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嫣睫毛往上一抬,笑容冷漠,不答反问:“听说当日你也去了现场?”
音盏不知为何,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我去找花燮。”
简直像是故意刺激对方一样。
南慕嫣神色愈发阴郁,音盏觉得她下一刻就想掀桌子走人时,听她开口了,“我是被陷害的。”
南慕嫣:“王妃是花哥哥的母亲,她若出事花哥哥必然会伤心难过,我那么喜欢他又怎么会做伤害他的事,况且,王妃死了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冒着让花哥哥恨我的风险做这种事。”
确实,这也是音盏想不通的部分。
音盏:“也许,就像你刚才说的,得不到人死在他手里也好。”
南慕嫣:“……”
就在音盏第二次以为她要掀桌子时,南慕嫣深吸了口气,强忍着不耐继续说道:“而且那些所谓的杀手在花哥哥到达之前就被灭口,却在屋里留下了对我不利的证据,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嫁祸了。”
音盏点点头,“就像你嫁祸南慕瑶一样,是吧!”
南慕嫣看着他,眼神冰冷。
音盏笑道:“怎么,难道嫁祸你的人不是南慕痕?他难道不是因为你先嫁祸南慕瑶才做出的反击?”
南慕嫣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宫里的人谁无辜,南慕瑶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女儿为非作歹,为了满足她折磨人的乐趣,我替她善了多少次后!可她还是不满足,要我帮她讨好花哥哥,凭什么!她一个身板都还没发育的小丫头就想着嫁人,轮年龄和才貌,明明我才是最适合花哥哥的人!”
音盏冷冷看着她,“所以你就利用南慕瑶对你的信任,助纣为虐,让她变本加厉,以折磨人为乐,变得越来越凶残,越来越不讨人喜欢,这样花燮就看不上她了,是吧!”
“花哥哥本来就不喜欢她,是她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而已。”南慕嫣露出个苦笑,“事实上,自从花老王爷出事后,花哥哥就再也不与皇室亲近了,唯有和哥哥还算走得近些,可哥哥却告诉我别妄想,哪怕不可能,我想想都不成吗!”
音盏听出她语气中竟然带着一股委屈,和之前装可怜不同,是那种被辜负心里难过的委屈,可见对南慕倾是很尊敬依赖的。
音盏心里忽然闪过什么。
她忘了一个重要人物——岚妃!
与皇后把注意力都投注在南慕痕身上而忽略了南慕瑶不同,南慕倾久不在朝,岚妃的心力必然都投注在女儿身上。
花燮说过,皇后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主儿,岚妃能与她抗衡那么多年不倒,显然也是个厉害角色。
南慕倾是个有主见的人,不容易被岚妃控制,那南慕嫣呢?
她所做的这一切背后,是不是岚妃主导,至少是受了影响的。
这样一来,她刺杀花王妃并非全无动机——为了六皇子上位!
现在可以确定,雾山脚下那些山贼是黑袍安排的,黑袍与翟家脱不了关系,他们意图绑架王妃要挟花燮,可山上的王妃却遭到另一支人马截杀,四名蒙面人用了翟家的弯刀,招招致命,被杀后出动了青蟒,将王妃逼至悬崖,意在要命。
如果不是音盏赶到,王妃坠崖必死无疑,花燮看到现场,只怕会与翟家不死不休……两虎相斗,获利的自然是以左相为首的六皇子党!
这样一来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南慕痕能用这点反击了,绑架王妃那日,出现另一支人马破坏了他们计划,背锅的却是翟家,他们当然忍不了,暗中肯定深入做了调查,掌握了六角井与南慕嫣或者岚妃的关系,却一直隐而不发,直到南慕瑶出事才用出这步棋。
既报了背锅之仇,将南慕瑶从下毒事件中摘了出来,还反击了南慕嫣,顺便把大皇子拉下马,一箭好几雕,反应之迅速,心思之缜密,让人佩服之余脊背生寒,这样的人做对手,实在有些可怕。
所以涂丘没了,是因为惹到这样一个人吗?
音盏回忆十二年前与南慕痕相处的半个月,少年眉目温和,说话总是带着三分笑意,隔壁小胖使劲闹他也不生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恩将仇报、心思狠辣之徒。
不、现在的南慕痕也是这样的。
不管是她见到的样子,还是外界的评价,太子殿下总是一副亲厚和善,彬彬有礼的形象,音盏怀疑哪怕他用刀杀人都是笑着的,说不定还会关切地问一句:疼不疼?
啪!
一个东西被甩上桌子。
音盏回神一看,竟然是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御卫门名册”几个字。
“这是什么?”她问。
南慕嫣露出个自嘲的神情,目光悠远又哀伤,“虽然花哥哥不回应我的心意,但我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这个名册是我从观文殿的禁区偷偷带出来的,你交给花哥哥,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音盏拿起名册随手一翻,见里面记录着好些人名,其中一些名字已经被划掉,翻到后面,有个名字被圈了起来,旁边还注明了时间,大概是三年前。
梅书照。
这人是谁?
南慕嫣为何从观文殿禁区把这名册带出来,为什么提到这事南慕瑶会那么害怕,皇后和皇上的反应也很奇怪。
就在音盏琢磨这些事时,忽然手心一痛,名册“啪”的落地。
她看向手心,皮肤完好,连个印记都没有,但刚才那种刺痛并非幻觉,感觉有东西进了自己身体。
南慕嫣看着她,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音盏将神识扫向体内,检查了一番却没发现不妥,不由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南慕嫣:“你不会想知道的。”
音盏:“如果我要死了,我肯定不想稀里糊涂的死,说吧,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南慕嫣摇头,眼里竟然有一丝同情,“不是毒,是蛊。”
见音盏神色疑惑,又补充道:“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只知道这蛊一旦进到身体,就会与你的血液融为一体,灵元逼不出,哪怕用花哥哥的炎火也无法驱除。”
音盏“啊”了一声,重新捡起那本名册,拍拍灰收了起来。
南慕嫣十分惊讶,“你不怕吗?”
音盏看向她,“怕的话你会给我解药吗?”
南慕嫣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音盏曾经给自己解毒的事,神情有一瞬的愧欠,但很快就被漠然无情代替。
“此蛊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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