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闯修罗场
刘黎思考中。
并没有花太长时间，刘黎已经做好决定。
“光真君，我想请你帮个忙。”刘黎道：“我想让你带季绿萝回去，既然逍遥不愿意承认季绿萝是他的学生和暗子，那就你来承认。”
“好。”光真君想都不想，直接颔首同意。
季绿萝目光一暗，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不机灵也不可能在庆忌教团做到圣女一职，刘黎一出言恳求，她就猜到刘黎是要拿这当某种交换条件。
刘黎道：“季绿萝，有些事我必须要伱承认，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你的命运被操纵于他人之手，像被什么人推着走？”
光真君默默看着刘黎，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她的眼神像是在问：“你真要跟她说吗？”
季绿萝道：“是的，最开始是贞德主教操纵我的命运，然后是逍遥真君操纵我的命运……但就这一点，我要向光真君表示感谢，是您救了我。”
刘黎问道：“你的直觉是不是一直想让你杀我？”
季绿萝有些慌张道：“并没有，那是宿敌之法的副作用。”
“宿敌之法的副作用不会有那么强。”刘黎道：“其实，安排你命运的是我，是过去的我。”
季绿萝站了起来，退后了几步：“……你在说什么？”
刘黎道：“你梦中的‘刘黎’，不是我的投影，而是过去的我，‘沙漏先生’的投影，他真实存在，并非完全的妄语。”
季绿萝笑了起来：“刘黎，你还没有突破妄语之劫吧。”
“我这里有一个证据。”刘黎道：“法里德·安娜，记得这个人吗？”
季绿萝骤然呆住：“你怎么会知道这名字！”
“她是庆忌教团的前任圣女，她逃离了教团，为了赎罪开办了一家孤儿院，她救了你，你却杀了她。”刘黎道：“这是你最大的一个心理伤痕，是你内心无法填补的空洞，在那之后，你本能想拒绝所有对你好的人，因为你怕重蹈覆辙。”
“不要说了！”季绿萝突然喊出来：“这能意味着什么？你知道我最深的秘密，你的知命伪境界很强大？”
“她还活着。”刘黎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发呆的她：“过去的我救下了她，把她安排为无名书屋的一名店员。”
“我去过无名书屋，店员不是她。”季绿萝说。
“那你再去一次呢？”刘黎看着她。
望着刘黎诚恳的表情，季绿萝沉默了，半晌后，她才问：“为什么？”
刘黎没有回答，季绿萝自言自语道：“不对，这不算是你的安排，只是，只是那位沙漏先生对我的经历袖手旁观，不，甚至不是袖手旁观，他还帮了我，还在许多地方偷偷保护了我，还救下了一些人，对不对？”
“包括小兰，她也还活着对不对？只是失去了一条手臂，我当时把他们开膛破肚了，都没找到完整的尸体。”
刘黎等她说完，才说道：“他或许认为，这样既能起到磨砺你修炼的作用，又没有真正伤到你在意的人，是两全其美的做法。”
“这很残酷，我代替他向你道歉，虽然我觉得这种道歉没有什么作用。”
“我不能接受！”季绿萝打断了刘黎的话，她说道：“为什么啊……你是我唯一想要拼命保护的人，你是把我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人，可你却说，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和安排，是你让我的命运变成这样，最后又上演拯救的戏码？”
刘黎没法反驳，他不可能厚着脸皮说，沙漏先生是沙漏先生，我是我，我要和他正义切割。
过了会儿，季绿萝突然问：“那你和我的感情呢，也是他的算计，他的布局？”
“不，那你的命运呢，你做出的所有选择，你的感情，你的爱，你的牺牲，它们也在布局当中吗？”
刘黎没想到这个时候季绿萝在意的还是他，在意刘黎是否也在算计中。
刘黎还未回话，一旁沉默许久的光真君摇头：“不可能。真君也无法度量感情与人性。”
刘黎接过话头解释道：“长生者们之所以并无‘人性’，其实并非指的是他们不会做出人性化的举动，而是因为长生者都是能量体构成，不像第三大境及以下的存在，有着肉体和属于凡人的精神。”
“长生者是不会感到任何情绪波动的，不会有爱，不会有恨，他们会逐渐地化作与‘道’共存的生命，但那等同于消亡，为了避免这一点，长生者会选择扮演过去的自己，去扮演曾经的他的性格。”
“但他终究不是他，举个例子，就像你去想象另一个和人类完全不同的外星生物的生活方式与性格，你根本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只能凭借强大的计算能力和以往的数据库进行推演，计算，达到模仿的效果。”
“长生者和人类的存在方式间的差距，比人类和外星生物还大，已经不是一个维度的生命体了。”
“像光真君这样擅长分身之法的长生者，可以直接制造人性最浓烈的分身，制造过去的她，作为所有的她的‘指挥官’，不需要去模拟和扮演。这会让他们显得更具人性。”
“这对沙漏先生也是一样，他通过我不清楚的手段分离出了自己，留下了拥有最完全人性的他，也就是我。他也无从得知未来的，具备另一个神秘的他会做出何种选择，只能大致推测方向。”
“我认为我的情感他不可能完全掌握，他不会想到我会在某一刻突然没什么理由的爱上你，大概也不会想到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季绿萝骤然松了口气，却在下一刻，眼神略微黯淡了下来。
不等刘黎开口，她自己说道：“抱歉，刘黎，我不愿意接受这一切，我之所以爱你，是因为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拯救了我，可现在这个理由已经不存在了，你自己承认，那是过去的你留下的算计。”
“但我不会恨你，就像我也不会恨逍遥真君，你们本身都没有任何义务来救我，我不是你们的什么人，没资格要求你们。我会感谢你们最后出手帮我的恩情，就像我仍然认逍遥真君是神州学院的校长，仍然会记得刘黎你对我的帮助，认你是我梦里的哥哥。”
刘黎看着她的眼神，不知道她是在违背本心说谎，还是真心实意。
这件事属实是沙漏先生做的不地道，刘黎想说什么，其实也说不出来。
光真君打断道：“看来我们的问题解决了，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