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陆西泠解锁新菜【茄鲞】,本意是想着尽快开宝箱给对街来个压倒性一击,可她没料到,仙姑饼坊里竟自家人打起了自家人。
“道长,您放过我吧,我当真是没办法给人送对面食铺去!”
孙仙姑同郭氏双手合十匍匐在地上,谦卑又恐惧。
“莫要撒谎,你们同在一条街上,你又是商行前辈,难道卖个人情他们还敢不收吗?”
“别忘了你信徒的身份,别忘了你的名字是谁赐给你的,更不要忘了,你的果子铺能经营到现在,倚仗的都是谁!”
老道士一掌拍在茶几上。
狡兔三窟,叱咤风云的岁月里,他涉猎过不少商铺,黑白两道的都有些,黑道的如今都被查获了,但明面上的这些皆不在他的名下,官家一时还查不出来。
也正因没被牵扯进来,这些人便开始畏首畏尾,连一桩小事都不愿为自己去办。
老道士一个眼色递过去,透着寒芒的刀锋又往人脖前抵进一分。
“仙姑,你且放心,若此事成了,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若不成,我以祖师爷的神谕担保,绝不会出卖自己的信徒。”
孙仙姑花容失色,她哪里还有心思要好处,刀尖就在脖颈上,只要能保住性命她什么都愿意。
可……
“道长!我说得都是是真的!不信你问郭氏,那女子狡猾得很!我两家素来便有私怨在,前儿我气不过,想耍她一次没成,反倒被她将了一局!她如今这般谨慎更不可能信我!”
“对对对!”郭氏整个人都在颤抖:“道长明鉴!我二人唯道长马首是瞻,愿意为道长赴汤蹈火!可独独送人这件事,我们肯送,只怕对方也不肯收下呀,到时候那小蹄子再记住了这位师兄的模样,对道长是百害而无一利!”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安静。
火烛摇曳,老道士的半张脸在烛光里,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半晌,他冷哼一声。
这对夫妻俱是狡猾如斯。
无法只能改变计划,将目标转移到了好下手的人身上,只听老道士阴狠道:“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既混不进铺子里下毒,那就把陆氏女给劫出来。”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劫持一个小食铺老板娘作甚?陆西泠?陆氏女?陆……郭氏先孙仙姑一步恍然大悟,不争气的拍下老脸。
难怪此女气韵高华、博文通识,与好欺负的小姑娘半点不沾边,原来她是先皇后的表侄女!当今二殿下的前妻!
孙仙姑也想起来了。
虽没见过这些权贵,但当年陆氏女被夫君打的进宫告状的丑闻可是路人皆知!
二人冒了一身的冷汗,沉默着低下了头。
另一边厢。
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陆西泠感受到了大大的惊喜。
李婶的爱子个头不高,但人长的很是不错,十六七岁的年纪,白白净净,脸头讨喜,简直和李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最可喜的是他竟然会下厨啊!
梁辰搓手喃喃道:“在家中伺候祖母的时候做过些羹汤小炒,再者我方才看过菜牌了,虽不大清楚老板娘是如何做的,但看起来应该不难上手。”
“会切鱼吗?”
梁臣点头,“会,父亲爱吃鱼生,常吩咐厨房准备,有时庖厨忙不过来,我也会上手,只是——切的不如老板娘的轻薄。”
“无妨!”陆西泠已经很满足了:“都是练出来的,你这么聪明,多练习就会了!”
说是聪明,其实更是可怜。
李婶肩膀一抽一抽的,她云游在外的那些年,原以为自己的心头肉跟着父亲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必和她风餐露宿的漂泊。
要不是和孩子原先的奶娘通过信,她哪里想得到孩子竟然过的连家里的奴才都不如,从前伺候老的,后来还要伺候小的。
瞧瞧本该是握笔顿珠的一双手,现在满是粗粝的厚茧子!
李婶说着说着又要哭,这回不等陆西泠劝,梁辰便开口道:“母亲莫伤心了,其实能下厨挺好的,要不然整日闷在屋里也实在无趣的很。”
小小年纪磨的都没棱角了。
陆西泠走近招呼李婶围坐在桌边,自个儿系上围裙,带上梁辰和豆芽直奔厨房。
光说不练假把式,当日胡二娘在这里试探了她的本事,今日,陆西泠也且得试试小帅哥的本事。
铺子里的菜式算是创新过的家常菜,要是他的手艺娴熟,陆西泠准备都交给他去做。
豆芽将陆西泠拽道一边,说姐妹悄悄话。
“你不怕被他学会了跑路吗?”
看着为自己操碎了心的账房先生,陆西泠失笑,“怕呀。”
豆芽背负着奴籍的身份,算是卖给陆西泠的,若她想忤逆主人,不等主人家上诉,官府就会出手。
小伙子和她不一样,身份清白,良民一个,李婶虽不富贵,却也有些能够傍身的生意在,要是他学了手艺要跳槽,陆西泠拦不住。
“那你还要教他做菜?!”
豆芽已经说的很小声了,可还是没逃过梁辰敏感的耳朵。
他忙发誓道:“阿泠姐给我这份工就是对我有恩,背信弃义天打雷劈!我绝对不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瞧给小伙子急的。
豆芽甩个了“空口无凭”的白眼给他,陆西泠摆摆手,用行动回答了豆芽。
【茄鲞】是早就腌好的。
接下来系统推送的是【软炸里脊】和【牡丹鱼片】。
豆芽一听今晚要吃猪里脊,先流了一口哈喇子。
她都快想死猪肉的味道了!
陆西泠舔了下唇角。
谁不是呢?
古代的猪可都是纯正的笨猪,吃起来油润滑嫩有弹性,还有种特殊的香味,大抵就相当于上等羊肉的腥膻气。
她让肉铺送来的还是黑毛笨猪肉,口感醇厚,肉味浓郁,一口入魂那种!
豆芽说话间,陆西泠已经将猪的通脊切成了薄厚一致的肉片,侧过刀身,每一片里脊肉片都少不了爱的捶打。
然后便是用盐和鸡精腌制半个时辰。
“鸡精是何物?”
陆西泠笑:“就是一种调料。”
对面切菜小哥握刀的手停顿了下,似乎对这种闻所未闻的调料很好奇。
豆芽见状拿出老前辈的态度,抱着膀子哼道:“看什么看,那是阿泠自创的秘制调料,你是想偷师吗?”
梁辰局促的低下头,继续切他的菜。
陆西泠也没脸再把头扬起来。
这哪是自创,分明是自制,往较真儿了说,她才是偷师的那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