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探长就将娄半城给他预习过的那番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至少他身上的伤势做不得假。
谁没事儿给自己来点枪伤？
造假的成本太高了吧！
“洛，你是香江最杰出的探长，没有之一，好好干，我看好你！”
这是来自整个香江的大佬的肯定。
跟那位娄先生分析的一般无二。
简直是神了！
“那你说说，你是在哪里遇到那些东洋人的？”
“维多利亚港的货柜码头。”
“你怎么会在那里出现？我记得你好像请了假回离岛去了吧？”
“跟几个朋友出海玩玩，就遇到了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最近货柜码头经常有外籍货轮停靠，我看到他们是从一搜巴拿马籍的货轮上下来的，然后...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差点就交代了。”
洛探长掀起外套，露出下面的伤势。
娄先生真狠！
这些伤势以假乱真，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就算是法医，也挺难判断的。
况且这个时候的法医，更是操蛋。
那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势，给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为之动容。
“洛，辛苦了，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洛探长放下外套，朝着两个人敬礼，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你觉得洛说的有几分真的？”
“港督大人认为他在说谎？”
“不全是，但是肯定有水分，不过发生在维多利亚港的运输洋火的卡车爆燃，应该跟他脱不开关系，这些华夏人很狡猾！”
“可是，目前九龙警署已经无人可用了！”
“我知道，这就是他背后的人想要营造出来的结果。”
“那我先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逮捕起来！”
“慢着，先静观其变。如果这些文物被证实来自大英博物馆，那么他的身后必定有人参与了大英博物馆的爆窃案，到时候一网打尽就行了。”
娄半城不是没有猜到会有这种可能性，他要是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必定会第一时间将这位港督清理掉。
不过那枚缝制在洛探长领口的窃听装备，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的。
同时，那两枚袖珍无人机此刻就在港督办公室的两处角落里。
就算没有廓尔喀短刀，想要一下子解决这两个人，也是相当简单的。
洛探长现在很忐忑，他发现刚才的表演可能有一些浮夸，这位新来的港督的脾气，自己还没有太了解。
他可以说服署长，但是想让港督相信，恐怕有些困难。
忽然外面传来爆破声，整个港督官邸烟尘四起，到处都有枪炮声传来。
史莫特很没有品的将洋人署长丢在一旁，自己躲在了办公桌子底下。
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警笛，一个劲的吹着。
但是这种嗡嗡声跟外面的爆破声比较，根本没有比拟性，直接就被掩盖住了。
洛探长趴在走廊里良久后，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来，拔出自己的配枪检查弹夹，然后摸向身上的子弹，确认自己没有受伤后，这才敲了敲港督的办公室门。
“署长，您没事儿吧？港督先生人呢？”
洋人署长被天花板掉落下来的碎石砸破了脑袋，此刻手指缝里不时有血污渗出来。
“洛探长，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担心两位的安全，跑了一半又回来的。我现在就去看看，你们两位保护好自己！”
“不，不不，洛探长，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你现在护送我们去维多利亚港军港码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史莫特完全被吓破胆子了。
“港督先生，先不说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这么冒昧的出去，远比留在这里危险的多！”
虽然两个人都相信他的话，但是外面的动静没有停止，似乎正在和守卫冲突在了一起。
办公室的窗户都碎了，能够清晰的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嚎声。
港督宅邸可是有驻兵的，这些都是他的亲兵，就这样的配置都被武装人员击杀，可见对方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港督先生，会不会是那些逃跑的东洋人？”
洋人署长忽然开窍，指了指桌上的箱子。
“看样子是我惹了不小的麻烦，这个箱子交给我，我去引开他们！”
只见洛探长起身，将箱子里的文物和碎片取出来放在桌边的地板上，然后将桌上的一应物资一股脑的塞进箱子里，这才合上箱子拎在手上。
“署长，如果我死了，请告诉我太太，她男人不是孬种。”
“洛，洛！”
史莫特真的是被这个华夏探长的决心所折服，几次想要阻拦，都不敢直起身。
办公室的门刚刚合上，办公室的墙壁上顿时出现一整排的弹孔。
这是重型武器打出来的，直接穿墙而过了。
弹头擦着另一面墙上的英女王的画像都掉落在地，玻璃碎渣全都落在了史莫特的身上，吓得他双手抱头一个劲的尖叫。
洋人署长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所在的位置距离墙边太近，脖颈上大量血液喷洒而出，居然让流弹割喉了。
洛探长双手捂着耳朵，耳膜都被那尖锐的打击声刺疼了。
来人接过手里的铁皮箱子，打开后寻找着什么。
他不记得自己放进去的东西都有什么，反正就是办公桌上的文件和书籍。
那些人还在卖力的开枪，墙壁上满是抢眼。
只见那个接过箱子的男人，手上拿着笔记本在快速记录着什么东西，然后将箱盖合上，递还给他的手上。
下一秒，他就觉得后颈一疼，整个人往前倾。
不知道什么时候，洛探长醒了过去，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右手每一根手指都被护士简单处理绑着绷带。
“港督大人！”
“你们继续忙，别管我，你醒了？”
“港督先生，我...署长没事儿吧？”
“唔，他是一个不错的人，愿天堂可以安息。”
这就死了？
就看到有几个抬着盖着英国国旗的尸体出来，上了一旁的灵车。
“署长人很好的，这才多久？呜呜呜...”
