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黑暗中,响起一阵敲击金属的声音。
甬道四通八达,通过墙壁层层传递过来的声音飘忽而深幽,无法分辨究竟从哪里传来。
两人保持着警戒继续走,越往前,那道声音就愈发明晰,断断续续,并不连续。
来到一个三岔口时,声音忽然没了。
等了一会儿也没再响起,花燮蹙眉道:“继续敲啊,没力气了?”
音盏:“你怎么知道是人,万一是什么机关故意弄出动静想把我们引过去呢!”
“肯定是人。”花燮道:“力度、间隔都没什么规律,不是机关弄出的。”
音盏忽然想到,“会不会是阿银他们?”
与此同时,敲击声又响起了。
两人果断锁定其中一条甬道,进去后没有遇到机关,畅通无阻地来到一间牢房。
还是间地牢!
四周的墙壁上点着灯,地面上嵌着一大块用玄铁打造的铁栅栏,不时有东西从下方飞起砸在铁栅栏上,发出铛铛的声响。
里面关着人!
难道——是哲也!
里面的人也听到脚步声,立即愤怒地咆哮道:“叛徒!老子不吃饭,有种把门打开,让我要杀了古鹤那王八蛋,为地幽城清理门户!”
音盏和花燮面面相觑,走近往下一看。
“古掌门!”
古蕴眯着眼睛往上看,瞧清两人也大吃一惊,“怎么是你们!”
音盏:“此事说来话长,我们离开万兽山庄后准备回东州,途经地幽城……”
音盏将哲也与古加利产生摩擦,后者意外死亡,古鹤抓住哲也意欲报仇以及他们前来调查真相等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后,道:“我们的两位朋友应该也在机关塔中,只是这里太大了,找了好久都没遇到,反而见到前辈,您……怎么会被关在这儿。”
“唉!”
古蕴重重叹了口气,沉默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家门不幸啊!此事也说来话长……”
花朝试最后那天,古蕴察觉到气氛不对,总觉得山雨欲来要出大事,于是派了古家大长老去瀑布那里接人,他留守万兽山庄以作策应。
结果还真的出事了,宿女与海乘发难的同时,三名神使带人攻击了万兽山庄。
万符大长老都被逼得出面迎战,古蕴也对上其中一名神使,最后将其重伤,自己也受了伤,继而得知门中弟子死伤无数的噩耗,怒火攻心伤了内府,伤势加重。
面对神殿的咄咄逼人,古蕴担心地幽城会出事,不顾伤势当日启程。
路上得知了地幽城投靠神殿的消息,简直惊怒交加,恨不得立即将古鹤逐出门户,神殿一直欺世盗名愚弄世人,如今更是残杀了多少门中弟子,就算死他也不会投靠对方的。
连日奔波赶回地幽城后,古蕴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气急败坏地找到古鹤质问他为何做出那样的决定!
“掌门。”
古鹤跪在他面前,本就削瘦的脸上更是一点肉都没有,眼窝深陷,疲惫不堪,他道:“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神殿,也知道以你的脾气肯定宁死不屈,但你不怕死,却不能不顾城里的百万百姓,他们不该卷入其中无辜丧命。”
听到这儿,花燮道:“神殿威胁他的了?”
古蕴握紧双拳,愤恨地说道:“神殿那群杂碎,说地幽城若是不臣服就在忘川河里下毒!”
忘川河,便是横贯整个地幽城的地下河。
“我们数数代代都靠那条河水生存,若是水出了问题,城中百姓如何度日,古鹤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已妥协,他管理城中事务二十余载,兴修水利,引流入户,比起我这个名义上的城主,他才是当之无愧的主人。”
古鹤又叹了口气,神色愧疚而痛心,“我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却不能苟同,古氏先祖当年与强敌对抗,宁可蛰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下,艰难求生,养精蓄锐,也从未想过屈服,正是这种顽强抵抗的精神才有了如今的地幽城。”
“神殿如日中天,确实难以对抗,但地幽城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何况他们杀死那么多门中弟子,此仇不共戴天,要我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绝无可能!”
果然,这古掌门和花燮了解的那样性子刚烈,根本不可能投诚神殿。
“因为你不同意,所以才被……”
古蕴缓缓摇头,一瞬间间似乎苍老了许多,“虽然古鹤不承认,但我看得出,他把我关在这儿是为了保护我。”
哪有把人关起来保护的——音盏忽然想到了,机关!
对,这里是机关塔!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很难进来!
“神殿的人要杀你?”
“这是必然的,现在我对他们而言就是个绊脚石。”古蕴苦笑一声,“但我没想到古鹤会给我下药,醒来就在这个地方了,如果他想杀我,就不会那么麻烦把我关在这儿,每日让人送餐来。”
音盏:“你是掌门,难道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吗?”
古蕴:“说来惭愧,我生来喜欢修炼,对机关术却一窍不通,这牢门上的玄铁十分坚固,人力根本弄不断。”
音盏:“那你刚才是……”
古蕴偏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鞋子穿好,“被关久了难免烦躁,我只是想弄出点声音……发泄一下。”
原来是这样,音盏觉得有些好笑,但也多亏他的“发泄”,才让他们来到这里。
“你——”音盏问道:“想出来吗?”
古蕴眼睛一亮,“你们能打开机关吗?”
音盏看了眼这间屋子,摇头道:“我连机关在哪儿都没看见,这铁栅栏似乎是一整块嵌在地面上的。”
古蕴眼里的亮光黯淡下来,“也是,送饭的都是直接从缝隙把东西吊下来,古鹤设定的机关肯定很隐蔽,说不定还有陷阱。”
花燮:“那就用最简单的办法,直接把这铁栅栏破了。”
说着手里红光一闪,凝聚出把锐利的火锯,想要把玄铁锯开。
“不用。”音盏阻止了,“我有更简单的办法。”
花燮眸光一闪,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笑着收了火锯。
古蕴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两人,“什么办法,要我躲远点吗?”
音盏道:“不用,你就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要想,放松。”
古蕴莫名其妙,刚想问什么,忽然眼前一暗,再睁眼竟然已经来到了牢笼上方,旁边就是音盏和花燮两人。
“这!这!这就是——”他又惊又喜,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空间法术!简直太神奇啦!”
音盏现在对空间转移的运用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只要对方不抵挡,完全和隔空取物一般轻松。
“古掌门,我朋友可能也被关在这里,你知道会在什么位置吗?”
“就是那个杀了古加利的人!”提起这个,古蕴脸色明显不太好看,毕竟他也是看着古加利长大的,这孩子虽然不学好,但也不能就这么死了。
见状,花燮道:“古掌门,古加利死得十分蹊跷,不一定和哲也有关。”
古蕴眉毛一扬,哼了声,“你们是他朋友,当然这么说了!”
说完似乎想起自己是被他们救出来的,脸色又缓和下来,“当然,如果不是他杀,我们定然也不会冤枉他的!”
音盏:“那你知道他会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古蕴想了想,道:“这机关塔有很多层,每层都设有牢房,用来关押做错事的人,杀人可是重罪,死的又是古鹤之子,以他的性子,极可能把人关在了最底层。”
古鹤自己也说过把哲也关在了最深处。
“看来,我们还得往里走。”音盏道:“古掌门,你是先离开还是和我们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