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青呆愣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撕裂空气,将院子里停在枝头的鸟都惊飞起来。
她踉跄着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惊恐地瞪着地上的小白猫,连连后退,如同噩梦初醒,六魂未定。
他人自然不知道,苏青青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敢冒冒失失地上前拉扯搀扶,心里忌惮,唯恐一个不小心,招惹了杀身之祸,都呆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有明白事儿的,一溜小跑着出去,不知道向谁通风报信去了,片刻折返,身后带了宫女太监,手忙脚乱地想上前搀扶苏青青。
苏青青歇斯底里地挥舞着双手,双眸紧闭,容不得他人近身。忙碌了半晌,方才有侍卫头目大胆上前,点了她的睡穴。苏青青软绵绵地躺在地上,昏迷中仍旧抖若筛糠,被众太监七手八脚地抬走。
外面又热闹了一阵,方才安静下来。
夜重新恢复宁静,不,有些死寂。
因为适才院子里新来的侍卫窃窃私语,说是上一批侍卫已经因为失职的罪过全部被处死了,死状凄惨。语气里带着畏惧和惊恐,还有隐约可以感觉得到的不满。
后来侍卫们皆不说话,整个院子就死气沉沉起来。
我留心向外张望,院子里已经重新加强了守卫,而且他们引以为戒,两步一岗,气氛也整个森严起来。
更声响过一遍又一遍。
夜色愈加深沉,没有星月的夜空暗得无边无际,犹如墨染。夜色里的每个人都显得卑微而渺小。
等待中的我紧张焦虑,被夜色感染,变得恐惧,心也被狠狠揪起,忐忑难安。
突然,淬不及防,皇宫上面的夜空突然就绽放开一朵绚丽的烟花,五颜六色,璀璨耀目。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仍旧引起不小的骚动。
院子里昏昏欲睡的十几个侍卫猛然精神抖擞起来,仰望着天空:“宫里怎么会有人夜半三更地放烟火?不要性命了吗?”
“看那方向是皇上寝宫的位置,怕是宫里的主子自己突然来了兴致吧?”
猜测声话音未落,宫外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唬了那侍卫一跳,踮着脚远眺:“怕是出事了。”
院子外面杂沓的脚步声响起,伴着盔甲相撞的“稀里哗啦”的声音。有人高声吆喝着调兵遣将,惊慌失措地胡乱指挥。
那指挥的人应该也是对皇宫里面并不熟悉,将手下士兵呼来喝去,好像热锅蚂蚁,乱成一团。
宫外的声音愈加响得震天,虽然不能亲见,但是能够感受到气势恢弘磅礴,士气高扬,令人热血沸腾。
院子里的人都惊慌起来:“莫不是朝廷的大军攻进来了?”
“不应该呀,就算是守城再不堪一击,那也要好歹有个声响不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突然从天而降,将整个皇宫包围了似的,莫不是故意虚张声势?”有人立即反驳道。
“小六,你出去查探一下情况,其他人严加防范,不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有人镇定自若地吩咐,看起来身形瘦小,毫不起眼,话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是,黑老大!”
被叫做“小六”的人打开院门出去探听情况,不过片刻就慌里慌张地跑回来,磕磕巴巴,话都说不利落。
“听说......是麒王爷还有......忠勇侯的军队,一起攻进来了,守城倒戈,大开城门,现在已经包围了整个皇宫,不计其数,我们怕是插翅难逃。”
小六的恐慌立即像瘟疫一样快速在人堆里蔓延开来,众人“哄”地一声炸开了锅。
“我就说吧,少主子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敢囚禁了麒王爷的女人,还百般折磨。京城里谁人不知麒王爷宠十一小姐得很?如今惹恼了人家,怕是一锅烩了。”
“嘁,净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可别忘了,皇上和太后如今还在我们手里,他麒王爷敢冒天下之大不讳,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太后安危,冒失地硬碰硬?”