“洛，洛，我知道你尽力了！别往心里去...”
史莫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也是刚刚死了得力的手下，那家伙还是他的同乡，都来自普利茅斯。
“港督先生，这是现场找到的部分武器，看得出那些武装人员离开的很是仓促。”
捏着白手套，拿起一件件武器，光是上面的痕迹，明眼人已经可以判断出来，这批军火来自东洋人之手。
“大人，应该是走私入港的。”
“洛，你怎么看？”
“先生，恐怕他们就是冲着那批文物来的，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杀人？灭口？
现在确实有人死了，还不止一两个。
整个港督宅邸的守卫死了一大半。
对方火力凶猛，完全是一面倒的架势。
要不是守军赶来的迅速，恐怕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立即告诉所有口岸，任何一名入港离港的东洋人都要严格检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进行逮捕！”
“先生，这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不会雇佣其他人做这个事情。要知道东洋刚刚从二战的余波缓过来，断然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跟大英当局叫板的。”
“洛，你说的很对！所有入港或者出港时间短暂的人都要进行严格的排查。”
史莫特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一条条命令颁布出去，又回到洛探长的担架前面。
“洛，好好养伤，九龙警署还需要在你的领导下继续为港府尽心尽力的做事。”
这就升职了？
周围的人都纷纷偷来羡慕的目光。
也是从这一刻起，首位华人署长诞生了。
比起什么华人总探长来，更加权势滔天。
阿肥和阿鬼都激动坏了，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节奏啊！
“阿肥，阿鬼，你们俩尽快去找出这批人的落脚点来，他们绝对会在香江各处寻找补充军火的卖家，一定不会继续从本土调派过来，一来一去时间耽误太久。”
史莫特在边上聆听着，对洛探长有了新的认识，自己都受伤了，还在关心案子的事情。
比起原先的那个蠢货来，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把警署里的人都派出去，找那些专门帮人偷渡的家伙都找出来，告诉他们，但凡有人阳奉阴违，我就让他们在香江没有一天好日子！去吧！”
“YES SIR!”
“头儿，要是那些人不买账怎么办？”
“那你们就把他们的名字上报给我，我来亲自找他们谈话！”
史莫特毫不忌讳的给他们撑腰，女王陛下马上要来香江，要是不能把这个案子捣破，那么他的仕途就到底了。
光是找回来一小部分的文物杯水车薪啊！
不过他已经通过大英帝国的渠道，将这批文物上报给了本土。
好歹也要赚点好评回来，不能什么水花都没有溅起。
连苏格兰场都束手无策的盗贼团，在香江却栽了一个大跟头。
至于那些抚恤金，他有无数种方法截留一批下来，充作打理关系的资金。
迟早是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回本土去的啊！
外面的媒体还没有离开，看到洛探长被人抬出来，上到救护车上，长枪短炮就将救护车围得水泄不通。
“洛探长，麻烦说一下今天宅邸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洛探长，麻烦解释一下，什么人胆敢堂而皇之的在宅邸行凶？”
....
