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会怀疑普鲁士人此番气势汹汹杀来的决心,这使得部落内部一度人心惶惶,毕竟比起善谋老练的祭祀,眼下这群被迫主持大局的诺曼男人大部分都只是勇敢无畏的战士罢了,部落内部过于简单且单一的分工让他们一时间难以自如转换身份,就更别提站在一名真正决策者的角度上看待这件事了。
在如此情形下好在雷奥的亲自登门让正处于惶恐中的诺曼人一时间得到了喘息之机,更是从内心深处生出了几分希望来。
尽管作为诺曼人的本能与荣誉在不断驱使着他们下定战斗的决心,但眼前的局势却是让诺曼人们不得不冷静下来。
毕竟面对着同样英勇的普鲁士人,连指挥权都未决定出的诺曼人实在是不想仓促应战,尤其是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之后。
于是在这个时候现如今部落所有的重要人物都聚集在了这里,面对着男子慷慨激昂的战前演讲许多人都是愁眉不展,表情阴晴不定,唯有此刻立于场中的那名男子依旧自信满满,他部落里最强大的战士之一。
二十来岁的年纪显然令他正处于人生中的黄金阶段,虽然年纪轻轻却没有人敢于轻视于他,因为他已经在很多次与波兰人,以及其它部族的战斗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同时他更是受到了许多普通诺曼人的拥戴,同时他也更加清楚眼下的普鲁士人正处于一个怎样的恐怖发展阶段!
毫不掩饰的说现在的普鲁士人就像是当初的诺曼人!
谁都知道当初的诺曼人是怎样恐怖的存在,是怎样的能征善战,从他们首次对西方作出攻击,那是在公元第八世纪的后期。他们攻击并掠夺英格兰东北海岸的在林狄斯芬上有名的海岛修道院,渐渐地攻击和掠夺开始成为趋势,后来由于突袭英格兰、法兰西和日耳曼的规模和次数增加,因此逐渐变成为入侵。
这样的入侵是欧洲人难以抵挡的,在911年,时任法兰西国王让诺曼底的诺曼首领成为公爵,以换取他们皈依基督教和停止入侵。自从诺曼底的公国成立后,就不断出现卓越的战士,包括在1066年征服英国的威廉一世、在1060年和1091年之间从阿拉伯人手中夺取西西里的罗伯吉士卡特和他的家族、和由十字军战士所建立的耶路撒冷王国的国王鲍特温一世。
可即便是如此,大部分的欧洲人也绝不会知道当初的诺曼人是由于对于生存空间的渴望才毅然决然面对着未知与恐惧踏上欧洲大陆的!
而现在,反观普鲁士人,无论是生存空间还是求生欲望,他们的渴求显然是并不亚于曾经的诺曼先辈吗!因此面对着这样一支令他极其不安的民族,他绝不愿意就这样束手就擒!只有战争!只有战争才能彻底让普鲁士人打消他们本不应该出现的念头。
听到这名男子的话在场的战士们大多数都低下了自己的头沉思起来,的确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谁都知道普鲁士人此次一定没安好心,已经保持了长久独立与自由的诺曼人可不愿意受到外族的统治,战神解放了他们的心灵,自由的空气是那样的纯净与甘甜,让人心醉不已,谁又愿意成为低人一头的贱民呢?
可是......战争...想到这里,大多数的战士都犹豫了。
连能够与神灵直接交流的祭祀们都死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像他们这般的普通人又怎能例外呢?难道这不正是战神愤怒的显现吗?也许从一开始伟大的战神就不愿见到这场战争的爆发!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现在他们想要集合部落中所有的战士发起战争,可实际上他们甚至连祈求神灵庇护,向伟大的战神询问他老人家的意见都做不到!
这样有名无实的宣战又怎么能够让战士们放心踏上战场呢?
“如你所说的一般,自由的诺曼人绝不接受任何人的统治,但是那名普鲁士领主已经亲自前来表达了他的诚意,更何况在他的身后还有着全副武装的普鲁士军团正在向我们进发!战争一触即发,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我们掌控着权利也承担着更多的责任,想想看因为我们的一句话,多少淳朴的青年将死在这场战争之下!那尸骨斑斑的战场就是对我们最好的警示!
尊贵的大祭司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谁又能说这并不是战神的愤怒呢?
也许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不是战神所想要看到的!”
年近七旬的哈力得在诺曼人中已经是非常长寿了,同时他的地位也是德高望重。在熬死了一批和他同样年龄与身份,以及比他小一轮的战士之后,哈力得在现如今的部落里堪称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尤其是在祭司们尽数惨死在波兰人的手中之后。
因此虽然哈力得眼下本身实力较为弱小,但他的意见却受到了大多数战士的认真对待,当然这也和他常常愿意尽心竭力帮助怀揣着志向的年轻勇士不无关系。
因为这些往日渴望翱翔天际的雏鹰,许多都已经成为了今日这战神殿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于是当略显困倦的哈力得话音落下之时,许多战士都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在他们看来元老哈力得的话不无道理,普鲁士人恐怖的作战能力已经通过波兰人的尸骨进行了验证,眼下没有人愿意面对着强大的敌人。对于大多数已经适应了农耕生活的诺曼人来说,守着自己的土地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首要想法。
在普鲁士人真正打上他们的土地上之前,大多数人都没有那样强烈的威胁感。
因此对于先前那名男子所提出的战斗思想,许多战士都在将其与哈力得的话进行对比之后明显重新倾向于了哈力得,就连在此之前已经表示自己将坚定站在战神旗帜下向普鲁士人一起发动进攻的几名战士都有了动摇。
见到这样的情况男子的内心焦急无比,他自认为没有人再比自己更加了解那群普鲁士人而今的想法了,要知道这可是战争啊!每在这处大殿上多拖上一秒钟,普鲁士的大军就会更加迈进一步,这显然是他所不想看到的。同时从内心深处他也更排除现如今整个部落的生活,农耕!?
