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情蛊?”音盏最想不通的就是这点,“不要我的命,只是不让动情而已,为什么?”
南慕痕也不明白,“老实说,我也觉得很奇怪,甚至……”
见他欲言又止,音盏道:“我中的也可能不是情蛊,是不是?”
南慕痕摇头,“我不敢保证他们和我说的一定是真话,但你也不能大意,万一是真的呢,在找到解除办法之前,你还是克制一下,不要对任何人动情。”
被命定的仇人如此叮嘱,音盏觉得有些可笑,“感情之事也能克制吗,我可不是你,做不到精打细算表里不一。”
南慕痕苦笑,“你说话非要这么直接吗,至少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的。”
音盏扭过头不看他,“所以你今日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赶紧说完免得两看生厌。”
南慕痕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远方,道:“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去了中州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宿女。”
“为何?”宿女虽然很强,但全力以赴的话音盏未必会怕她。
“我能告诉你的就那么多,总之,你……”南慕痕顿了一下,轻声道:“想要找我报仇的话,就活着回来。”
“当然。”
音盏说完这一句,转身离开了。
南慕痕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拐角处,这才重新看向远方。
不一会儿,视线中出现离开城门的马车,朝着南方驶去。
一道红影从城墙的角楼里走出,来到南慕痕身边,看着远去的马车,道:“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对盏儿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南慕痕笑了笑,道:“有时候朕也会想,你是不是对她并非那么喜欢,才会处事如此冷静决绝。”
花燮看着马车掀起的尘土,没有说话。
南慕痕道:“小盏此行危险重重,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你当真不愿再见她一面?”
花燮勾唇扬起个弧度,意味不明地说道:“这就是真爱和伪善的区别,你表面上关心她,为她着想,说什么要报仇就活着回来,实际却觉得她永远都回不来,我和你不一样,我爱她,所以信任她,未来我们一定还能见面,何需急于一时。”
“你们把神殿想得太简单了,小盏已经被凌篁注意到,想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除非……”南慕痕转头看向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弑神!”
花燮冷笑,“你都能弑君,本公子怎么就不能弑神,不!弑魔!”
南慕痕凤眸中的光芒彻底冷了下来,手指捏得咔嚓作响,“看来不是你把神殿想得太简单,而是把自己想得太能,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花燮:“螳臂尚敢挡车,我堂堂男儿又岂会畏缩,陛下与神殿有多交集,未必不知他们想做什么,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做一世明君还是千古罪人,就看你怎么选了。”
说完,转身离去。
南慕痕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目光落在扶着城墙的手上,似乎透过玄衣袖摆看到了那道手腕上的红线。
他的初心,也是想做一个无愧于心的明君。
但现在的他,早就没有选择了。
……
马车行驶了半月余,终于到达南乐与东水的边境,一个靠海的码头。
其实混沌之森里也有海,妖兽称之为泽域,水里栖息着很多海妖海怪,凶险异常,只是音盏并未去过,这次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海。
码头边很热闹,渔船来来往往,岸边整齐地停靠着几十艘大船,长达百米多,足有好几层楼房高,每艘船上都有好几根十多丈高的桅杆,挂着不同图案的旗帜。
马车刚刚停下,就有一个穿着锦缎长衫,头戴风帽的中年男子带着人候在边上,见音盏等人下车立即躬身道:“小人段岳,乃是负责此次货物押运的监察,前些日子接到消息,特意在此恭候众位贵人。”
音盏看向来风,后者立即解释道:“他们是江氏商行的人,段管事往来海域十余年,见惯了大风大浪,经验十分丰富,由他负责监察,定能平安将你们送至中州。”
音盏颔首,“此行就麻烦您了。”
段岳连忙推辞,“不敢不敢,花小王爷与我家少掌柜亲如兄弟,他的事便是江氏商行的事,他交代要照顾的人,小的定当尽心尽力,不负所托。”
音盏问道:“我看停在那边挂着江氏旗帜的大船在上货,莫非今日就开船?”
“海婆子算出两个开船吉时,一个是今夜亥时,另一个是三日后的卯时,若贵人路途劳累,可以在此先歇息几日,下个吉时启程。”
音盏:“既然我们人已经到了,自然越早越好,还是今夜启程吧。”
之后,段岳让人去催促伙计加快上货速度,然后带着音盏等人在附近的小镇转了转,介绍当地的风俗文化,吃了特色小吃,直到天色渐晚才重新回到码头。
来风:“盏姑娘,银公子,属下就送你们到这里,剩下的路请保重!”
音盏点点头,“嗯,你回去路上也小心,等我们到了中州会传信回去报平安的。”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这边若有什么事,也请传信告知。”
来风笑道:“这是自然,那属下就告辞了。”
来风驾着马车返程,音盏三人跟着段岳登船。
安排好的房间比音盏想象中要大,布置得很舒适,应有尽有,这样的话待上半个月也不难熬。
前提是——不会晕船。
尤朵小时候就是坐船来的东州,之前也没提及自己会晕船,所以音盏根本没想到她会吐得天昏地暗,简直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段岳拿来一种香,说点在屋子里会好受点,还说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让她不用担心。
音盏和银星倒是没事,只是前几天的新鲜感过去后,海上航行的日子变得枯燥无聊起来,毕竟不管怎么看都是漫无边际的海水,有时候一连几天都看不见座岛,感觉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片海,似乎永远都到不了对岸。
这日,音盏从修炼中醒来,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来到甲板上。
一直病恹恹的尤朵也在,靠着桅杆,在和船上一个叫牙仔的水手聊天。
音盏走了过去,听到他们在聊出海占卜的事。
“那日我听段管事提到什么海婆子,那是什么?”
牙仔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因为常年跑海皮肤晒得黝黑,衬得两只眼睛贼亮,他个性很害羞,每次见到音盏就脸红结巴得说不出话,对上同样害羞的尤朵倒是挺能说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这些跑海货的,每次出行都等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遇到好天气的话无非是辛苦些,遇到坏天气尤其是海上大风暴简直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久而久之,大家就会在开船前求个签,祈求老天赏脸能顺利返航,那海婆子就是专门解签的海女,卜算的出海吉时十分灵验,按照吉时出海的很少会出事。”
尤朵道:“很少会出事,那就是也可能会出事的吧。”
“呸呸呸!”牙仔脸色一下就变了,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出海吉时就是讨个吉利,希望大家能有命回来,千万不能触霉头啊!”
尤朵见他很紧张的样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忌讳这个,我也不是说这艘船会出事,而是说整体概率……”
“哎呦!你快住嘴吧!别在说那两个字啦!”
牙仔急得跳脚,一下子站了起来,看见走过来的音盏,顿时脸一红,开始换他局促不安了,搓着满手的茧子,低着头发出蚊呐般地声音,“百、百里姑娘,您……您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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