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月洛都是靠着云无霜的强灌食物和输送内力,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云无霜在空闲的时候,也会将她抱到园子里,晒晒太阳,闻闻花香。
明媚的阳光下,月洛肤白如玉,水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她偶尔也会笑笑,不过,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不由自主才会露出的笑容。
就为这难得的笑容,云无霜往往会兴奋上好几天。
园子里,专门为月洛准备了可躺可坐的软椅,她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云无霜在一旁采了花,插在她头上。
莺儿在一旁抿着嘴笑:“小姐,你这满头的鲜花,都招来蝴蝶了!“
月洛眼神微动,望了望天空,果然有几只蝴蝶,展着鲜艳美丽的翅膀,在头顶上翩翩飞舞。不由笑了笑,一句优美的诗句,脱口而出:“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说罢,视线停留在空中,便又不动了。
不过,这个偶然性的举动,却让云无霜和莺儿大喜,她能够吟诗,足以说明她开始思想了,开始将情感融入于周围的环境,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有一天会好起来?
云无霜兴奋得难以自己,笑着对莺儿道:“以后但凡是天晴,每天都带她到园中来······”喜不自禁的眼神里,满是对月洛浓浓的情意,想了想,又问道,“莺儿,你识字吗?”
“奴婢识字!”
“那好,到御书房去多拿几本诗书,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给你家小姐念念诗,最好是那种能应景的诗句。”
莺儿忙答应了下来,心中,也存了份希望,若小姐能够恢复如初,跟了皇上,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朝堂上,近日里也有了喜事传来。王刚等人失去了西邪的庇佑,犹如丧家之犬,四处藏躲,终于在几日前被云无暇的手下给抓住了,并全数押解进京,听候皇上的处决。
云无霜立刻命刑部去彻查此事,三日后,有了定论,王刚等人通敌卖国,残害皇室,证据确凿。当刑部在朝堂上公报此事时,全朝文武百官无不是义愤填膺,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王刚兄弟二人,被判车裂之刑,手下的一干人等,都斩首示众,行刑之日,全城百姓俱是拍手称快,为蓝星国终于少了这么几个祸害大肆庆贺。
莺儿将这个消息告诉月洛的时候,她先是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当莺儿转身倒茶之时,她却忽然激动起来,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到:“莺儿,他已经死了吗?”
“小姐?”莺儿不明所以,愣住了。
月洛却转身就跑,竟是朝着宫门外而去。
莺儿慌了,急忙喊人:“快拦住王妃,别让她出去!”
月洛此刻却非常的清醒,她道:“莺儿,我有话要问王刚,他现在还不能死!”
舞儿送她的香囊,云无暇送她的金钗,在她醒来之后,都不知所踪,若此时不问,将再无机会。
云无暇已经走了,舞儿又许久未见,将来怕是都不会再见了,若她连这两件东西都没有了,那她的人生,还能剩下什么?
莺儿见状,忙命人准备好马车,和她一起出宫去。
刑场上,人山人海,马匹已经准备妥帖,就等行刑官一声令下,五马奔腾之时,便是王刚兄弟俩命丧之时。
云无霜和云无尘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瞰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和冷酷。
云无尘漠声道:“若九弟能亲眼见到这一切,该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
“他会知道的,朕已经命人烧了纸钱给他,待行刑完毕,他便也心安了。”云无霜睥睨着下方,微眯了双眸,冷冷地道。
突然,远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女子的叫声高高响起:“等一等!”
注目望去,却是九王府的奴婢紫衣,云无尘心生诧异,道:“难道事情还有什么变故?”
云无霜命人暂缓行刑,叫紫衣上了城墙,沉着脸问道:“何事惊扰?你可知今日之举,已足以让你身首异处!”
紫衣跪下,禀道:“奴婢刚才在路上遇见了王妃,她有话要问王刚,请皇上暂缓行刑!”
“洛儿?她怎么来了?”两人俱是一惊,忙下了城墙,前去迎接她。
彼时,月洛的马车已经到了刑场,莺儿掀起车帘,扶她下地。
还未及下地,一双手已经抱住了月洛,云无霜冷着脸道:“洛儿,你不在宫中好好呆着,出来干什么?”