不!
如此看似安逸平静且祥和的日子其实并不是诺曼人想要的,他们要做的应该是劫掠!是劫掠!像祖辈那样将探索的脚步踏上每一处巍峨的高山与汹涌的河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看看周围吧,在此之前,在这场本不应该出现的会议召开之前他本以为战争的集结令不会拖上太久,可现在的一切却是实实在在击碎了他的幻想。战争真的来了,可自己曾经英勇善战的族人们却已是被平静安逸的生活所腐蚀,他们完全遗忘了先辈种种恐怖战绩所带来的荣耀,完全被所谓的农耕生活所腐蚀。
这简直就是诺曼人的耻辱!
而这也是他更加坚定的在这次会议上所倡导战争的原因,他希望尽管完成战争动员,将普鲁士人蠢蠢欲动的野心在第一时间打落深渊,他坚信自由的诺曼人千百年前能够战胜如狼似虎的强敌与恶劣的环境,那么现在也一定能够与这世界让的任何一支军队一战。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眼里睿智而又和蔼的哈力得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难道他看不出来眼下的危机吗!想到这里年轻的他忍住了自己上前询问原由的冲动,他清楚的知道在这座神庙里既然选择站了出来,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领袖的样子,他的身后是支持他的民众与战士,而哈力得也不再是当年对他关爱有加的和蔼长辈,这是战士与战士的对话。
决定部落未来的对话!
“诚如哈力得所说一支强大的军队正向我们『逼』近,也许这片伟大的土地将会染上我们的鲜血,也许我们家庭与部落将会因此而破灭,但两支军团并不可怕!勇敢的诺曼人将在战神光辉的照耀下像千年前一样打败敌人!”
他双脚像钉在石台上了一般,笔直的身体透出自信的气息,手臂的疤痕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这是属于战士的荣耀:
“比起军队,更可怕的是外族人那贪婪的心灵!用让人眼花缭『乱』的商品腐蚀我们的心灵,他们渴求淳朴的女人为他们宽衣解带,便掳走的我们的同族;他们渴求最宝贵的神物,便用不值一提的蹩脚装饰品从我们这里换走!换取我们供奉给神灵的黄金,这是对神的亵渎!有哪些部落在对神的供奉中做了手脚我一清二楚!”
他目光灼灼,他不知道战神的光芒对于整支部落还有多少影响力或许对于崇尚自由的诺曼人来说,曾带他们走出困境的战神更像是一直精神鼓励,而不受人敬畏吧!但面对着德高望重的哈力得,他只有借用这个借口来做最后一搏......借助神的影响力。
当他的话音落下神殿中再度充斥起了低语声,毫无疑问这次他说到了点子上。
外族人贪婪是没有止境的,这是所有人所知道的共识,而这一次谁又知道那群普鲁士人想要的是什么呢?
“耶修斯说的没错!外族人反复无常,那些尊贵的祭祀们所落得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们不用再商量了,必须要赶在他们烧毁我们的农田之前将他们截下主动出击!战神与我们同在!”
这个世界好像从来都是这样,越是危急的关头人类越是需要一些精神上的支持,而神无疑是人类潜意识中最为安全可靠的那一个。无论是自诩文明的欧洲诸国,亦或是武力为尊的蒙古人,又或者是这群曾如同豺狼般侵扰了大半个欧洲的诺曼人都是如此,在最危急危难的时刻他们总想以一种极为传奇的方式鼓励自己的拥护者。
这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战士,尽管青春不再,可他的长相却是十分凶悍,显然他已经站到了年轻的耶修斯一边。这位中年战士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因为在他的麾下有着整整两百余名强壮的战士,这是一股谁都无法忽视的力量。
“打?哈,你们说的可真够动听!你们两张嘴唇轻轻一碰就有无数的战士将身首异处,而他们的妻儿只能在家中无助的等来他们的尸首!甚至是普鲁士人的长刀!说的可真够动听,耶修斯!
我看你们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的战士都统御在自己的手中吧!那位普鲁士领主就在门外,你想打?你自己上啊!
想要裹挟所有部落?你这是在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部族推向毁灭的边缘!
不要再讲历史了!无数的波兰人已经用鲜血证明了普鲁士人的强大,他们的毁灭已经注定,我们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给他们黄金!粮食!甚至是女人!为了部族的延续我们都可以给!”
“懦夫!斯克斯,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我为你的子民感到悲哀!战神在上,宽恕这个可怜的族人吧!他已经被恐惧『迷』『惑』了心智!他竟然想要为丑恶,凶险的外族侵略者上贡来祈求那微不足道的和平!”
耶修斯在刹那间陷入了暴怒之中,他用夸张的表情与悲愤的语气死死盯着另一名叫做斯克斯痛斥道,他用鲜血对着无所不能的战神起誓,如果他的利剑在身旁,那么他一定将不顾一切地杀死眼前这个懦夫!
同一时间听到斯克斯的妥协以及上贡言论,大厅内的战士们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震惊与愤怒中,无数的咒骂朝着斯克斯而去,这一刻斯克斯成为了整个神殿里的公敌。见到这一幕耶修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没有想到斯克斯的一席话将战士们都推向了自己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