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宋记锁匠铺打的富升金禄锁锁芯复杂锁身坚固,是各处王府采买货仓锁头的首选。
陆西泠拎起一把手上大的锁头放在手中掂量。
唔,温娘子贤妻主母无疑了推,荐的这家锁匠当真不错。
要说唯一的缺陷,就是太显眼了。
试想,若家里深更半夜遭了贼,那贼都不用琢磨那间屋子的私物贵重,拳头大的锁头一反光,一目了然了。
陆西泠轻哂一声。
店里伙计呲着牙讨喜道:“小娘子常来,我再给娘子便宜些。”
陆西泠笑了笑,落下大锁,继续往别的款式上瞧。
她哪里来过这儿呢,不过是小伙子会说话会办事市侩气十足罢了。
“这个多少钱?”陆西泠问道。
放在角落里的都是最不起眼的,棕色锁身,手心大小,双层锁扣,较之前头的几款低调许多,也看起来安全系数更高些。
伙子走上前拿过锁头看了两眼,说道:“五十钱。”
“那大一点的那个呢?”陆西泠指向富升金禄锁。
“那个要一百钱。”
贵了整整一倍啊。
“这两款锁除了样式不同,锁芯还有什么不一样吗?”
“那当然不一样了!”伙计哈哈一笑介绍道:“富升金禄锁的锁芯更深更复杂,小娘子手里这个则略简单了些。”
“锁身材质呢?”
“都是铜做的。”
陆西泠点点头。
这么说来,价格的差距就是锁芯和款式了,说不定还有锁头名儿的二十文钱差价在里头。
都是做生意的,陆西泠深知一个好名字对商品的重要性。
不过,也正因为她也做买卖,反而对名字就不甚看重,而是更看重价格和质量。
陆西泠以为,若按性价比选择,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即便锁芯简易了些又何妨,好歹是双层保障啊。
要是这都遭了贼,那只能说是她命中当有此劫,亦或者是脑袋被驴踢晕了。
莫说是锁头了,就算是上辈子的智能锁一样有被破解密码的弊端,大家买锁图的无非一个是心安,一个是拖延时间罢了。
陆西泠正准备付钱,隔壁吵吵闹闹的声音此起彼伏,搞的店里伙计都没了收钱的心情。
陆西泠探头往隔壁看,原来是一家医馆。
伙计收了钱,将锁头用荷包包好递给陆西泠,看见隔壁的病人还在哭天抢地不由得叹息一声。
那表情带着几分同情还有几分麻木。
好似这已经不是他看过的第一例医闹了。
“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怎么郎中也不出来瞧瞧呢。”
伙计又是一声叹息,道:“医者仁心,要是郎中能治的了还至于闹成这样吗?”
“谁知道得的是什么病,听说最近不少百姓人家都高烧不退,浑身发虚,整日疲乏,就跟……”
“咳咳,就跟鬼压身了似的。”伙计小声道:“传闻是因为新帝并非正统继位,惹了天怒,这才天降病祸,唉——神仙打架,苦的都是老百姓啊。”
“小娘子说说,边塞不安稳就罢了,京城也闹了病,这不是天怒是什么?”
“娘子今天来的巧,明儿我就要关店了,在医馆隔壁做生意,现在是怕的很哟——”
听完伙计的一席话,陆西泠二话没说,收紧荷包就往外去。
耳边的哭声让她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老人家喘息艰难,眼珠深深塌陷,皮包骨头的身子重重的压在担架上。
担架两边是他的一对儿女,儿子闹,女儿嚎,惹的街坊邻里都冒出来瞧。
瞧的人嘴里也带着话。
有的人是觉得可怜。
“真惨那,前几日老头还能走路来看病呢,今天起都起不来了,这是闹了什么病啊。”
有的人则觉得嫌弃。
“离远点!离远点!这些人身上指不定带着什么晦气病气的呢!仔细再传染给咱们!”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陆西泠面无表情的走过,走到下一条街的药铺停住了脚步。
屯物资少不了要囤药。
又提了一大包草药回家,陆西泠这才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也不能全然安心,酒肆里每日用餐的食客又多又杂,说不定谁身上就带了病气呢。
她倒不是嫌弃,但在这个得的发热都会狗带的时代里,实在是不能不防啊。
梁辰传菜回来,掀开帘子一不小心踩到了门口的中药上,脚下一顿,匆忙后退了两步,怔松地看着陆西泠。
委屈的小表情像个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包的小朋友。
“是中药,踩不坏的。”
梁辰微微吐息,转瞬又问道:“阿泠姐买这些药做什么?生病了?”
最近城里病患是挺多的。
陆西泠摇头:“没生病就不能买点中药了?药膳没听过?”
“听过,没吃过。”梁辰笑了笑,气色红润,精神头十足。
陆西泠看在眼里欣慰的很。
食补果然还是有用的,瞧他们家里的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气色好。
反倒是她,夜里失眠多梦,白日虽亢奋却浑身冒虚汗,三伏天里起码掉了三斤的水。
陆西泠笑道:“今晚再给你们好好补一补,把你娘也叫来,今晚我还有重要的事说。”
重要的事就得配点硬菜了。
陆西泠先不着急做饭,先将自己的药包分装好。
“酸枣仁30g,远志9g,甘草3g,知母10g,茯苓6g,川芎6g,黄连3g,白芍6g,阿胶6g。”
一袋9样封装好。
郎中说了,喝它十天半个月,保证晚上睡得好,白天起不来,滋补养颜,解心慌。
豆芽听了笑嘻嘻,“我看你就是相思病,日夜里想二殿下想的睡不着。”
“呸!”陆西泠啐了声笑道:“再说今晚就不给你吃好吃的了。”
“什么好吃的?中药吗?那我宁愿不吃。”
陆西泠掐腰道:“不吃别后悔!再说想吃就是小狗!”
傍晚,关了门。
李婶守丧结束,好几日都没吃过正经饭菜了,眼下一进门便有些受不住。
“什么味道香喷喷!好像是鸡肉?又像是猪肉!”
李婶才走两步,就见厨房门口有个小孩儿眼巴巴的瘪着嘴求同情求关爱。
“怎么了?怎么不进去帮你阿泠姐烧火?”
豆芽心里有苦说不出:汪——