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影,很快便飞出了军营,到了璃儿所见的小河边。
云无暇倏然停步,道:“是你自己要来送死的,可别怪我!”他突然转身,扬起手掌就欲挥下。
璃儿瞪着他,厉声问道:“你为何到我军营来?说!”
这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云无暇痴了痴,不由自主的还想多听听,便停下手掌,笑道:“在下听闻齐营来了位国色天香的女侠,便想来会一会,这个理由可好?”
“你——”璃儿怒,“那本女侠就杀了你这个采······坏人!”她到底还是没说出那个不雅的称呼。
她狠狠一跺脚,挥舞着宝剑,冲云无暇刺去,每一剑都带着必杀的决心,仿佛不把云无暇一剑穿心,就誓不罢休。
“好个心狠的丫头!人家赞扬你也有错吗?”云无暇一边接招,一边戏谑。
“当然!义父说过,凡是觊觎我美貌的男人,都是坏人,人人得而诛之!”
“你义父是谁?”
“义父就是义父!你问那么多干嘛?”璃儿忽然莞尔一笑,“义父乃我齐国国师,哪里是你这等宵小之辈能见到的,你趁早离开,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原来如此!不过,这个丫头狠戾中带着些单纯,倒是有几分可爱。云无暇也是莞尔:“你果然是璃儿郡主!既然尊西邪为义父,武功自然不弱了,我们来比划比划!”
云无暇便存了想一探西邪武功路数的心思,可是,几招下来,发现此女空有绝妙的剑招,但内力到底不足,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便缓了缓,道:“郡主,你杀不了我!你那义父,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
璃儿早就因为技不如人,羞愧难当,这会儿听他羞/辱义父,更是生气,道:“不准说我义父的坏话!义父武功卓绝,多少人望尘莫及,我哪里能够和义父相比,你别以为我好欺负,若义父在此,定然杀了你!”
云无暇却跃到几米之外,笑道:“看样子,郡主对西邪甚为尊敬啊!”
“那是当然,我现在只认识义父一人,他对我很好!”璃儿不由自主地说道,丝毫没意识到这种场合,这些话根本不能说。
果然,云无暇动了疑心,明眸在黑夜中微微闪了一下,默默揣测,这个璃儿郡主,到底是是何来历?看这情形,她的人生里似乎只有西邪一人,莫非——
心思一动,云无暇笑道:“郡主,你义父一定还收了很多徒弟,不过,我敢打赌,你绝对不知道!”
璃儿一呆,她对义父的事情,似乎知道得确实不多,便道:“我不知道那又怎样?我从醒来后,便一直跟义父在一起,没机会见他们,也很正常!”
云无暇一试便知,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暗道,这个丫头,实在有趣。
不知怎么回事,和她对话,听着她的声音,竟有种不忍离去的感觉。云无暇转身,望着水波荡漾的河面,目光倏然就沉了沉,月洛的笑靥,仿佛从水面上升起,款款而来。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了几步,伸出手,想要去拥抱,却不防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璃儿心尖一颤,疾声喊道:“小心!”忙一个箭步跨上,抓住了云无暇。
云无暇原本脚下一滑之时,就已经运力稳住了身形,却不防璃儿突然冲来,两人撞在了一起,反而被巨大的冲力,给撞向了河里。
云无暇在撞出去的那一刹那,顺手一带,搂住了璃儿,两人便同时飞了起来,落入了河水中。
原本就是初春季节,水温寒冷,现在又是夜里,这河水,便出奇的寒彻。
不过,万幸的是,河水不深,两人掉下,倒是很快就从水底冒了上来。璃儿冻得颤抖起来,嚷道:“你这坏人,为什么拉我下水?”
云无暇委屈地道:“郡主,是你撞我下河的!”
“人家是为了救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璃儿咬牙切齿地骂。
云无暇被骂,又是痴了一瞬,笑道:“那郡主为何要救我?我倒是不明白了。”
“我——”璃儿顿住,大脑一片空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头脑发热,冲出去救他,还害得自己落水,冷得打颤。
“那是因为郡主善良,即便是对敌人,也不忍不救。不过,郡主你这样做可不好,万一你今天遇上的真是坏人,那岂不是糟了?”云无暇淡淡的笑,仿佛他现在的身份在璃儿眼中就不是坏人了一般。
璃儿冻得牙关打颤,不理会他言语中的调侃,艰难地吐词:“你,快抱我上去,我,冷死我了!”
