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洛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盏,往楼上而去。
舞儿的房间,静悄悄的,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声响。
月洛轻轻敲了几下,里面传来环佩叮当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绿衣丫头走了出来。
见是月洛,福了福身,道:“王公子可算是来了!”
那语气,那神情,仿佛盼了月洛上千年,望穿秋水,终于等到。
月洛嘴角一抿,修长手指在发间轻抚,装出风流俊雅的模样,笑道:“是你家小姐在盼望本公子,还是你在盼?”
“王公子取笑奴家呢!”绿衣红了脸,侧身让过,请月洛进门。
舞儿坐在珠帘深处,只看见一个美丽瘦弱的背影,在红艳艳的背景中,显得孤寂落寞。
绿衣撩起珠帘,轻声禀告:“小姐,王公子到了!”她转身离去,把门合上。
舞儿并没有转身,纤纤玉手放在琴弦上,缓缓拨动了一下,哀婉的一声脆响,便如月色下的昙花盛开,淡淡的幽香,浸入人的心底。
哪怕是只有那么一声,也胜却人间无数。
月洛的心,轻易的就被她所感染,浓浓的哀愁,弥漫在整个房间,久久不散。
“舞儿,你放心,今夜定不叫你被那等登徒子得了去!”坚定的声音,在琴音之后,乍然响起,如同听到了最动人的誓言,舞儿悠然转身,一双琉璃眉目,早就烟雾朦胧。
她哀怨的脸上,突现出一丝希望,在看了月洛几眼之后,黯然和绝望,又浮上了眉梢。她浅浅苦笑,声音柔美,充满着无尽的无可奈何。
“王公子,没用的!过了今夜,奴家注定便是那供人玩乐的下/贱女子了。”
所有参选的清倌,即使不能当上花魁,只要有人点名要她,她便只能在今夜卖了自己。就算是月洛能买得她的今夜,以后的日子,还得面对同样的问题。
如此一个艳绝于世,清心寡淡的女子,怎能让她沦/落到那般境地?这是月洛万万不能允许的。
她咬了咬牙,道:“我立刻为你赎身,可好?”转身就往外走,去找花妈妈商谈价格。
舞儿在身后叫住了她,道:“公子,不是花妈妈不放我,而是我和某人约定的时间未到,当初来时,我担心自己受不了这里的处境,而生出离开的心思,便和花妈妈签下了三年的卖身契。时间未满,即使是有再多的银子,花妈妈也不会同意放我离开。”
她低眉敛目的模样,楚楚可怜,但却让月洛生出了无名怒气。
月洛猛地抓住她的手,道:“你傻啊?为何与人许下此般约定?那人是谁?我找他理论去!”
“若是知道他是谁,我也不用在此等候了,这是我爹爹临死前的交代,作为子女,我不得不从。”
“你爹爹就是一混蛋!哪有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的?”月洛一急,口不择言了。
话一说完,方想起自己骂的是舞儿的爹,忙住了嘴,忿忿地瞅着舞儿,大有怒其不争的意味。
舞儿却丝毫未在意,借着转身的机会,嘴角轻卷了一抹笑意,手抚着琴弦,又流泻了一屋的珠落玉盘般美妙的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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