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和吴大夫基本上是平辈论交,但是实际上,我比他要大十几岁……”福伯找了一板凳,做了下来,轻声说道:“他不是土生土长的燕州城人士,差不多是在七八岁的时候,来的燕州城,那时候,除了他爹娘,他们家还带着一名老者……”
“后来吴大夫跟我说过,那老者是一个什么宗门的人,是一个练功治病的宗门。但是那个宗门当时被灭了,只有那老头逃了出来,但是也受了伤,被吴大夫一家人给救了。吴大夫的父亲也是一名小郎中,虽然医术一般,但还是把那名老者救醒了……
“那名老者醒来之后,告诉了吴大夫一家会有人追杀他的时候,吴大夫一家义无反顾的带着那名老者逃到了燕州城,但是听说,他们那个镇子,后来被杀了个干净……”
“从那时开始,吴大夫一家,便开始在燕州城定居了下来……”福伯的目光微微闪动,轻声说道:“我当时已经二十出头了,吴大夫当时虎头虎脑的,比较招人喜欢,又经常来找我玩,一来二去,我们便熟识了……”
“为什么是逃来了燕州城?”江无双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难道,那名老者的仇家,不会追杀到燕州城来吗?他们竟然有胆量杀了一个镇子的人,为什么不杀来燕州城呢?”
“当时可不是现在这样……”福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当时正值乱世,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强盗,还有数不清的宗门,许多的宗门甚至到处抢小孩收徒,只为让自己的宗门变得强大起来……”
“而当时的朝廷,已经无力管理这一切,甚至只能偏居一隅,守着他们的京城过日子,不过燕州城倒还好,并没有收到什么波及,因为剑罡山的利剑,一直将剑锋对向燕州城外,默默的保护着燕州城……”
“剑罡山……”江无双的目光微微闪动,轻声嘀咕了一句。
“是啊,剑罡山!”福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别的地方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这燕州城,一直被剑罡山保护的不错,当然,好像也有些宗门看中了剑罡山和燕州城的位置,想要据为己有,但都无功而返……”
“能具体说说吗?”江无双听到剑罡山的这段历史,一下子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我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剑罡山百姓,我哪知道这些事情啊……”福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还是说说吴大夫的事情吧,他们一家和吴大夫来到燕州城之后,便开了一间药房,也没有取名字,而那名老者为了报答吴大夫一家的救命之恩,便收了吴大夫当徒弟,传授吴大夫医术,但是,并没有传吴大夫武功……”
“为什么?”江无双有些不解的问道:“那名老者不是他们宗门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了吗?为什么不把他们宗门的武功传下去啊?”
“吴大夫也问过这样的问题……”福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名老者是这样说的,他说,要是吴大夫他们是素不相识的人,自己会把武功传下去,不让宗门的武功失传,但是,吴大夫他们一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自己宗门的武功传下去了,被别人认出来了,那就是害了吴大夫一家……”
“原来是这样……”江无双了然的点了点头,嘴里嘀咕了一句。
“再后来,那名老者因为当初被吴大夫他爹救治时,留下了病根,还没有教完吴大夫医术,便死了,不过,他死之前,写下了一个医书,留给了吴大夫……”福伯有些叹息的说道:“我当时记得,吴大夫哭了很久,开始下定决定,好好钻研医术,为更多的人治病……”
“那他女儿小茹……”江无双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你上次说,吴大夫的女儿小茹,嫁到了海州城……”
“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福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后来,吴大夫的爹娘相继离世,留下吴大夫他一个人经营着药房,不过吴大夫的医术更好,药房的口碑也渐渐好了起来,西城区的人,就基本上去他那里看病,后来吴大夫娶了一位娘子,两人算得上相濡以沫,生了一个女儿,叫吴小茹……”
“等到小茹二十出头的时候,遇到了一名比她大十多岁的男子,便爱上了那名男子,非要跟他成亲……”吴大夫有些叹息的说道:“可是吴大夫夫妻二人,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刚刚见过几面,还比自己女儿打那么多的人,而且那名男子还从未上门拜访过吴大夫夫妻二人,这让吴大夫夫妻二人更加不同意这门婚事……”
“可是没有想到啊……”福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小茹的脾气更加倔强,直接离开了燕州城,和那个男的私奔了,走之前留下了一张字条,说自己要成亲了,叫吴大夫夫妻二人爱来不来……”
“吴大夫的娘子当时被气昏了过去,落下了病根……”福伯又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可是夫妻二人也都是倔强的人,就直接和小茹断绝了关系,但是,吴大夫的娘子还是留下了病根,还是心病,吴大夫每日找方法为他娘子治病,都没有想过,如果他们能去看一看小茹,重归于好,说不定,他娘子的心病就能好了……”
“真是倔强的一家啊……”江无双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吴大夫就够倔的了,没有想到,他们一家都是这样……”
“是啊……”福伯站起了身子,轻声说道:“行了,故事也讲完了,后面也没有什么要将的了,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一下,等一下出来给你们做吃的……”
“啊?”江无双看到福伯起身往屋子中走去,愣了愣,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这就讲完了?”