虽说王刚等人已经伏法,但西邪仍然在逃,若是被他再次得了手,后果不堪设想。
月洛浅浅地笑:“皇上,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呢,你放我下来。”
“那又怎样?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云无霜好不容易见到月洛正常了,喜不自禁,便又有了些霸道和为所欲为。
云无尘移开眼,一抹忧伤一闪而过。
他代替皇上下旨:“将王刚带回来,皇上有话要审讯他!”
云无霜抱着月洛进了城门边的一个小屋子歇息去了,王刚被带到的时候,月洛正精神良好地坐在凳子上,冷眼瞧着他。
经过几天的刑讯逼供,王刚的气势早就被灭得一干二净,这会儿瞧了月洛充满戾气的神情,不由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云无霜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嘴唇一翘,冷冷地道:“王刚,王妃有话问你,若是回答得令她满意了,朕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如若不然,朕会改变主意,那车裂之刑,终是太便宜你了。”
一番冷冰冰的话,让王刚越发心惊肉跳,忙低了头道:“罪臣知无不言,王妃,你就问吧。”
月洛淡淡勾唇,露出个比罗刹还狠戾的笑容,道:“王刚,那代替我葬进皇陵的人,是何许人也?也算是上辈子积了德,居然能葬进皇陵!”
王刚伏首,颤抖着嗓音道:“一个奴婢而已,罪臣有罪,罪臣有罪······”
月洛便看了云无霜一眼,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又问:“那我身上的那些随身之物,是否都随着他葬进了皇陵?”
“罪臣当日命人换了王妃的衣衫,若有荷包香囊之类的东西,自然也便没有了。”
月洛勃然大怒:“那我头上的金钗呢?”
“金钗和王妃脖子上的玉,因为极其珍贵,罪臣不敢妄加做主,都交给西邪了······”
“你——”月洛霍然起身,飞起一脚蹬去,将他踹到在地,鲜血,立刻就从嘴角流了出来,淌了一地。
此时的月洛,虽说身体仍很虚弱,但一腔仇恨在心中郁结已久,这拼力一脚,已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道,饶是王刚再强健,也吃消不住。
踢了一脚,月洛还不解气,顺手提起身后的凳子,朝王刚掷了去:“都是你害的!你害我失忆,害我不认识人,害我错手杀了九爷,都是你!都是你!”
每一下打去,王刚的身体就多一道伤痕,他蜷缩在在地上,渐渐的,连挣扎求饶的力气也没有了,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般,分不清哪儿是血肉,哪儿是骨头。
月洛这是将心中所有的仇恨和悔恨,都发泄了出来,待力气耗尽之时,她便也虚脱了,忽然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哭道:“九爷,你看见了吗?我打死他了,我帮你打死他了!”
她放声大哭,久久不能止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心中对云无暇的思念和歉疚······
云无霜和云无尘一直在旁边看着,既惊叹于她的狠,又为她终于能够将内心的苦痛释放出来感到欣慰,但愿经此一事,她能摆脱所有的阴霾,逐渐好起来。
王刚被人拉出去了,还留有一口气的他,仍然未能逃脱车裂的酷刑,一代奸臣,便从此在天地间消失了。
冷宫中的废太后,早就病体缠身,听闻娘家所有人等均被处决,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两眼一闭,也跟着去了。
明月经此大悲大痛,性情有些变了,从冷宫出来后,整日里郁郁寡欢,淡漠如云。和往日相比,倒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月洛郁结于怀的愁苦发泄出来之后,精神倒是好了很多,也能正常进食了,但只要一想起惨死的云无暇,总是夜不能寐,噩梦缠身。
不过,她一颗想一死谢罪的心,倒是淡了下来,只因为,她和云无暇一样,都存了相同的想法,若不能手刃仇人,报仇雪恨,何以言誓死跟随?
西邪,我总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你!
住了一段时间,月洛便存了想回王府的念头。
云无霜蹙着眉,无论如何也不松口,道:“九弟已经不在了,你回到王府,谁来护你周全?”
月洛淡淡地笑:“九爷尸骨未寒,我不能在他身边守灵,已是对不起他。我想回府后,就在院中为他砌一个衣冠冢,日日陪伴,祭奠,也当是了了我的一番心事了。”
云无霜执着她的手,苦涩地道:“九弟的陵墓已经在修建中,再等月余便可竣工,洛儿,你何苦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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