、洗杯,然后是冲茶、倒茶、敬茶,动作纯熟,可谓是一气呵成,看着都是种享受。
吴天佑端起茶杯送到嘴前吹了几下,再是闭上眼睛,用鼻闻了闻,而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