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在这个世界待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她与云程一同培养新皇帝,国家也逐渐发展壮大。
闲来无事,她也带着阿难去游山玩水。
云程病重的消息传来,她急匆匆赶回来。
病床前,皇帝夏笙和他的皇后跪在那里,泣不成声。
夏笙是当年那两个贵人肚子里的其中一个孩子,苏音回京那时和云程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培养夏烨的孩子成为帝皇。
好在夏笙也没长歪,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他也不恨云家人,因为他知道是自己的父皇糊涂。
这些年来,他勤奋好学,完全把握政权之后,又重用贤臣, 不猜疑善妒, 是一个明君。
更为难得的是,他和皇后恩爱,后宫和睦。
他还无比敬重苏音和云程。
“柠姨,您可算回来了,云老快不行了。”
见到苏音回来了,夏笙慌张道。
苏音的心沉了沉,但还算平静,因为她早就料到有这么一日了。
之前打仗的时候,云程就留下很多病根。
这些年,她一直精心用药替他调理身体,为他延长寿命。
可人啊, 总是有生老病死的一日的。
“父亲,我回来了。”
苏音走到床榻边,跪下。
这二十年来, 天下变化极大,云程也白发苍苍了。
旁边的云骨等人脸上都有了无比清晰的岁月的痕迹,唯有苏音和当年的模样没有相差太多。
听到苏音,云程艰难睁开眼睛。
他看着她那张脸,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柠儿,柠儿……”他不停地重复她的小名。
“父亲,我在呢。”苏音赶紧拉住他的手,认真地回应他。
听着她的声音,云程终于露出笑容来了。
“为父临终前还能见你一面,死而无憾了。这二十五年来,我很幸福。”
他看着苏音,然后用尽所有的力气说出这番话来。
“父亲,我也很高兴能当你的女儿。”苏音温声道。
末了,她靠近他的耳边,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她已经投胎到一个很幸福的家中了,父母如您一般疼爱她,她也无需承受那么多压力。”
听到她的话,云程终于可以放心走了。
他安详地闭上眼睛。
“将军!”
“云老!”
很快,皇宫丧钟声响起。
一般只有皇帝、皇后或者太后过世,才会敲丧钟,可云程死了也同样敲丧钟,这是夏笙对他身份的肯定。
这个原本腐败不堪的国家,若非有他,不会有今日这个盛世的。
……
安葬好云程之后,苏音便准备离京。
无论夏笙怎么挽留她,她都去意已决。
“柠姨,皇宫永远是你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夏笙亲自送苏音的时候,他郑重保证道。
苏音看了一眼他,然后笑道:“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柠姨,您这是什么意思?”夏笙有些急了。
“我此生应该不会再回京了,这天下已经稳定,我也没有什么能再教给你的。你是皇帝,信任人是好事,但还有很多事情,只能靠你来做决定。”
苏音耐心地和他说话。
她留在这个世界这么久,就是因为云父。
现在云父已经过世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她此次离开,连暗卫都没带。
夏笙好几次张嘴,但最后都化为沉默。
他知道,柠姨做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
“柠姨,前些日子,皇宫重新修缮了一番,奴才们在您的偏殿找到了这个。”
他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簪子。
这是用上好的檀木雕刻而成的,看起来已经很多年了,但依旧保存得很好。
“皇后与朕说,这是并蒂花簪,在民间是定情之物。包裹着它的布,宫里的老嬷嬷说,那是二十年前才有的布料。”
“这簪子就藏在偏殿的床底下,簪子末端还有柠姨您的名字。”
“朕便想,这应该是您的东西。”
“柠姨,是我们夏家耽误了您。其实您若有意中人,朕随时都可以给您赐婚,让您风光大嫁的。”
夏笙的语气越来越认真。
他觉得这簪子,一定是柠姨的心上人送给她的。
只可惜,她当年的身份是太后,故而有情人不能在一起。
苏音看着躺在夏笙手掌心的簪子,脑子里二十年前的记忆,竟一下子就清晰起来了。
那时,在离京去同州前夕,徐琉南亲自替她挽发。
他盯着她头顶上的凤簪,道了一句:“这世间女子多羡慕戴凤簪之人,可奴才觉得,即使是凤簪,那也配不上娘娘。”
“那依你之间,你觉得什么簪子才配得上哀家?”她反问
他便不回答了。
“柠姨?”
见到她失神,夏笙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无事,只是想起些过往罢了。”苏音摇头,淡声道。
“那这簪子……”
“皇上替我将它给毁了吧。”
“可,可是……”
“留着它,没有意义。”苏音说完这句话,就骑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难语气复杂地问:“音音,那个簪子是旭琉南当年想送给你的东西吧。”
“重要吗?是不是送给我的,重要吗?人已经死了,那便是过去了。”苏音冷漠道。
阿难点了点头。
是啊, 人已经死了……
徐琉南二十年前就死了。
邓芊丽被留在南端国折磨十年才死去。死后,那些文人还写诗来骂她是卑鄙的小偷,她做到真正的遗臭万年。
就连音音唯一的牵挂,云父也死了,那这个世界算是彻底结束了。
再回到空间的时候,阿南还对苏音感慨:“音音,你当初说不会让云父知道原身已经死了的事实,你真的做到了,你瞒着他二十多年。”
“音音你真好。”
它根本没有听到苏音和云父说的那一番话,它还以为云父不知情呢。
其实云父早在二十年前就知道这不是他的柠了,只是他没勇气相信。
所以,苏音便陪他演了二十年的戏。
为他,为原身,也为了圆某只小阿难的愿望。
不过这些,阿难都不知道。
它还飞到她的怀里,蹭了蹭她。
苏音则是拎着它的耳朵,将它拎起来。
她语气嫌弃地说:“你多久没洗澡了,脏死了,赶紧去洗干净。”
“哦,最近玩脱了,忘记洗刷刷了,我这就去洗!”
它非常听话,“蹭”的一下就拿起自己的大裤衩朝浴室飞去。
苏音回头,结果见到风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
几十年没见,这男人……
貌似,又帅了不少。
“主神大人来找我干什么?给我送精神力来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撑着小脸,然后慢悠悠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