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吴悠然,白术就自动关麦了。
陆西泠好像找到了窍门,但凡他提起白烨,陆西泠便放出“吴悠然”,提及两人的婚事,陆西泠也拐到“吴悠然”。
渐渐的,白术就只剩下战术性吃茶了。
好在茶是好吃的。
正所谓“天上人间名茶荟萃,‘千红一窟’独占鳌头”。
话兴许虚大于实,但茶却是真的可以有。
宝玉的太虚幻境中象征的是天上仙境,可见此茶只应天上有,凡人一品生千愁。
为何要生愁怨呢?
自然是寓意不好呗。
陆西泠不讲究那些,只专注食物本身。
“千红一窟”既然属于“仙界茶”,便是用“仙花灵叶”的水烹制的茶,茶水吸收的是花叶精华,故而才清香甘美。
鲜花灵叶非凡间所有,可水还不是有的是。
陆西泠选用的是烟雨蒙蒙,太阳还未升起来时花叶上的露珠水。
此间的水最为清澈甘甜,带着花叶吐露的芬芳,你说它味道单一,它还带着花香草绿,你说它复杂,它刚刚从花瓣生出,半点尘埃也未沾。
作为花茶水再适合不过了。
至于千红一窟的千红。
陆西泠选用的是玫瑰红,颜色鲜艳,水中绽放时美绝,便是对身体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去肝火,化结节,通顺血脉,闻之身心悠扬,食之疏肝祛火。
白术一连吃上两杯,心情缓解了不少。
抛开那些令他多日以来烦扰的命题,全身心投入进美食中。
白术承认,此刻坐在陆西泠的酒楼里,是他从进京以来第一次放松。
“来,吃蟹子。”
螃蟹美味,人人喜爱。
螃蟹的吃法可太多了,除却吃蟹子本身,还可以用蟹黄蟹膏来烧白菜,烧鱼翅,包玉尖面或者是小笼包也是极为可口。
又或者像今日陆西泠的做法,直接做蟹黄面嗦着吃,主打一个爽。
“这是青州运来的蟹子,蟹黄新鲜着呢。”
本以为白术见了好吃食也会同白武一样纠结,所以陆西泠从端出蟹黄面的那一刻,便想好了劝吃的说辞。
然而白术到底比白武通透许多,压根不用陆西泠招待,夹起竹箸,端起盘子就炫了起来。
《晋书》有云: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鳌,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
可见光有螃蟹没有酒,快乐便少一半。
陆西泠拎出竹叶青。
酒味淡雅,恰好不会压住蟹黄的香。
“青州蟹胥,天下闻名,殿下觉得怎么样?”
一碗面顷刻下肚,再吃一下一口酒,简直人生圆满。
白术揉着胃,竖起大拇指道:“闻名不如一尝。”
陆西泠听了笑。
白术道:“两日前青州传来捷报,想来以后想吃青州螃蟹是十分容易了。”
既有捷报,叔父无疑是平安的。
陆西泠没搭话,心底却开出了一朵小红花,只是这朵红花还没到绽放的季节,只冒出了花骨朵。
她还想问一问狄北的消息,但又觉得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起码看着白术这张国泰民安脸,她也足够安心了。
也不知白术是怕了还是真心对生意经感兴趣,竟同陆西泠聊起了小丘主事。
夸赞是少不了的。
小丘主事靠谱又讨喜,谁见了都会说道声好。
令陆西泠惊讶的是,丘叶南说的救济老百姓竟不是随口说说,而是身体力行?
“嫂嫂的合伙人当真是事事亲力亲为,送粮送米都自己扛,半点纨绔子弟的架子都没有。”
纨绔子弟什么样?
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整日混吃等死,不思进取。
这几点丘叶南都没有。
反之他说的多,做的更多,脏活累活都自己上,分毫怨言都没有。
“嫂嫂同这样的人合伙,弟弟很是放心。”
就说丘叶南这人竟然还是个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哪里仅仅是厚脸皮。
“那日在兰园偶遇,丘小郎君便同我说起了船运一事,刚好可解西南的燃眉之急。”
吴悠然行至当地传讯回来,当地病患多不胜数,好在一经发现便被官府分开治疗,只是许久没人种地收粮,口粮已经不多了。
白术是不会打军用粮草的主意的,甚至说为了夜长梦多,他早就请奏父皇将粮草运出了京城。
于是,西南的口粮便更不够了。
这些日子他顶着压力四处筹粮,好在终于等到了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丘叶南。
陆西泠笑了笑。
这一笑不过瞬息间,却叫白术羞红了脸。
陆西泠笑容更促狭了。
诶呦喂。
她这回可什么都没说呢,白三公子又在自己脑补些什么。
而且,她此时的注意力根本也无暇放在白术身上,她的铺子里还有别的事儿要忙活呢。
她只需了解白烨和叔父他们都安然无恙便好,其他的就让少男少女们自己解决去吧。
翌日。
陆西泠同丘叶南对了账。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酒楼的账目要重新计算了。
从今往后酒楼利润里不仅有一份丘主事的,还有一份小丘主事的。
唯一不变的是陆西泠仍旧是酒楼大头。
并且她要真正做到身份转变,从厨子升级为老板。
如此以来店铺里就更需要人手了。
经过救济病患一事,陆西泠的收获不小,不仅仅受到了朝廷的表彰,还有来自同行的追捧。
当然,这份追捧里必然是掺了水的,但陆西泠不在乎,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世人慕强恐强,那她就变成强者好了。
陆西泠摊牌了。
自此酒楼里的食客再见她便眼生三分光,一分叫敬佩,一分叫惊讶,还有一分叫求之不得。
这些陆西泠也统统装傻。
只顾着手头上的事儿。
二店此后只做两个时间段,一个午食,一个暮食,并且助攻节气套餐。
套餐照常又陆西泠来定,做的人却不是梁辰也不是陆西泠了。
只因陆西泠已经变成了老板,按照丘叶南所说,她以后只做特制调料便可,其他的都交给主厨来做,这主厨便是梁辰。
可梁辰要顾及一店生意,也就是悦泠酒家。
故而陆西泠又给二店招了个新厨子。
新厨子名叫魏三,十八十九的年纪,是打南面来京城求医的病秧子,孤身一人,早年在老家便是做酒楼厨子的,烧火砍柴、红安、白案皆能露几手。
这点让陆西泠很是省心。
至于他的背景也完全不用担心,进城病患的背景早就有大理寺和官府盯梢查验,绝不会出纰漏。
如此有了新厨子,店里还需要一个新跑堂。
跑堂的年纪小一些,只有十五岁,但脑子机灵,算是来陆西泠这勤工俭学来的。
陆西泠问他就读在哪间书院,小孩儿脱口而出:“月见书院。”
陆西泠挑眉。
这不就是悠然创立的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