小小的身子缩在云无暇的怀中,头顶的秀发有丝丝缕缕挠在云无暇的脸上,一股清淡的芳香直窜入鼻间,熟悉得宛如在梦中无数次拥月洛入怀。
不由鼻尖一酸,叫道:“洛儿!”双手,已是不受控制地抱起了璃儿,往岸上飞去。
“还冷吗?”见她不住地颤抖,云无暇温柔地问。
“冷!”
此处无火无衣衫,两人都是**一身,被夜风一吹,更是冷得簌簌发抖。
云无暇放她下地,笑道:“你也是练武之人,为何不运功驱寒?难道你义父没教你吗?”
此乃练武之人最起码的生存之道,她居然不会,不得不说此女实乃单纯之至,没有丝毫的江湖经验,更不懂得防人之心。
便将双眸瞧向她,试图想透过黑夜,看清眼前的这张脸。
可是,璃儿嗫嚅着,傻傻地道:“他……确实没教,怎么做?”
“……”云无暇额头窜出几条黑线,齐国怎会有这样的郡主?
无奈地笑笑,叫她坐在地上,调整好气息,按照他示意的方法来做。
璃儿聪颖,一学就会,不一会,衣服就开始冒气,一盏茶之后,便都干了,暖烘烘的,再无丝毫寒冷。
“你这方法果然好!”璃儿由衷地赞道,心中,已将云无暇当做了朋友。
她伸出手,拉了拉云无暇的衣服,问道:“我怎么称呼你?”
云无暇却是不敢告诉她真名,随口说了个名字,“我叫云飞。”便敷衍了过去。
璃儿不疑有它,甜甜地喊了声“云大哥”。
这声称呼,是璃儿发自内心的尊称,原本没有其它的意思,却让云无暇心跳不止,他仿佛又听到月洛在唤他“九爷”,或者“舞儿”!
这种感觉,仿佛自遇见璃儿的那一刻起,就不断在困扰他,而现在,更是越来越甚。
不由心中惶恐,立刻就冷了脸,道“郡主,你若再不回去,就別怪我将你带走!”
“去哪儿?等我报了仇,我愿意跟你走。云大哥,你是好人!”
在璃儿的心目中,也只有好、坏两种人,对她好的,比如说义父和云大哥,便是好人,而对她不好的,比如云无暇,就是坏人。
云无暇倒是奇怪了,这位郡主,也身负着仇恨吗?不过,他不想再与她有纠葛,便也就忍住了没问。
冷冷一笑,转身欲走,璃儿却拦住了他:“云大哥,我以后去哪儿找你?”
“不用来找我,郡主是齐国人,而我是蓝星国人,现在两国交战,还是不要见的好。”云无暇冷冷地道,他今日饶过这丫头,已经是破了先例,下次再见,绝不再留情。
云无暇跃身离开了,只闻衣袂声响,身边,便再无他的气息。
璃儿有些淡淡的惆怅,不过是相处片刻,她连他的样貌都没瞧见,可心底却生出了不舍,这是什么缘由啊?
慢慢走回军营,只见人声嘈杂,烛火摇曳,却是去劫营的将士们惨败而归,正让大夫在诊治。
西邪见她一身寒气,蹙了眉问道:“何处去的?”
璃儿敛了眉眼,第一次对义父撒了谎:“睡不着,到外面去走了走。”
“夜里不安全,以后别出去了。”西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放过了她。
璃儿有些惭愧,回到营帐后,想到今晚的经历,一阵阵脸热,竟是不自觉地牵挂起那人来。
而云无暇回了云无尘的大帐后,一身的萧索,良久不语。
云无尘便不敢问他缘由,笑道:“敌军果然中了埋伏,死伤无数,九弟,今晚我们来喝一杯,借此庆贺一下。”
云无暇不忍拂他意,接过酒杯,浅浅饮了一口,却是美味的葡萄酒。
心中越发苦涩,皇上在文新殿宴请三皇子的场景,一一呈现。
彼时的月洛,以小叶子的身份示人,可她身上流露出来的天然贵气,以及那非比寻常的行径,却让他瞧出了端倪。
他真希望月洛此时正以另外一个身份活着,只要还同在一片蓝天下,他才有希望,才有活下去的理由。
嘴里的酒,霎那间变得苦涩难当,云无暇猛的将一杯酒灌下,道:“七哥,我今天以为是见到洛儿了!”
“怎么说?”云无尘激动地问,嗓音都变了。
云无暇便把今晚的经历说了一遍,末了,问道:“这位璃儿郡主甚是奇怪,知道她的来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