“是啊,讲完了……”福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十年又没有什么大事,他一个老头子在药房中还能有什么讲的……”说着福伯走进了屋子之中,背影有些落寞,关上了房门……
“福伯心里肯定不好受吧……”杨二丫看着福伯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自己相识的人死了,一定很难过,你为什么还要福伯讲他的事情呢,这不是让福伯心里更不舒服吗?”
“有时候,有些事情,说出来,会舒服一些的……”江无双转过头,深深的看着杨二丫的眼睛,低声说道:“我经历过,哪怕再难过的事情,哪怕只要讲出一部分,心中就会舒服许多,你要不要讲出来听一下……”
“我……我没有什么要讲的……”杨二丫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忙,赶忙低着头说道。
江无双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无奈,没有再说什么,又开始练功了。杨二丫也不敢再看江无双练功了,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中午的时候,福伯出来给江无双和杨二丫做了吃的,三人一起吃完,福伯的心情好像舒畅了一些,此时天空也放晴了,冬日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有些舒服,福伯搬出一把藤椅,放到院子中,坐在上面,静静的晒着太阳,看着院子中的江无双练功……
而杨二丫看到福伯的心情好像真的变好了一些,目光微微闪动,娥眉微蹙,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眼神还是闪动着迟疑……
“怎么了?二丫……”福伯察觉到杨二丫的一样,有些不解的问道:“在想什么呢?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啊……”
杨二丫闻言,回过神来,悄悄瞥了江无双一眼,发现江无双并没有察觉这边发生的事情,正在一心一意练着武功,于是看着福伯低声说道:“福伯,你把吴大夫的事情说出来了,心里真的舒服一些了吗?”
“嗯?你怎么会想这个呢?”福伯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
“是无双哥跟我说的……”杨二丫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江无双,低声说道:“他跟我说,之所以问福伯你关于吴大夫的事情,就是想让福伯你把事情讲出来,心里能够舒服一些……”
“小无双倒是有心了……”福伯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嘴角微微扬起,满意的看着江无双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杨二丫轻声说道:“是啊,讲出来,真的舒服了一些,本来,和你们讲吴大夫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包括讲完了都是这种感觉。但是,当我回到房间里之后,突然感觉到心中松了一口气,好像觉得,吴大夫的事情,不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一下子有放下了什么一样……”
“真的会舒服一些啊……”杨二丫的目光微微闪动,低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二丫也有什么事情吗?”福伯看着杨二丫思索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慈祥,轻声说道:“要不要说出来,给福伯听一下,心里也能舒服一点……”
“我没有什么事情……”杨二丫赶忙摇了摇头,但是看到福伯眼中的慈祥之意时,杨二丫微微一愣,低声说道:“对不起,福伯,我还不想说……”
“没关系……”福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等你想说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跟我说,或者,你可以找一个你想告诉的人,跟他说……”说着福伯意味深长的看了杨二丫一眼,眼角还瞥了一眼江无双,杨二丫闻言,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