“对不起，伤者需要马上去医院，都让让，让让！”
救护车呼啸而去，只剩下车尾灯。
这些媒体记者又涌向史莫特方向，但是被宅邸的守卫拦住了。
“目前没有任何进展，我不方便透露过多细节，一旦找到那帮人，必定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虽然史莫特说得大义凛然，但是这些媒体工作者都不傻，只有己方人员的尸体，袭击方什么都没有留下。
现场有几个cNN和bbc的记者已经开始做报道了，虽然不是直播，但是看他们口若悬河的样子，还有点本事。
“洛探长这次配合的很完美。”
“娄...娄先生？您怎么会在...”
“我怎么会在车上？我要是不在，怎么能够听到你那番聪明的演讲呢？”
“娄先生，我没有恶意，只是这样更加真实！”
“确实，不过你似乎忘记了，我也是刚刚入港不久那些人里的一员。”
洛探长眉心上有冷汗滑落，他知道自己口误在什么地方了。
“开个玩笑，这是你的那份酬劳，那份材料对我很有用处。”
感觉到掌心传来的触感，洛探长用完好的左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就被上面的零惊呆了。
“这笔钱你最好让家里人去拿回来，或者去外面旅游的时候随用随取，香江这里人多眼杂，避免引火烧身。”
“娄先生，这也太多了吧！”
“如果你还是探长，自然不会这么多，但是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水涨船高，用不了多久你就是香江第一任华人署长了吧？”
这下轮到洛探长害怕了，刚才史莫特就是这么给他说，明显娄半城在宅邸附近也布置了眼线。
太恐怖了！
原来的那位洋人署长跟这样的人作对，真是太不明智了。
不过细来想想，没有港督史莫特的首肯，那个人也不敢去得罪这些人。
“娄先生，之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必定效犬马之劳。”
“行啊！以后娄氏企业多有仰仗洛署长的地方。”
直接就改称谓了是吧？
“只是我海口夸出去了，要是抓不到东洋人，又该怎么办呢？”
“一定会抓到的，是不是活口就不好说了。”
救护车在等红灯的时候，娄半城就下车了。
看着离开的救护车，娄半城上了后面一辆车，朝着弥敦道的别墅而去。
“大哥，听说港督府今天很热闹！”
“唔，忙了一上午，让人随便弄点吃的。”
“都准备好了，还开了香槟。”
“你这个人，粗茶淡饭就可以。计划赶不上变化，东欧之行可能要延后了。”
娄千山没有过多的询问此事，大哥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道理的。
况且他家老三也舍不得离开自己和他妈妈。
“那就在家里多住几天吧？”
“最多三天，你让弟妹给孩子收拾收拾。”
三天？
不是说港府要对入港出港的人严格筛查了吗？
三天能出得去？
也是，只要娄半城人到格鲁吉亚就行。
此时的冼登奎刚刚告别闺女冼怡，已经乘坐前往瑞士的飞机上了。
同行的有娄家人也有他的麾下。
“老爷，八爷已经在瑞士分部有些时日了。”
“想说什么，直接说。我们都是给娄爷办事儿，别没事儿找事儿。”
“兄弟们就想知道，将来重心是放在欧洲，还是香江？”
“跟了我这么些年，怎么你们的眼光跟老谢一样狭隘？”
听到冼登奎提起老谢，谢灿可是冼登奎身边的老人了，说干掉就干掉了，他们又算什么？
飞机抵达瑞士首都苏黎世的时候天都黑了。
待到他们从机场出来，外面已经停了几辆车，王八爷亲自过来接他们，也算是面上有光了。
“这么晚，还烦劳八爷亲自来接，不敢当啊！”
“都是为了娄爷办事儿，上车吧！是先去酒店，还是去分部看看？”
“那就客随主便，去公司看看吧！”
王八爷点点头，让着冼登奎上了第二辆车，前一辆车已经驶出了机场。
“怎么搞这么大的排场？”
“别看这号称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也有不小的麻烦，等下发生任何事情，都别管，让他们处置，也算是检验一下这几个月的成果。”
正如王八爷说的那样，从机场一路来到郊区，就遇到不下五六次小规模的袭扰。
他们所在的车窗都是加固的，只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这些事儿，持续多久了？”
“其实早就有了，只是分部以前没有正式启用，对方没有下死手。”
“那这次...”
