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璃儿瞬间陷入极致痛苦中,她摇了摇头,面纱下的肌肤,隐隐透出了青色。
转身,面对着院中那一抹抹绿,幽怨,又浮上了眉梢。
良久,她才惨笑一声:“人人都说我是爹娘不爱的弃儿,西邪却对我爱如珍宝,教我习字,传我武功,让我无忧无虑地长到了十二岁。这一年,我的苦难也便开始了······”
“西邪对我的态度,一改从前,他将我交由他离恨宫的那些门下,每日里对我进行魔鬼式的训练,让我在血淋淋的残酷斗争中生存,直至长大到十六岁。此时,我已经由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冷漠,残忍的女杀手,在他的命令下,我杀了无数的人,我的双手,早已经染上斑斑血迹,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这么过下去,可是,有一天······”
璃儿的双眸中,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恨意,她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恨,也随之泻出。她紧咬的牙关,更是‘蹦蹦’作响,恨不能将西邪撕裂,这种痛,来自心底深处;这种恨,早已与骨血结合。
舞儿目光幽远地落向远处,心底,不禁升起一丝怜悯。
淡淡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璃儿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了囫囵的话语。
“有一天夜里,他忽然告诉我,说他带我上山,教我武艺,不过是为了和他双修,如今,我武功大成,是时候奉献我的身体了。我当时就懵了,才恍然大悟他在我父母面前说的那些话都是谎言,他不过是想找一个和他体格命相相和的人,修炼一种邪门武功罢了,而我,正好符合他的标准。”
“我自然不从,可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下便被他点倒······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我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可我又不甘心,我没见到我父母,没杀了西邪报仇,我死不瞑目啊!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机会,从地下宫殿逃了出来,可是,还没等我跑回齐国,便被他追上了,他为了不让人认出我,便毁了我的容貌,把我打落山崖······”说到这里,璃儿泣不成声,那些记忆深处的噩梦一旦被唤醒,她整个灵魂,都被再次灼伤。
她望着舞儿:“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满意了吧?若不能帮我杀了他,我就是做鬼也不会饶了你们!”
舞儿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他修炼的是什么邪功?可否炼成?”
“若没有炼成,他也不会杀我灭口了,据他说,那门功夫名叫落血,一旦炼成,将会天下无敌。”
舞儿满意地颔首微笑,伸手,运用真气从院外拈过一枝鲜花,插到璃儿的发间:“你的如花容颜,一定会如这鲜花般,美丽如昔。安安心心呆在此地吧,这里,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若说从前他对璃儿是因为感恩,才不忍心杀她,那么现在,他就是因为怜悯而疼惜她了,毕竟两人在谷中呆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又一度当她为亲妹子。
只要她不再伤害月洛,他便护她一世平安吧。
夜深了,舞儿忽然跳窗而入,拥住了已然安睡的月洛,唇瓣贴在她脸颊,不时将热气喷在她脸上。
月洛迷迷糊糊觉得有苍蝇在耳边飞,扬起手掌,无意识地扇了过去,‘啪“好大的一声脆响,吓得她全身一凛,醒了过来。
舞儿捂着脸,无限委屈地望着她:“洛儿,你谋杀亲夫!”
谋杀——亲夫?这个罪名好大!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貌似还不是她亲夫啊!爬窗而入,倒有jian夫的嫌疑!
月洛嘴角抽了抽,睡意全无,瞪着大开的窗户,幽幽地道:“你没事跳窗进来干什么?我房间没门吗?”
“我喜欢跳窗户!”舞儿把手放下,摊开手心,通红的一个手掌印,便出现在手心。
敢情那声脆响是打在手心上的!月洛淡淡的一点愧疚心立刻就没了,揪着他的耳朵,似笑非笑:“舞儿,下次再敢爬窗,我就剁了你这双爪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人嚼舌根吗?”
“洛儿怕吗?我反正是不怕!”舞儿躺下,抱着月洛温软的身子,懒懒地道。
额头瞬间窜出一条黑线,月洛倒是忘了,这人脸皮之厚,可以用城墙来形容。翻了翻白眼,道:“好吧,你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窗户还开着呢,你难道愿意被人免费欣赏?”