立即有人点头附和,也有人不屑反驳。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看,那是什么?”有侍卫指着院门口地上惊声叫嚷。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借着火把微弱的光,依稀可辨地上有不少黑色的东西在四处奔逃,慌不择路。
“是蛊虫!养在万蛊池里的蛊虫!”有人惊呼:“快点关门,千万不要让它们闯进来。”
好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担心,院子外面立即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众人手忙脚乱地闭了门,脱下衣服将门缝处全部塞个严实。
“今天这些蛊虫看起来不太正常,好像身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追赶一样。”扒在墙头望风的一个侍卫扭头道。
“难道是,咱们教主一直在找的蛊皇出现了?”有见识的人纷纷猜度:“刚才那烟火是在皇上寝宫位置,该不会就是信号?实际上皇上和太后已经被救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心里最后的依仗轰然倒塌,面面相觑,满是惊骇。
“我们赶紧逃吧?”有胆小的人小心翼翼地提出来。
好像立即被旁边的人扇了一个耳光:“你脑子里进水了?逃?你想逃到哪里去?麒王爷就备下了天罗地网在宫外等着你呢。你可别忘了,咱们不是正牌的御林军,咱是菩提教的人,若是一旦被捉住了,哪里还有生路?你怎么就这样怂?”
几人吵吵嚷嚷,拿捏不定主意。
“黑老大,这里就属你足智多谋,还是你给出个主意。”小六问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老大。
众人立即将眼光投向他,满怀期待。
那个人所站的位置正好隐在灯影里,我看不真切他的脸,只见身形不高,瘦瘦小小,其貌不扬。
他不慌不忙地掸掸身上,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我的房间,冲着几人招招手:“我出的主意你们可听?”
几人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我们不服你服谁?”
那黑老大也不卖关子,颔首道:“如此说来,我就将心里合计的打算跟大家伙商量一下。中,就听我号令,不中,大家都各寻生路,但是明哲保身可以,好歹要讲究个‘义薄云天’的‘义’字,不要相互出卖。”
其他几人一听有主意,纷纷围拢过来,将那黑老大围拢在中心位置。
我听不太真切他们究竟在商量什么,只见那黑老大说完以后,众人都回头,怀疑地看了一眼我的窗户,琢磨不透什么意思,然后又重新聚拢一起,埋头窃窃私语。
我的心里猛然一惊,他们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院内几人商议未定,就听院门被擂得山响,有人粗着嗓门高声喊叫:“开门,快开门,十万火急!”
院里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重重地点头,好像是终于做了决定,开口问道:“是谁?可有令牌?”
“狗屁令牌!我是你们头儿!主子有令,命我前来押解苏青婳!”
来人带着怒气,焦急地叫嚷,是个粗嗓门。
我的心里猛然一惊,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苏青青在这样危急关头找我,用意可想而知。
黑老大上前一步,不急不慢地接腔:“刚接到命令,说是有不少贼人混进了皇宫,假扮我们的人,有所图谋。所以,我们只认令牌不认人,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那人瞬间暴跳如雷:“黑老三!我日你祖宗!少跟我打官腔,你做上这小头目还是老子一手提拔的呢!如今忘恩负义,跟我来这一套!”
旁边那个胆小的人战战兢兢地道:“黑老大,真的是头儿,我们怎么办?”
黑老大瞪了一眼那人,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我自然记得头儿的提拔之恩,但是公事公办,否则如何服众?你想,如今大军进攻我皇宫,我们看押的这个苏青婳可是个重要人物,事关我教兴衰灭亡,兄弟们的一条生路,可谓举足轻重,丝毫马虎不得。我必须确认您是奉了主子命令才可以。”
外面的头儿终于失去了耐心,狠狠地一脚踹在门上:“老子就问你一句话,开还是不开?”
黑老大坚定地摇头:“为了主子千秋大业,谨慎为上,不开!”
“好!弟兄们,给老子砸!谁要是敢阻拦,格杀勿论!”外面的头儿气势汹汹地叫嚷,满嘴匪气。
围拢着黑老大的众人都心惊胆战地劝说他:“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开了吧?逃过一劫是一劫。”
外面立即传来“咣咣”的踹门声,吵吵嚷嚷,听起来有十几人之多。
胆小的那人畏畏缩缩地想趁乱上前开门,被黑老大飞起一脚踹了个狗啃屎。
黑老大果断地拔刀出鞘,坚定地道:“弟兄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富贵险中求,我们就拼上一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原本面面相觑的十几个人,闻言一咬牙:“就是,听老大的,我们一起拼了!”
“咣当!”一声,大门被踹开,对方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为首之人指着黑老大鼻子破口大骂:“交出苏青婳,束手就擒,暂且饶你一条性命。你若是不识好歹,我就立即解决了你,再到主子面前回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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