“我们既然来了，就要给他们改改规矩，不能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冼会长的安保部也要尽快组织起来，到时候这一亩三分地只能姓娄。”
“明白，明白！”
冼登奎原本只是想小打小闹，跟着娄半城混混日子，却没想到娄家早就布置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太大了！
夺取瑞士地下世界等于在西欧的土地上楔进了一根钉子。
接着就会像是洪水猛兽一样，在整个欧洲大陆全面开花。
以王八爷的手段，想要做到并不难，反而是如鱼得水。
当车队停在了公司门口，冼登奎明显看到前后几辆车，车身上布满了弹痕。
那些车上下来的人各个带伤，好些都是洋人。
这点让冼登奎甚是惊讶。
“这些人也是娄家的班底？”
“对，他们都是混血，实际上也是很好的掩饰。”
王八爷过去，给了几个人一个大逼斗，叫骂了几句，这才带着冼登奎上楼。
那些人的脸上非但没有气愤，反而很是得意，像是没有被骂被打才是后娘养的一样。
公司底下几层都是正常的办公场所，上到几层冼登奎就看到很多正在对练的年轻人。
“弟兄们要是手痒可以上去玩几把，我跟冼会长有点事情要聊。”
冼登奎摆摆手，那些麾下的人就四散而去了。
两人来到一副巨大的画像前面，就有人上前来到画像的一角，伸手按了下去，很快一道机关门打开。
“霍，还有这种呢？”
“唔，我刚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的反应。”
巨大的画像后面，又是一片新的天地。
“一点都看不出这是晚上。”
“事实上这些老外不懂得享受，一到晚上都钻进酒吧里，要么就是什么咖啡店。”
“我们这次过来的任务是什么？”
“一个就是培训分部的人手，另一个就是渗透、暗杀、收买等。”
“那些混血的拥有当地的身份？所以更好的可以混入机构体系里，是不是这个意思？”
王八爷点点头，到底是保密局行动组的组长，耳濡目染，见多识广。
“目前这几个目标都比较棘手，不过你来了，可以帮我分担一些压力。”
“武器都够吗？”
“这不用担心，当地最大的军火商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
然而事实上，刚才他们回来的路上遭遇的袭扰就是来自那家最大的军火商。
“八爷，冼爷，东家的电报。”
“念！”
“好像是香江那边最近有些麻烦，短期进港出港的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让你们最近不要回去，以免麻烦。”
“说没说娄爷几时过来？”
“东家下一步的行程会去格罗兹尼。”
“娄爷真是厉害，耍的那帮鬼佬团团转，绕了一圈又回来了。那个姓林的杂碎呢？”
“已经处置了。”
对于娄家人杀伐果断，两个人都是深有了解的。
这也是他们愿意从四九城离开，远赴这里，投靠娄半城的原因。
按理说他们还有潜伏任务，但是台海方面已经放弃他们了，回去也是死。
“那批文物最后下落呢？”
“东家没有提起，想来有更加安全的渠道送回华夏。”
“说起来，真是解恨！听说大英博物馆都倒塌了，是不是？”
“是，如今英伦岛上人人自危，我们的人大多已经撤出来了。”
很快有人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本画册。
“这是什么东西？”
“一家开办在巴黎的大型拍卖行送来的邀请函，这是他们的拍品目录。”
王八爷递给了冼登奎，后者仔细翻看了起来，最后兴趣缺缺的递还给了王八爷。
“怎么没有心仪的？”
“我才挣了几个钱？这种高端的拍卖会，去不去都一样！”
“这可不一样，看看这几页。”
冼登奎狐疑的接了过去，赫然罗列的是几样华夏的文物，虽说年代不是很久远，但是保管的很好。
“这才是重点，娄爷这步棋秒啊！大英博物馆的事情，使得这些个人收藏家不得不把自己的华夏藏品拿出来拍卖转手，想着把这些烫手山芋抛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