“谁敢?”舞儿手臂一挥,一阵风起,竟将窗户吹过去,紧紧地合上了。
武功高就是这么任性!月洛不得不赞叹几声,躺下来,歪在他怀中,舒服地蹭了蹭,才合上了眼。
舞儿却不准她入睡,揪着她的鼻子,吃吃地笑:“洛儿,玩会儿吧!良宵苦短,浪费了多可惜!”
这人就是个磨人精,大半夜的不准人睡,就想着他的那些花花肠子!
月洛撩开他使坏的手,懒懒回道:“外面还在打仗呢,我好不容易得空睡一会儿,别闹!”
她的眼圈下方,确实有浅浅的黑眼圈了,舞儿的视力过人,即便是只有微弱的那么一点光,他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月洛脸上的细微变化,不由心疼地揽紧了她:“睡吧,我抱着你!”便不再动弹,双眸,也随之闭上。
明天,将会有一场无法预料的恶战,出战之前,他希望能陪着月洛,给她一个温暖舒心的怀抱。
齐军营中,西邪稳坐中军帐,颀长的身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投下淡淡的影子。他双眸微眯,气息声,不时从鼻间传出,一深一浅,渐渐的,竟形成白色的雾气,在他周遭围绕。
一会儿过后,整个大营都被薄雾笼罩,西邪隐在雾中,若隐若现,忽而,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双目大睁,一抹抹精光,如闪电般一闪而过。
薄雾散去之时,他也站了起来,走出营帐,听着历城不断传来的杀喊声,漠漠地抿紧了嘴唇。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不管是蓝星国的江山,还是龙国,齐国,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如今,只是需要一个时机而已。
天亮时,杀喊声反而停止了,历城的城墙底下,倒着无数将士的尸体,城墙上,也是布满了鲜血,兵器,以及火烧过的痕迹,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疮痍。
夜风影站在城墙之上,俯瞰着下方,威风凛凛地挥着手:“众将士听令,若是敌军敢再来,大家狠狠地打,一定打他们个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才行!”
一番训话,再次激发了凤军的斗志,大家分班歇息,再次投入了紧张的备战中。
月洛走到他身边,轻轻笑道:“只守不攻,也不是个办法,城中老百姓甚多,若是被他们困个十天半月,老百姓一定会有怨怼情绪的。”
“公主放心,待他们的斗志被磨平时,我们自会出击,”夜风影看了看她后面,没见到舞儿,奇怪地问道,“凤将军呢?为何没见他?”
“他总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这会又去哪儿了。”月洛听他问起,忽然想起不仅是舞儿失去了踪影,就连六子和封彦等人,也不知所踪。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忙急急赶回府中,找来紫衣问道:“凤舞去哪儿了?”
紫衣茫然不知:“奴婢一直守在鱼子身边,没见到他!”
“那封彦呢?你总知道吧?”
紫衣的脸红了红,道:“王妃你取笑奴婢了,进城后,奴婢还未见过封彦呢。”
月洛面色沉了沉,这个妖精,居然瞒着她独自行动去了!
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句之后,道:“你们爷十有**是找西邪去了,你速速去看一下,他到底带走了多少人。”
“我们······爷?”紫衣困难地重复了这几个字,不敢确定地看着月洛,“王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紫衣,你们伙同他骗了我这么久,还想继续骗下去吗?”月洛冷睨着她,声线中,没有一丝温度。
紫衣终于听懂了,‘噗通’一声跪下,低垂着头道:“王妃恕罪!我们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原谅爷,千万别生气,就当是奴婢求你了!”
月洛冷哼:“哼!当初你引我进万花楼,敢说不是故意的?你们主仆几个,将我玩得团团转,若不是我明察秋毫,岂不是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紫衣的面色寸寸变灰,没想到连当初易容改装的事情,也被王妃知道了,眼底,立刻升起一抹绝望,糟了,王妃这是秋后算账,不会原谅王爷了!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紫衣求道:“王妃,一切都是奴婢们的错,你千万别和王爷计较,他对王妃的情意,奴婢们都是瞧在眼里的,如果王妃不原谅他,王爷会很伤心,奴婢们也无颜再活在这世上了。”
月洛见差不多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要我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故意拉成了声线,双眸,淡淡划过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