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京一怔。
王夫人也一怔,见是封信,便随手拿起来准备递回给王京,移动间瞥见了信封上的几个字,顿时面色一变。
“王郎?!”
她倏地看向王京,满眼的不可置信,连拿信的手都抖了起来。
王京也很震惊,他进宫前特意换的衣服,什么都没转,而且这封信他根本就没见过。
但,这信确实是从自己袖中掉出来的。
王京有些懵,伸手过去,“什么信,我看看。”
王夫人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的狐疑越发强烈,避开他那信的手,转身就将信封打开,拿出信展开。
仅看了个开头,她就气得浑身发抖,双目大大的瞪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看到后面更是觉得双眼发黑,咬住下唇的贝齿间渗出了血丝,她却恍若不觉,胸口剧烈起伏,气到连话都说不出口。
众人只看到右相袖中掉出一封信,却不知道是什么信,竟然让王夫人产生那么大的反应,一时间都非常好奇,却又不方便凑过去看,再看王夫人一副随时抽过去的样子,更是连问都不敢问了。
花燮却是看着走回自己身边的音盏,目光微凝,不知道在想什么。
音盏平静的走到他身后站着,看见对面情形时,脸上适当的表现出一丝讶异,瞥见花燮正耐人寻味地看着自己,眉毛挑了挑,当没看见。
见她这副态度,花燮反而有些拿不准了。
就在刚才,那封信从王京手袖中掉出来时,他看到音盏黑色的瞳仁忽然亮了一下,就像有道金光从对面打过去,映射在人的眼中,一闪而过。
如果只是这样,花小王爷还能理解为是自己看错了,或者背后金柱反射的光,可就在那一瞬,他忽然有种很难言说的微妙感,仿佛有个看不见的泡泡在面前突然炸了,他能感觉到气流相互挤压的那种交错混乱,却又无法感知得更确切。
这种类似的感觉,上一次出现在他出生时……
音盏其实有些心虚。
花燮看她的眼神太古怪了。
但不应该啊,她控制得很好,一丝气息都没泄露,也完全没有接触王京,任谁都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吧。
事实也如此,除了花燮有些似是而非的怀疑,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将她和那封信联系在一起。
她用的是空间法术。
此术早已失传,久到人们压根忘记了有这么个法系。
在这片大陆中,有四大基本法系:风、火、水、土,以及三大变异法系:光、雷、冰,这些法术并非人人都能修炼,首先得有先天条件,血脉中存在一定的元素传承,感应得到灵元才算入门;其次还得有相应的功法,如今各系功法基本都掌握在各大门派和皇族世家中,普通人即便觉醒了血脉,没有功法也无法修炼,只能选择加入门派或者依附世家成为门客。
音盏的空间元素是与生俱来的,开始修炼却是在进入混沌之森后,银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本功法指导她修炼,说她是这片大陆唯一的空间传承者。
刚才,音盏就是利用空间法术,将那封被云雀带回来的信转移到王京袖中,并让其适当地掉了出来。
整个过程很容易,心念一动即可,只是音盏自己不知道,使用空间法术时眼瞳会变成金色,唯一知情的银星又压根没和她提过这一点,好在刚才施展的只是个小法术,闪过金光的一幕很短暂,除了花燮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另一边,因为那封信的出现气氛突变。
王夫人捏着信的手指骨节作响,面目阴沉,下巴紧紧绷着,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生生咬下口肉。
“王——京!”她发出一声恨到骨子里的怒吼,双目红得几欲滴血,“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联合外人谋害我儿子!你还是不是人、你……”
她面目狰狞,状若疯狂,伸着双手朝王京脖子掐去,“我不信,你一定是假的,把真的还给我!把儿子还给我!”
王夫人出生将门,虽然没有传承翟家的雷系,但也自幼习武,这一扑一掐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王京就被她猛地压在身下,脖颈被紧紧掐着,整张脸胀得通红,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几声痛苦的音节。
最后还是翟天临在王京快要翻白眼时把人拉开,这才避免了一场当众掐死朝廷命官的惨剧。
整个过程,王司涵就在一旁呆呆看着,大约是被吓傻了,直到王夫人被拉开,他才回过神,见那封信就掉落在不远处,眼瞳微缩,握在袖中的拳头隐隐发颤。
离得有些距离看不清信上写的什么,但从王夫人一开始念出的“王郎”二字,以及她的反应,王司涵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似乎那信应该是和自己有关。
呼吸倏地急促起来,后背早被冷汗打湿,贴在身上又湿又冷,如坠冰窖。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京夫妇身上,他是不是应该趁机把信捡起来想办法销毁……王司涵心慌意乱地想着,刚准备行动,就见一只宛若白玉的手将地上的信拾了起来。
花燮拿起被捏得发皱的信纸,轻轻拂开。
“王郎,哎呦,这称呼酸的,难怪王夫人受不了。”
他露出个牙酸的表情,缓缓念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离开?王大人,你的小情人要走啊。”
王京此刻异常狼狈,正扶着桌沿大口喘气,闻言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老子根本没有什么小情人!但这一动气,猛地开始剧烈咳嗽,边咳边摆手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落在别人眼里,这拨操作更像是欲盖弥彰的心虚,就连皇上也目露狐疑。
花燮笑了,玩味道:“别急啊,我继续念,虽然你说对我是真心的,也想和我携手共度一生,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我二人身份相差太大,别说外人怎么看,你家里就绝对不会同意的,如果给她知道了——呀,这个她,应该就是指王夫人吧,啧啧,看不出来啊右相,家有猛虎还敢出来偷吃,佩服佩服!”
王京胀红的脸开始发绿,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改往日的斯文儒雅爆了句粗口,“放——放屁!”
王夫人被翟天临拉着,插着精美发钗的发髻在拉扯中已经乱了,衣服也皱了,但她完全顾不得,一直用吃人的眼睛死死盯着王京。
音盏冷眼旁观。
花燮先入为主的觉得信是写给王京的,那么写信之人必然和他有着亲密关系,才会得出那样的结论,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看的,本来对王京差点被夫人掐死的遭遇还有点同情,没想到他这么虚伪,外面养着人,还在众人面前演绎一往情深,真够恶心的。
“如果给她知道了,你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所以我决定离开,在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守护你……”
花燮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在王京和王司涵之间逗留一转,继续念道:“不要为了我的离开难过,我也不后悔为你做了那件事,听说官府已经出城往岁寒山方向去,如果梁宁被捕,很可能会供出我继而牵扯到你,如果梁宁逃脱,恐怕也会以为是我泄露了他的行踪,他实在太可怕了,与其落在他手上,不如自己动手……”
他突然转向王司涵,念出了最后一句,“以后没了王司乔,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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